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冰藍色的衣裙
?我大致的估計了一下這片絕望之海,漁船行駛了一小天,然後打撈船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到現在為止依然還望不到邊際,那麼這片海域的長度也許已經在五百海里以上。
另外,我現在置身於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那麼可以大致推算這海域最低也是一百五十米左右深。
那麼現在,絕望之海的長度至少在五百海里以上,深度至少在一百五十米以上,寬度未知。
就是這樣一片海域,卻是由那聖師一個人煉化出來的,那麼就可見這聖師的恐怖之處,看來我以前實在是太輕敵了,縱使那聖師已經死去了兩千多年,但是他留下的一些東西也足以要了我們的命,夠我們忙活的了。
我將照明燈開到最大,同時不斷地釋放出暗力量,感受着四周的動靜,希望能夠發現一些類似於鉑金船槳的能量‘波’動。
這一段時間以來,自從我和那幾對控制着鉑金船槳的‘玉’人建立了滴血契約之後,便能夠時時感覺到幾對鉑金船槳的情況,所以現在我自信,只要那一對希望之槳在這海底,那我絕對可以感覺到它。
希望之槳,那可是希望啊,也許得到了它,我們所有人的命運也將就此不同。
想到這裏我頓時來了勁頭,邁開大步行走在這光滑平坦的海底,希望能夠走着走着,然後一個抬頭,就看到那對彰顯着希望的船槳就靜靜地躺在腳邊。
越向前走,周圍的海水就顯得愈加渾濁,能見度也逐漸變低了,我走一段便看看手腕上的潛水錶,此時潛水錶上顯示的十一個驚人的數字:兩千米。
自上一次在水鬼灣進入了海底鬼‘門’之後,我和陸航都發現,有時下水之後,哪怕只潛下個二三十米,可是潛水錶上的顯示會是七八百米,而有的時候潛下近百米,潛水錶上的深度卻是正常。
這樣的次數多了起來之後我發現了一個規律,一般在一些詭異的,會發生一些不平常的現象的海域,潛水錶上的指示就會不正常,不過在大多數海域還基本算是正常。
現在在這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潛水錶卻在提醒我,我在這裏與人間的距離其實已經隔了兩千米。
兩千米,如果此次我不能夠成功出去地話,那麼就會被禁錮在這裏,那麼我所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再不會有我的影子了。
前方的海水越來越渾濁,海水中似乎還漂浮着一些不知是什麼的懸浮物,不過幸好我有暗物質護住身體,所以海底的這些髒東西才沒辦法近我的身。
幾分鐘之後,忽然,我感覺到眼前人影一閃而過。
“陸航,是你嗎?”
我望着一閃隨即消失的人影,隨即問陸航。
“……”
沒有聲音。
“大勇、二勇。”
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於是我又立即呼叫大勇和二勇,可是水下對講機中依然沒有任何聲音,周圍一片安靜。
怎麼回事,難道這詭異的海底竟然有什麼東西阻擋了對講機的信號?
又試了幾次,依然無果,我正在遲疑是要先聯繫其他人還是繼續向前的時候,突然,眼前的水流一陣劇烈的顫動,然後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了,緊接着,剛才一閃而現的那個身影再次出現了。
原本我以為那是陸航,可是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是個一身冰藍‘色’衣裙的‘女’人,那一身衣裙,猶如雪域中映出了藍天‘色’彩的寒冰,晶瑩美麗,但是冷峭而孤寂。
之所以在這遍佈身周都是一片深紫、淺紫亦或是紫紅的海域中我能清楚地辨認出那個‘女’子一身冰藍‘色’的衣裙,是因為我首先用暗力量將周圍的那些詭異的‘色’彩以及海水都過濾了一遍,隨後我又發現,那個‘女’人身周也隱隱散發出一種過濾周圍海水及詭異顏‘色’的暗力量。
真不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讓我看清她,還是想看清我,不過一瞬間,我真的有一種異常親切的感覺,立即對這個‘女’子放鬆了警惕。
此時,她就站在我前方不遠處靜靜地看着我,整個人顯得異常地唯美:白皙細緻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眉清目秀中透出掩飾不住的淡然和落寞,眉心一點冰藍‘色’的水滴印痕,看似帶着幾分不凡。然後是一身冰藍‘色’的長裙,裙帶衣裾都在水中懸浮起來,猶如正‘欲’臨世的飛天。
這種感覺好熟悉,她,是我認識的嗎?
就在一剎那之間,眼前突然電光石火地閃現過了無數個零碎的畫面:
我竟然是一身襤褸,站在夕陽即將落下的無盡荒原中,腳邊‘插’着一把漆黑的長刀,落寞地望着遠方,好像在等什麼。我在等什麼?我不知道……
隨即,時光在瞬間流轉,似乎剎那就是數十年,我看到一個一身淡藍‘色’衣裙的‘女’子同樣立在即將逝去的夕陽下,滿目憂傷,身後是一間幾‘欲’傾倒的草屋……
不知為何,我又滿身是血,艱難地爬行在無際的荒漠,手中依然拖着那把長刀;不知又經歷多少時光,我依然滿身的鮮血,卻御風立於海面,身邊,是那把長刀;不知又是緣何,我置身於山巒之中,滿身傷痕,抱着長刀望向遠處;不知又經歷了幾何,我孤身一人穿行於茂密的叢林,無人陪伴,只有那把漆黑的長刀……
猶如做夢一般,我在瞬間經歷了無數個場景,無數個夢的碎片,彷彿歷經了千年,可是又真的唯有短短一瞬,那一瞬間,我的身影似乎在世界各地,大江南北,流沙荒海中不停地奔‘波’、穿梭,尋覓……
是誰在跟我戰鬥,令我滿身傷痕,幸好手中的那把長刀一直沒有丟失。
隨即,接下來的那些零碎的場景竟然全部都是關於那個‘女’子的。
在看過了無數個落寞的身影之後,突然有一個異常短暫的場景中,我看到她笑了,笑得那麼‘迷’人,又那麼美麗,那一雙眼睛中猶如含着水,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我覺得她是在望着我。
可是美麗真的就只有那麼短短的一瞬,緊接着就是無盡的慘象與苦難:
我看到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無數利刃穿過她的身體和心臟,一串串血珠則如‘露’水滑過荷葉般從她冰藍的衣裙上靜靜滑落,我那麼想救她,可是卻無法碰觸到。
我看到她在荒涼的曠野中拚命奔跑,滿身的疲憊,身後像是有人在追殺。
我看到她站在一處極高的懸崖邊滿面憂傷,眼中噙着淚水,是怨恨還是悔恨?
我看到她坐在一處桃林中彈着一架古琴,身邊的桃‘花’隨着琴音有節奏地紛紛下落,一切都是那麼美,又那麼恬靜,我以為這一次這美麗會繼續下去,可是突然,她的手指一顫,琴弦斷了,然後便見她一口鮮血噴在了琴弦之上……
我看到……
我看到無數絕美而又憂傷的畫面,第一次知道原來憂傷也可以讓人如此耗盡生命、熱情,以及全部的‘精’神、力量,可是當最後一個畫面出現的時候,我卻想在這一百五十米深的海底長嘯一聲,然後大哭一場。
因為在那個畫面中,她被綁縛在某一處汪洋中突起的石柱上,她的雙腳和裙裾都浸在那看似異常冰冷的海水中,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憂傷和一絲不易覺察的期望,還有更多的絕望。她的雙眼望向遙遠的地方,似乎是在等待、尋覓。她的身體在發抖。
隨即,不知哪裏閃過的一道劍光劃過,片刻之後,一條血痕出現在她的眉心,她眉心上那顆漂亮的冰藍‘色’水滴印痕被這劍光斬碎,緊接着,她的雙眼充血,眼中的鮮血順着雙頰而下,宛如血淚。
我心中一驚,想要呼叫,可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心被一種巨大的疼痛緊緊擭住。
可是緊接着,她的面容竟然開始“融化”。她的整個身體正在一點點地化開、消解在海風中,最後全部消失了,只有一根血跡斑駁的石柱和石柱上纏繞着的一截同樣血跡斑駁的繩索。
當這最後一個場景出現的時候,我感覺到在很久之前,我生命中有過一個異常重要的人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即使付出多少努力都無從尋找,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孤獨與痛苦……
可是在後來,我竟然不知為何忘記了她,也忘記那痛苦,心在紅塵的霧靄中沉淪着,遺忘着。
不過現在我想起來了,想起了一切,似乎是千年的記憶被打開,可是心痛的感覺卻不減當年。
“這個‘女’人我認識,可是她是誰?”
當這個念頭在心中閃過的時候,這個一身冰藍‘色’衣裙的‘女’子突然走近我,然後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慢慢‘摸’向我的臉龐。
一陣冰涼的感覺,可是卻很舒服,我想朝她微笑,卻見她的眼中淚光一閃。
嗯?
這時我才發現,當她的手指接觸到我的臉頰那一刻,她的手指竟然融化在了海水中,消失不見,緊接着,是她的手臂,身體,裙帶……
“不——”
我感覺到自己發出的這聲喊聲極為撕心裂肺,然後淚水也流了下來。她到底是誰,看着她消失我竟然會傷心無比。
當她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時,我開始懷疑剛才那一切是否只是一場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