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男神學者
離開看守所,請秦松吃了頓飯,一家川菜館,門口掛着一排排紅通通的辣椒。
辛寵和秦松都是川鄉人,看到這些覺得十分親切,但是辛寵心中有事,一頓飯下來總是鬱郁的沒說幾句話,秦松便只能自說自話,努力不讓場子冷下來,最後弄得辛寵都不好意思了,結賬時,許諾:“下次再請你吃頓好的。”
秦松是個君子,知道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也就一直對辛寵保持着朋友的距離,拍拍她的肩安慰道:“這事兒太複雜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辛寵點了點頭,又鄭重道了一次謝,兩人才分別開車回了各自的律所。
辛寵在刑事法庭混了這麼多年,從不打無準備的仗,這個案子,她也並不是僅憑一腔熱血去無條件信任自己的老師,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覺得這個案子始終有疑點。刑案中疑點利益歸於被告,她決定好好再查查。
而這起案子的關鍵,就是那些聽人話的紅火蟻,她對昆蟲學知之甚少,做不出很好的判斷,所以就準備求助這方面的專家。
要求助,就找最好的,於是她將目光放在了葉時昭身上。
就算對昆蟲學不甚了解的人,提到葉時昭也都能說上幾句。比如:國內首屈一指的生物科技實驗室“有蟲聲”的創始人。比如:他擁有多項的仿生物發明專利。比如:你猜,他光這些專利收入是不是就能位列福布斯富豪榜?
看似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卻有個十分接地氣的身份,某知識門戶網著名的科普博主。這也是辛寵唯一能接近他的地方。
她開始契而不舍地給他發私信,講案子,講恩師,講自己知道的一切。就這樣一直騷擾了他一周,當她提到她手中有案發現場的火蟻樣本時,對方終於有了回信:
“帶上紅火蟻,明天見。”
葉時朝與辛寵約在一家博物館見面,那是市裡最大的昆蟲博物館,裏面珍藏有數百萬昆蟲標本,對人類來說絕對是座寶庫,但是辛寵一次都沒來過,因為她並不喜歡蟲子。
葉時朝說,五點十分,他會站在蝴蝶館的皇蛾蝶標本前等她。
辛寵急匆匆走進博物館,已經五點了,問了工作人員,便直接走進了蝴蝶館。
蝴蝶館中人不多,三三兩兩的蝴蝶愛好者拿着相機在拍照,她視力和記憶力都很好,走馬觀花找着皇蛾蝶,等找到了,恰巧五點十分。
那位博士似乎還沒來,皇蛾蝶前只有一個年輕*着靜靜欣賞着蝴蝶,而辛寵則站在一邊欣賞他。
男人很高,偏瘦,穿着合體的黑色的襯衣黑色褲子,襯衣扣子扣到了最頂上一個,滿滿的禁慾味道,偏偏兩條被西裝褲包裹得筆直修長的腿,又十分扎眼誘人,讓人忍不住往他身上瞄。
辛寵一向膽大包天,不存在不敢看這件事,就走到他旁邊,假裝看標本,抬頭往他臉上望。
呦,身材好,長得也不賴,那睫毛長到逆天,有句話怎麼說得來着?想在他睫毛上盪鞦韆?
也許是她的眼神實在太*了,男人回頭看她,皺了下眉,問:“辛律師?”
“啊?是我。”辛寵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看個美人還能被人家當場抓包,莫非以前撩過他?不對呀,這種天菜級別的,肯定一撩難忘,自己怎麼能不記得?
她正在腦海中搜索對他的印象,對方卻抬起手腕,看了下腕錶,白皙的手腕上戴着黑的腕錶,畫面實在讓人……心神蕩漾。
她在胡思亂想,就聽對方說:“你很準時。”
“啊?”辛寵一愣,大腦飛速運轉,想到一個可能,“啊?您是葉博士?”
對方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辛寵腦中劃過無數條彈幕,都在大叫:
天天天天!
現在學術界都開始拼顏值了嗎?
長成這樣蹲在實驗室里養蟲子?
你對得起大街上等着帥哥潤澤的大姐姐小姐姐姑娘,以及部分大小夥子嗎?
當然彈幕僅在心裏,不能露出分毫,她很快整理好表情,微笑得恰到好處,朝葉時朝伸出一隻手:“謝謝您願意見我,沒想到您這麼年輕,一時沒認出來,您別見怪。只不過您怎麼認出我的?”
葉時朝伸手簡短地跟她握了一下,“你的id頭像,就是你的照片。現在看來,照片很真實沒有修過圖。”
辛寵理所當然將這句話當成了誇獎,畢竟見過她的人都稱讚過她的顏值,一直以為她無論在律師界還是在撩漢界都是所向披靡的。
“一直在打擾您,真得很抱歉,但是這件事,除了您我真不知道該去找誰幫忙了。”她說著將裝有火蟻樣品的瓶子從包里拿了出來,“這幾隻螞蟻是我偷偷藏的,希望能從它們身上找到對老師有利的證據。”
葉時朝並沒有接那個瓶子,目光從瓶子上移到她的臉上,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着她,“你真以為一隻小小的昆蟲,能對刑事案件的破獲,提供多大的幫助?”
“當然。”辛寵目光明亮篤定,絲毫不見遲疑,“昆蟲破案在國內外都有先例,我們國家昆蟲破案的歷史更是可以追溯到宋朝,老祖宗都在用的技術,總不能到了科技發達的今天,反而棄之不用了。”
“你是律師,對司法界應該很了解,人脈應該比我要廣,為什麼沒有找到人幫你?反而要求助我一個陌生人?”葉時朝問她,目光尖銳了起來。
“因為實在找不到人。”辛寵回答得十分老實,也很無奈,“不瞞您說,我去找了熟悉的法醫,也去學校拜訪過法醫昆蟲學的教授,但是目前為止法醫昆蟲學的研究都還停留在屍案現場慣常出現的昆蟲身上,比如蛆蠅。沒有人對火蟻食人有過研究,也沒有數據可供對比查驗。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全世界從事這個領域研究的科學家只有62位,這可是全世界呀。國內更是屈指可數。”
“那是因為這個領域實在不受重視。”葉時朝目光落回面前的蝴蝶標本上,臉上的表情掩藏在陰影里,忽明忽暗,“我在大學裏也選修過法醫昆蟲學,然而就連導師自己都勸我們不要將這門研究當作主業,否則離開學校就會餓肚子。”
“那我現在手上只有這個,我能怎麼辦?”辛寵有幾分失望,捏着小玻璃瓶的手,有幾分泛白,“只有這個有希望,我總要試一試。”
葉時朝這才朝她伸手,“試一試可以,但是沒有結果,不要後悔。”
辛寵歡喜起來,連忙把小玻璃瓶遞了過去,“後悔什麼?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
小玻璃瓶上還殘留着她的餘溫,落到他的掌心裏,似她的目光一般熱烈,他的手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瓶子中的火蟻都已經死了,褐色的觸角上還黏着泥土,他將瓶子舉起來,仔細看了看,問:“案發現場解禁了嗎?”
“早解禁了。”辛寵的目光隨着葉時朝的動作轉動,像小學生在等着老師檢查作業,“但是警方為了防止火蟻亂竄傷人,在案發現場周圍噴洒了殺蟲藥,這都十幾天過去了,早看不見活的火蟻了,就這些,還是我剛解禁的時候,偷偷跑去找來的屍體。”
“先去看看。”葉時朝說著將小瓶子放進了褲子口袋裏,轉頭問辛寵,“你開車了嗎?”
辛寵點頭,“開了。”
“技術怎麼樣?”他又問。
“還……不錯?”
辛寵不太明白他這麼問的目的,但是自己的駕駛技術是真的不錯,畢竟年少輕狂的時候還玩過賽車,曲折的山路都開過,在平坦的城市裏開車,算不了什麼。
葉時朝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那坐你的車去。我十分不喜歡駕駛技術差,又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比如剛才來的時候,那個出租車司機,轉彎的時候竟然都不打轉向燈,我投訴了他,並且記住了他的車牌號。江h3406,記住,下次遇見這輛出租車,最好不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