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姬超廉的心思
“所以陛下才帶上草民,隱名埋姓,前來桐州,將這四十六名嬰兒降生的人家都走訪一遍?”姚承恩終於明白深居在皇宮大院之中的皇帝為何會親自前來桐州了。(www.16kbook.com)只不過,他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外孫就是皇上要尋找的嬰兒。他試探地問道:“皇上將祥龍玉佩送給草民的外孫,難道認為他就是……”
“不錯。”容棲岳點頭,“說起來,真的很奇怪。當朕第一眼見你那外孫時,朕就無法將他視為一個嬰兒。朕發現,朕竟能和他心有靈犀,默契十足。這種感覺還是朕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那時,朕突然間明白玄機道長話語中的玄機了。所以,朕根本就不用懷疑先生的外孫就是朕要找的人。”
姚承恩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震驚。他沒想到容棲岳僅憑一面的感受便認定他的外孫是玄機道長所說的帝師。雖然容棲岳的判斷顯得過於輕率,但是想到那個不哭不鬧行為舉止異於常人的嬰兒,姚承恩的心中也不無詫異和感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份,皇上與嬰兒投緣,對他這個外公來說,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女兒這十多年來因為生不齣兒子在姬家受盡了冷遇,而這個受皇帝重視的嬰兒很可能成為她生活得以改變的契機,心中便自然傾向於自己的外孫就是帝師這一假設。於是姚承恩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容棲岳的斷言。
“先生,玄機道長曾說,有帝師輔助未來的太子治國,我南椰國必定國泰民安,國力日趨強大。太子乃未來的真龍天子,又有帝師監國,就算靖王有二心,也不可能翻得起什麼風浪來的。”容棲岳一派篤定。
姚承恩聽了卻心中暗嘆,要等到才三個月大的嬰兒可以監國的時侯,還不知要等待多少年。到那時,只怕靖王早已行動了。
姚承恩忽然想起先帝臨終時的囑咐,眼底閃過一道冷光,暗暗地在心中下了決定:萬不得已之時,只怕只得……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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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內,月朗星稀。
寂靜的書房內,樹影倒映在紙糊窗格上,在夜風中婆娑起舞。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搖動着燭台上的小小的火焰。搖曳的燭光將一張深沉的臉映得明明暗暗,晦晴難辨。
秦管家半躬着身子,垂首站在書桌旁,一動不動地靜侯着。書房內充斥着一股壓抑的氣氛,令人感到極不舒服。但秦管家早已習慣了。他從十五歲起就跟隨在姬超廉身邊,至今已近三十年了。多年鞍前馬後的侍侯,令他早已摸清了姬超廉遇事遲疑、謹慎小心的脾氣。此時,他知道姬超廉正處在對一件事務的猶豫不決中,自己最好的應對態度就是保持沉默,不到必要時絕不能開口多言。
良久,姬超廉終於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靜:“老五,你說,這次岳丈大人前來桐州,到底所為何事?難道他是為了婉怡?”
“老爺,我看姚老爺子的神態,不象。不過,老五不明白,姚老爺子已今非昔比,為何老爺對他如此禮遇,還對他同行的朋友熱情招待?老爺就不擔心若四夫人知道此事會大動肝火?”
“唉,你有所不知。前不久我接到霜兒來信。她在信中反覆叮嚀我,說最近一段時日姚老爺子會來桐州,囑咐我一定要對他熱情款待,如果有和他隨行的人,也一定不能怠慢。霜兒是當朝丞相錢思文的愛妾,一向知書達禮,處事極有分寸。雖然她在信中沒有說明緣由,但我想她特意來信叮囑,一定含有深意。”說到這裏,姬超廉忽然轉頭望向秦管家,“老五,以你看來,姚老爺子帶來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個……,老五真說不好。”秦管家想起席上那個儀態雍容華貴的男子,沉吟道,“他身上穿的那件袍子是當今京城最好的織雲坊織就的錦服,價格十分昂貴,能穿上織雲坊制的衣服的人,非富即貴。還有,姚老爺子對他的態度很令人起疑。姚老爺子說那男子姓容,是他在京城的一位忘年交,可是姚老爺子對他卻態度恭敬,不象是朋友之間應有的禮儀。老爺,老五大膽猜測,只怕這位容老爺身份非同一般,極有可能和皇家有關係。老爺,不要忘了,雖然南椰國容姓百姓不少,但容姓也是國姓。”
“嗯,你說得有道理。”姬超廉點頭,“當朝的三個王爺我都見過,因此這容老爺決不可能是個王爺。如果他是京城的一位大官,那麼,你說,那容老爺最可能是哪邊的人?”
“這個……老五就猜不好了。”秦管家思索了片刻,答道,“按理說,那容老爺是皇帝一邊的人的可能性最大。可是天下誰不知道,當初姚老爺就是因為和皇上政見不同才辭官歸隱的。可是,若不是皇上一邊的人,那麼不是雷大將軍一派的人,就是靖王一邊的人。”
“嗯,說得有理。”姬超廉又點頭,“現在天下皆知,靖王是和皇上對着乾的,而雷大將軍保持中立。不過,如果容老爺是靖王身邊的人,那就好了。聽說靖王對商業十分重視,你看那個鄔家堡,五年前只不過是邊境一個小小的養馬場,如今卻成為南椰國三大世家之一。你知道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們背後有靖王作靠山。如果我們姬家也能攀上靖王這棵大樹的話,何愁今後的富貴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