七十二、進取河內(一)
“唉!想不到袁術竟有如此氣魄,竟然願意主動放棄洛陽!這一招以退為進真是高明啊!”
洛陽城曹操的館舍內,曹操萬分感慨地說道。
一旁的戲志才沒有說話,他有些心驚,他覺得袁溯這個人太深不可測了。
戲志才雖然想到了退出洛陽以退為進這個手段,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袁溯竟會有如此氣魄。
在他的想法中,即便是他的主公曹操,似乎都沒有這樣的氣魄。畢竟洛陽實在是太誘人了!
但袁溯做到了,他難道真是比主公更雄才大略的人物嗎!
戲志才不禁看向曹操,曹操正好也看向戲志才。
兩人的眼神中同時閃過一道精光,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袁紹接管洛陽后,各路諸侯紛紛湧入洛陽,本來有所改觀的治安又惡化下去。面對此種情景,袁紹方面卻有所顧忌,沒有像之前南軍那樣以強硬手段進行打擊。本來已經收攏了些民心,很快又流逝乾淨。
這些天,袁紹非常煩躁。那些諸侯紛紛來向他要軍餉要錢,說白了就是要分贓。袁紹這個人非常小氣,他哪裏肯把到手的好處拱手讓人!對於來要錢的諸侯,袁紹的策略就是一個字,哪一個字呢?
就是‘推’!往誰身上推?袁紹在許攸的建議下早就想好了。袁紹對那些來要錢的諸侯說,“國庫本來就被董卓搬的差不多了,之前袁術又將剩下的幾乎搬空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資給眾位充當軍餉,要是不信,就自己到國庫去看。”
諸侯們又不是傻子,聽袁紹這麼一說,早就想到袁紹一定將存在太倉的錢糧轉移了地方。但不管諸侯們如何吵鬧,袁紹就是這麼一句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
鬧了數天,沒有任何結果,諸侯們又不能長期在洛陽呆下去,自己的領地可不能丟的時間太長了。無可奈何之下,諸侯們只得作罷,紛紛打算回程,並計劃沿路搶劫一番,否則這一次一點好處沒撈到,那就太虧了。
諸侯們把袁紹這個一毛不拔地鐵公雞恨得要死。雖然袁紹將錢糧的事推到董卓和袁溯的身上,但諸侯們可不這麼認為,他們認為這不過是袁紹的借口罷了。其實在這一點上,袁紹倒沒有完全說謊,太倉的大部分儲備確實是被袁溯帶走了,但是這種事情是說不清楚的,特別是在袁溯方刻意隱瞞之下。
在所有諸侯中,最先離開洛陽的是曹操,他也是惟一一個沒有向袁紹吵鬧軍餉的諸侯。
曹操在洛陽時,只拜訪了一些相熟的朝廷官員,隨後便率領自己的幾萬大軍離開了洛陽。
曹操在戲志才的建議下決定先出兵剿滅在泰山死灰復燃的黃巾軍。此舉既可以擴充實力,又可以贏得民心,可謂一舉兩得。
進剿泰山黃巾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便尋機吞併泰山周邊州郡,待實力壯大后再來同袁紹袁溯一決雌雄。
在戲志才為曹操制定的規劃中,與袁溯爭雄是經略長江以北的最後一步。對於前期的計劃,戲志才有至少九成的把握能夠成功,但對於最後與袁溯的決戰,戲志才心裏是一點底都沒有。
如果在同袁溯的決戰中,曹操勝了,那麼曹操就佔據了半壁江山,離問鼎天下的目標就不遠了。但如果敗了,那麼他們就將成為袁溯問鼎天下的墊腳石。
正所謂勝者王侯敗者寇,要麼勝而為王要麼敗而為寇,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在曹操離開洛陽后不久,各路諸侯也紛紛離開了。他們在離開洛陽時,很是將洛陽折騰了一番,小戶人家就不用說了,就連許多士族都遭到了劫掠。
諸侯們離開了,只留下一片狼籍的洛陽和鬱悶不已的袁紹。面對諸侯們的所作所為,袁紹不是不想管,他甚至有時恨不得將這些諸侯全宰了!
但袁紹這個人向來是沒什麼主見的,當他詢問部下謀士意見時,謀士的意見又不一致,這讓袁紹舉棋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袁紹還在那猶猶豫豫之時,諸侯們已經將洛陽折騰完,拍拍屁股走人了。好在諸侯還有點分寸,沒在洛陽城內放火,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所有諸侯中,最失落的要數劉備。
這位自稱皇室宗親的大耳賊本來想挑動眾諸侯與袁溯間的戰爭,然後坐收漁利。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態竟會這樣發展下來。之前表現極其強勢的袁溯竟然會主動放棄洛陽,他與東方諸侯間並未發生任何衝突,反而現在袁紹與眾諸侯間的關係鬧得非常不愉快。劉備的如意算盤未能達成。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令劉備即失落又憂心忡忡。袁溯在行動之前根本就為跟他通一點氣,很顯然,袁溯並不信任他這個名義上的部下。這是讓劉備感到失落的,而讓劉備感到憂心忡忡的是,他不知道他之前跟袁紹密議的事情是不是已經被袁紹告訴了袁溯。如果袁溯知道了他曾經背叛了他,會不會放過他?
心有所慮的劉備可不敢一個人到處亂晃,他決定找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就目前來說,除了袁紹以外,還真沒有人能同袁溯抗衡,所以劉備並沒有像其他諸侯那樣離開,而是選擇留下來投靠袁紹。
對於劉備的投效,袁紹麾下贊成者有之,反對者亦有之。反對者主要是擔心,兩家的關係會不會因為劉備的緣故而交惡。
不過袁紹最後還是決定將劉備留下來。原因很簡單,完全是虛榮心作怪。征北大將軍袁溯的部下前來投效,這多有面子啊!
“李兄,咱們之前反對袁溯留駐洛陽是不是錯了?”
“唉!我也不知道!想當初袁溯的南軍在時,這洛陽多安寧啊!然而現在,唉!”……
這是兩個士族青年間的談話。
“大叔,南軍什麼時候能回來?”
一平民少年問身邊的中年人。
中年人緊皺眉頭搖了搖頭,“不知道。”
少年嘆了口氣,“唉!要是南軍在就好了!他們一定能為我姐姐報仇的!大叔,不如咱們去找南軍吧!”
中年人聞言雙目一亮,露出明顯意動的神情。
離開洛陽后的第十天,袁溯率領二十萬大軍渡過了黃河進入了河內郡境內。這個速度是比較慢的,主要是輜重物資的拖累。
這些輜重物資全是從洛陽太倉帶出來的,當日董卓軍敗得匆忙,存儲在太倉中的錢糧決大部分都未來得及帶走。董卓本打算將這些物資錢糧付之一炬,幸虧袁溯軍趕到的及時才沒有使董卓的打算得逞。
袁溯離開洛陽時,至少將太倉中的錢糧物資帶走了七成,整整裝滿了六千輛大車。正是由於輜重物資太多了,所以袁溯的軍隊才走了三百多里地渡過黃河。
得知南軍竟然到了河內境內,王匡的留守部將方悅焦慮萬分。他擔心袁溯會趁機佔了河內。
方悅一面派人緊急趕赴洛陽通知王匡,一面組織僅有的兩萬人馬佈置防禦。方悅將各縣鎮全部都放棄了,將所有軍隊集結在河內郡城。方悅希望憑藉河內郡城的完善防禦設施能夠抵擋些時間。
方悅密切注意着袁溯大軍的動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所謂怕什麼什麼就來。袁溯大軍渡過黃河進入河內后竟然停了下來。
完了!完了!我這兩萬老弱殘兵哪裏抵擋得了對方如狼似虎的二十萬精銳!當方悅一得知袁溯大軍竟然停在了河內,當即認為袁溯將目光盯上了肥沃的河內郡,心中充滿了絕望。
方悅的緊張感染了所有的人,所有守城將士全都面色慘白地緊張地等候着,等候着南軍的出現。
“老趙,你說咱們能擋的住嗎?”
一個中年士兵抱着桿槍一臉緊張地問身邊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士兵。
那個被稱為老趙的中年士兵輕呸了一聲,“抵擋個屁!就憑咱們這幾塊料給人家塞牙縫都不配!還抵擋呢!要知道南軍可是咱漢人中的這個!”
說著,老趙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南軍先是滅掉了數十萬黃巾賊軍,那個叫顏良的在陣前連斬對方一百零八員悍將!嘖嘖,想想都叫人佩服!隨後虎賁中郎將袁溯率領二十萬精銳橫掃柳城,近二十萬烏丸蠻軍被殺得片甲不留!”
老趙一臉陶醉地在替袁溯的南軍宣傳着。如果方悅聽到這番話一定會治老趙以擾亂軍心之罪,併當場將老趙斬了。好在這周圍都是與老趙相熟的士卒,沒有誰會去通風報信。
周圍的士兵們聞言全都臉色一變,一個年紀稍小的士兵戰戰兢兢地說道:“可是,可是南軍現在要來打咱們了!咱們該這麼辦?照老趙你的說法,咱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所有人都注視着老趙,看他怎麼說。
老趙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要想活命其實很簡單。相信大家早就聽說南軍對咱們漢人百姓非常仁義寬厚。咱們要活下去有兩條路,一是脫下這身軍裝躲到鄉下去,南軍是絕不會騷擾普通百姓的,反而還很關照;二是偷偷地逃到南軍軍營,向他們投誠。”
眾人面面相覷,均露出意動的神色。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士兵突然出言反對道:“這怎麼行,咱們這麼做是不是太不忠義了!”
眾人聞言,又露出猶豫的神色。
老趙雙眼一番嘴角一挑,很是奇怪地問道:“咱咋不忠義了?太守和虎賁中郎將都是漢人,咱們換一個有什麼不可以的!”
大家都認同地點了點頭,都覺得老趙說的在理。就像一個家庭一樣,老大和老二打架,不管老三是幫老大還是老二,你都不能說他不孝吧。
其實老趙的這番言論是受了袁溯思想的影響。代表袁溯思想的言論在有心和無心之下已經在平民之中廣為流傳了。
對於這些言論,雖然社會的上層人士大加抨擊,但絕大多數的平民卻很快接受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袁溯的這番言論是符合絕大多數的百姓的利益的,就光是軍隊應該為國為民而戰這一條觀點就能讓百姓們激動得熱淚盈眶,要知道在這之前,軍隊跟皇帝手中的私人打手沒什麼區別,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軍隊就是為皇帝而戰,袁溯的這一觀點無疑是石破天驚的。
正當方悅緊張地防備着袁溯的南軍時,雪上加霜的事情出現了。
根據親信的報告,各軍營陸續出現了逃兵,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將士們士氣低落至極。
照此發展下去,根本就不須南軍來打,河內郡的守軍自己就會崩潰了。
方悅明白事態的嚴重性,於是當機立斷採取鐵血手段。凡事被抓住的逃兵,不問情由一律處死。
方悅的鐵腕手段很快起到了作用,各軍營的逃兵數量迅速下降。不過,方悅雖然控制了局面,但眾將士們卻對他恨之入骨。
面對南軍的沉重壓力,所有人都異常緊張。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南軍並未進軍河內郡,而是在河內郡以西三十里處屯駐下來,然後分出一支幾萬人的步軍由在汜水關成名的嚴顏的率領下軍到年久失修的箕關,隨後整個南軍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
方悅詫異非常,他不知道南軍究竟要做什麼。不過南軍沒來打河內郡這一點還是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王匡原本在洛陽慢條斯理地準備回自己的河內郡。但當他聽到手下慌張的報告后,登時慌了。王匡怎麼也沒想到袁溯會到他的河內郡去。
王匡本來在洛陽城外的一個縣城搶掠了不少民財,這些東西裝了好多輛大車。然而王匡現在也顧不上這些東西了。即刻集合麾下的三萬大軍,當天便往河內郡急趕。王匡軍離開后,軍營中一片狼籍,到處是顧不上帶走的輜重物資。
王匡率領三萬軍卒晝夜兼程渡過黃河回到河內郡,然而河內郡城並沒有交戰的痕迹。
“怎麼回事?不是說袁溯的南軍來了嗎?人呢?怎麼這麼平靜?”
被方悅迎接進城的王匡狐疑地問道,不過王匡倒是稍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沒同南軍交戰總是好的。
方悅連忙朝王匡抱拳道:“主公,袁溯確實到了咱們的河內郡,不過他們似乎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
王匡眉頭一皺,“袁溯他們現在在哪?”
“屬下一直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袁溯他們全都屯駐在箕關上下。”
王匡思忖片刻后又問道:“袁溯他們沒有任何異動?”
“沒有。”
方悅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
“屬下確定。”
王匡登時火了,“既然袁溯他們沒有異動,你幹嘛心急火燎地派人叫我回來?”
方悅嚇了一跳,連忙分辨道:“主公,當日袁溯南軍突然出現在郡內,屬下實在想不到他們除了謀奪本郡外,還有何目的。因此才會派人飛馬報知主公。”
王匡簡直恨不得將這方悅掐死。一想到丟棄的那些財貨物資,王匡就忍不住心痛。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啊!那些丟棄在洛陽城外軍營中的輜重物資此時恐怕已經被其他諸侯瓜分了。
其實這件事倒怪不得方悅。面對突然到來的他方大軍,他的反應是很正常的。王匡也明白這一點,不過雖然如此,他仍然非常怨恨方悅。
王匡看了戰戰兢兢的方悅一眼,突然道:“袁溯既然無惡意,咱們也不能失禮。方悅,我命令你代表我攜帶禮物去拜訪袁溯。”
方悅聞言一驚,“主公,這,這……”
王匡立刻露出不悅的神情,“這什麼這!這點事難道你都做不了嗎!”
看到王匡的神情,方悅知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得應承下來。
南軍自來到河內郡后,每日裏只管操演練軍,似乎沒有其他的打算。袁溯每天和郭嘉、沮授商議事務;而嚴顏、趙雲、紀靈等幾員猛將則演兵練武相互切磋。
幾人都是武藝高超的驍勇之輩,切磋之下不禁相互生出佩服之心。武將間的友誼不是產生在生死一線的戰場,就是在這樣的切磋中滋生,然後壯大。
南軍每天都會在箕關下的一塊面積很大的平地上操演,與其他軍隊的操演有些不一樣,受袁溯的影響,南軍的操練有些現代軍隊的影子。雖然與其他軍隊操練的內容有很多不同,但卻氣勢更勝。
每當南軍操練時,周圍總會聚集許多的百姓,他們的神情是又新奇又興奮。每當將士們操練到*時,百姓們總會高聲歡呼,那場面很有點後世奧林匹克的味道。南軍和這裏的百姓之間關係非常融洽。
其實,南軍剛來時並不是這樣的情況。最開始,這周圍的百姓對南軍還有些戒懼心理,他們不要說來看操練了,平時都不怎麼敢出門。
但幾天下來,百姓們驚訝地發現傳聞中驍勇無比的南軍待百姓非常和善,講話很客氣,從不強買強賣,不管買什麼都給足了錢,更沒有像其他軍隊慣常的那樣強入民宅搶劫財物強奪民女。戒懼的情緒漸漸地淡去,最後消失無蹤。並且到後來,百姓們遇到什麼困難的事情總是會不由自主地來找南軍,在百姓的心中,南軍已經是非常值得依靠和信賴的力量。
在這件事情上,袁溯從一開始訓練的那批‘先生’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正是由於他們,才使南軍褪去了這個時代的軍隊的許多缺點;正是由於他們,才使百姓更容易接受南軍。
這天,正當袁溯在帥帳中同郭嘉、沮授商議一些事情時,一名鐵衛來報,王匡的使者方悅在軍營外求見。
郭嘉對袁溯微笑道:“看來王匡已經看回來了,否則來做使者的不會是方悅。”
一旁的沮授也道:“這方悅是王匡的左膀右臂,此來定是王匡當心我們對河內郡懷有謀奪之心。”
“這方悅來的正好!咱們的那個計劃正好可以利用他來實施。”
袁溯微笑道,郭嘉、沮授也都笑着點了點頭。
方悅心懷忐忑地來到南軍軍營,不過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生他臆想中的情況。而且袁溯還很熱情地招待了他。
不過每當方悅旁敲側擊地試探袁溯此來的目的時,袁溯總是顧左右而言它。這讓方悅的心頭好像有十五個水桶般,七上八下的。
酒宴過後,袁溯還邀請方悅一同檢閱了南軍。當方悅看到這數以十萬計氣勢猙獰剽悍的南軍后,心中是既震驚又不安,震驚的是南軍不僅不比傳言差,反而猶有過之;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袁溯邀請他一同檢閱南軍究竟是何意?‘難道是向我方示威,想迫使我方不戰而降不成?’方悅的心頭驚疑不定。
一天下來,方悅不僅沒有弄清楚袁溯的意圖,反而更疑惑了。袁溯的表現似乎對河內郡無意,但許多事情卻使人不得不心存疑竇。
當方悅回到河內郡城將所見所聞告知王匡后,王匡思忖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繼續全城戒嚴小心防備。
正當王匡坐立不安地猜測着袁溯心思的同時,袁溯卻在焦急地等候洛陽方面的消息。
荀攸在洛陽與袁紹密談。結盟一事很快就確定下來了,但促成袁紹攻冀州一事卻遲遲沒有進展。
其實袁紹早就對富庶的冀州垂涎三尺了,之所以一直沒有下決心,主要是因為謀臣逢紀的激烈反對。逢紀對袁紹說,“當今董卓新敗,天下稍定,主公若妄動刀兵只怕會招天下人唾棄。到頭來必將得不償失!”
逢紀說的沒有錯,但是逢紀這個人非常愛出風頭,他沒有選擇在私底下向袁紹進諫,卻在大庭廣眾之下以教訓的口吻直言不諱。這讓袁紹感到很沒有面子,袁紹不禁暗恨在心。
許攸看出了這一點,於是同逢紀針鋒相對。他這麼做的目的完全是拍袁紹的馬屁。
荀攸在努力無果后,將目光轉到了許攸的身上。荀攸知道許攸貪財好利,於是一個計劃在腦海中產生了。
一天夜裏,一名自稱曹操屬下的人攜帶禮物悄悄來到逢紀的府上,逢紀正好出門飲宴不在家,是逢紀新收的愛妾接待了來人。
來人只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留下一箱黃金和一封信便離開了。
與此同時,荀攸來到許攸的府上。
“原來是南軍的主簿大人,不知光臨寒舍所謂何事?”
許攸的態度有些傲慢。
荀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示意隨從將一個檀木箱子奉上。
隨從將檀木箱子放到許攸的面前,然後退了下去。
許攸昂着腦袋,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挑開了箱蓋。頓時珠光寶氣逼得人呼吸猛然一滯。
許攸頓時愣住了,他雖然猜到這匣中八成是賄賂自己的錢財,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慷慨。
愣了好一會兒,許攸終於回過神來,連忙將箱蓋重新蓋上。
這時,荀攸笑了笑道:“許大人,這份禮物還滿意吧?”
此時,許攸已經換了一副嘴臉,“哎呀!主簿大人真是太客氣了!只是無功不受祿,這叫我如何是好?”
許攸非常熱情地說道。許攸這話的意思就是,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說看。
荀攸朝許攸抱拳道:“許大人,在下留在洛陽的目的相信你是知道的。在下想請許大人幫忙,說服祁鄉候對冀州用兵。”
許攸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頭,他雖然貪財,但卻不是無謀之輩。許攸雖然還猜不到袁溯一方的目的,但此事對袁紹一方來說並無多少利處。許攸雖然愛財,但要他做對袁紹不利的事,現在他還做不到。
荀攸看到對方流露出猶豫的神情,立刻又道:“此事其實對祁鄉候是有利的。冀州的富庶暫不去說,只要據有冀州,祁鄉候便能將根據地渤海同洛陽連成一線,在戰略態勢上將極為有利。”
“可是師出無名只怕不妥吧!”
許攸憂慮地說道。這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袁紹出兵冀州就是弊大於利。
對於這個問題,荀攸已經想好了,“許大人,祁鄉候完全可以以盜掘皇陵的罪過討伐韓馥。”
荀攸眯着眼睛緩緩地說道。
眾諸侯在洛陽的這段時間,四處搶掠,連洛陽城外的一處皇陵也不知道被哪個大膽的給挖了。這正好可以作為一個問罪的藉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便是這個道理。
許攸雙目一亮,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如果以此為借口出兵冀州就不用擔心師出無名了。
許攸點了點頭,然後眯着眼睛看着荀攸慢條斯理地道:“荀大人身為南軍主簿,如此為我家主公設計,究竟虎賁中郎將有何目的?”
雖然按照荀攸說的這麼去做是對袁紹一方利大於弊,但是袁溯的目的不明,這無疑是個隱憂。
荀攸淡淡一笑,略作思忖便道:“既然你我兩家是盟友關係,我也不隱瞞許大人。我家主公有意并州,但恐關東諸侯阻撓,所以須要藉助袁公之力轉移關東諸侯的視線。”
其實原因並不只是這一點,荀攸並未和盤托出。
許攸恍然大悟,隨即冷笑道:“虎賁中郎將真是打的好主意啊!利用我家主公攪亂中原,他好謀奪并州。”
荀攸笑了笑,“許大人不用這麼說,這件事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難道不是嗎?”
許攸笑了笑。
“好吧,這件事既然對你我兩家都有好處,我便答應你了。不過卻有一為難處。”
許攸露出苦惱的神情。
荀攸見狀,心知肚明。
“許大人是不是擔心逢紀阻撓?”
荀攸微笑道。
“正是如此。相信荀大人也知道,這些天要不是這逢紀阻撓,主公只怕早就決定出兵冀州了。”
許攸點了點頭道。
荀攸神秘一笑,將身子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今夜曹操派人到賄賂逢紀,欲使逢紀為內應。許大人可以速報袁公,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許攸雙眼一亮,這可是一個剷除逢紀的好機會啊!平時,逢紀囂張跋扈,許攸早就看不慣了,他早就想找一個機會好好打擊一下逢紀。
不過這件事有些蹊蹺,這荀攸是如何知道曹操的動作的?許攸不禁心生疑竇。難道這件事竟是……
許攸猛地看向荀攸,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荀大人,此事只怕不單純吧?”
許攸試探着問道。
荀攸笑了笑,“許大人何必刨根問底,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對你我都有利,難道不是嗎?”
見對方不願說明,許攸也就沒再追問了。荀攸說的沒錯,這件事確實對雙方都有利,自己又何必刨根問底不識抬舉呢!
“許大人,還請早往袁公處一行,否則遲恐生變。在下還有些事須處理,這便告辭了。”
荀攸站起來辭行道。
許攸也跟着站了起來,朝荀攸抱拳道:“荀大人請便。所託之事,許某一定會竭盡全力。”
“一切拜託了。告辭。”
“不送。”
待荀攸離開后,許攸趕緊回到內廳。此時內廳里沒有一個人,在主位的小几上放着一隻一尺見方的檀木箱子,這是荀攸留下的。
許攸在小几邊坐下,雙目盯着檀木箱子,右手在其上輕輕撫摸着。緩緩打開箱蓋,珠光寶氣登時溢漫而出。許攸的雙目凝滯住了,好一會兒才從那誘人的珠光寶氣中掙脫出來。
許攸重新合上箱蓋,然後親自將這箱珠寶搬到了卧房之中。隨後,許攸整了整衣冠,便帶着幾個隨從出門往大將軍府去了。
大將軍府,袁溯在洛陽時的駐地,現在它的主人換成了袁紹。
此時天色還不是很晚,袁紹正在後花園中飲酒作樂。酒興正濃時,衛士來報,許攸大人求見。
“許攸啊,讓他進來吧。”
“主公,臣許攸拜見。”
許攸一來到袁紹跟前便大禮叩拜。
袁紹呵呵一笑,“子遠此來可是陪我飲酒?”
“主公,攸有一大事要稟告主公。”
許攸語氣嚴肅地說道。
袁紹不禁一怔,“大事?現在有何大事?”
許攸帶着警惕之色環顧左右,袁紹會意,於是斥退左右及歌舞姬。
待左右退盡后,袁紹對許攸道:“子遠現在可直言無妨。”
於是許攸便將逢紀受曹操賄賂一事說了出來,並且還還加油添醋說得神乎其神。
袁紹聞言大怒,當即派淳于瓊率領五百士卒趕往逢紀府上。而此時逢紀還在一遊人府上飲酒,絲毫不知情。
淳于瓊在逢紀府上翻箱倒櫃,並且捉來僕役拷問。很快‘證據’便被收到了,一箱珠玉和一封曹操的信件。
淳于瓊連忙叫人將‘證據’送往袁紹處,自己則繼續留在逢紀府上等候命令。
這淳于瓊嗜酒好色,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酗酒,然後虐玩美女。在淳于瓊進入洛陽的這段時間裏,城中的大妓院幾乎都已經被他逛了一個遍,不僅如此,許多民女也被他強搶回府供其淫樂。凡是被淳于瓊折騰了的美女,不管是民女還是妓女,幾天都下不了床,更有美女被淳于瓊活活玩弄致死的傳聞,這個淳于瓊很有些變態。
逢紀新納的小妾風騷勾人,此時正跪在淳于瓊面前瑟瑟發抖。
淳于瓊看得直流口水,身體燥熱難擋,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這風騷入骨的少婦按倒在地,狠狠地蹂躪一番。不過淳于瓊卻不得不強自忍住,因為袁紹如何處置逢紀的命令還沒有下來,淳于瓊還不敢造次。
袁紹在看到那些‘證據’后,特別是細看了那封信后,氣得要死。當即下令先將逢紀抓起來。
當逢紀被抓時,正在友人府上飲酒。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逢紀驚詫莫名。他完全不知道是么回事。
“你們幹什麼?我是逢紀!”
在被如狼似虎的士卒拖出去時,逢紀大聲叫道。
領頭的兵頭根本就不理會逢紀,一拳打在逢紀的小腹上,“老子知道你是逢紀。不過是主公下令抓你的,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沒用。”
由於之前逢紀的一番做為,袁紹軍將士都對他恨之入骨,所以對他是一點都不客氣。
逢紀疼得全身抽搐,上氣不接下氣,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不過心中卻震驚無比。主公的命令?這是為什麼?到這一刻,可憐的逢紀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逢紀被抓,逢紀府上的僕役婢女頓時作鳥獸散。而逢紀新收的小妾則被淳于瓊帶走了。對此,那個小妾倒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她原本就是貪圖富貴而做逢紀的小妾,現在換作淳于瓊也是一樣的。不過她此時還不知道,等待她的並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人間地獄,落在淳于瓊這個變態手裏,她只怕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逢紀自從被抓后便一直鬧着要見袁紹,但袁紹心中有氣,所以並沒有理會逢紀。不過袁紹念着往日的情誼,所以也沒有殺逢紀。
沒有了逢紀的阻撓,又有許攸從旁協助,袁紹終於決定對冀州用兵。袁紹控制區內頓時忙碌起來。到此,荀攸在洛陽的使命算是全部完成了。
荀攸命令兩名鐵衛立刻趕往河內郡,將此事稟報袁溯。
在洛陽的使命全部完成,荀攸已經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於是在向袁紹、許攸、蔡邕等人辭過行后,便離開了洛陽。
并州,丁原府邸。
“主公,南軍現駐紮在箕關,只怕會對我并州不利,須小心防範才是。”
一名謀士一臉憂色地對丁原道。
丁原,字建陽,益州廣漢人。有武勇,但沒什麼謀略。任并州刺史,原本屯兵在河內,但董卓入洛陽后,為避開董卓,因此率軍進入并州,以并州刺史的名義,再加上手握重兵,很快便控制了并州及上郡、河西、雁門、上黨四郡,擁兵十幾萬,實力不容小覷。
聽到謀士的諫言,丁原卻毫不在意。“公毋須多慮,從細作反饋的情況看,南軍的目標應該是河內及河東。我坐擁并州四郡,手握十幾萬精銳,袁溯他如何敢貿然打我的主意。”
說這話時,丁原的臉上全是自傲的神情。他確實有自傲的本錢,就目前天下的形勢來看,他丁健陽的實力絕對是一流的。
謀士還想繼續勸說,但丁原已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謀士退下。謀士無奈地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丁原雖然沒有採納謀士的建議,但心中卻有些不安。畢竟南軍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對并州下手。所以丁原還是做了些防備。
數日後,細作來報,南軍主力進軍到了河內城,正準備攻城。
得到這個情報,壓在丁原心頭的一塊大石不禁落地了。看來,南軍確實沒在打自己的主意。
“可是,南軍既然意在河內,為何要先一步佔領箕關呢?”
一個謀士提出了一個疑問。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這箕關是并州南下的咽喉,南軍若要北上就必須先控制這咽喉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