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鴻門宴(3)
“所以，趙小姐是已經找好佳木，準備棲息於上咯。”
“這梧桐木自是人人想上，可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上面落腳的，你說是不是呀，慕小姐。”
“的確。”慕筱愛見趙悠雅自比鳳凰，將邵城年比作梧桐木，不由笑道：“梧桐木自然不是隨便誰都可以落腳，至少，以柳員外的體態，怕是上不去的。”
柳員外聽到慕筱愛的話，也是幽幽的嘆了口氣，他本以為憑着趙悠雅的關係，能讓邵城年對其網開一面，可沒曾想，趙悠雅對邵城年的影響並沒有他期望中的那麼大。
剛剛，邵城年雖未明確說不接納他，但他經商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本領亦不是等閑。他知道，若不是今日邵城年在偏幫趙悠雅，他等到的，怕就不是邵城年的沉默，而是不屑的拒絕。
無欲則剛，柳員外既然看出趙家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又如何會願意為了趙家同慕筱愛結仇。
“慕小姐真是說笑了，柳某何德何能，怎敢奢求能攀上梧桐木。”
“柳員外，不要妄自菲薄，這梧桐木既高且險，豈是人力可及，恐怕，也只有那會飛的禽鳥，才能有幸在其上落足片刻。”
柳員外見慕筱愛已經聽出他的退意，還表示不打算繼續追究，便也不再言語。
老實說，他並不看好趙悠雅，只是情勢所迫。
趙家實在是太過張揚，他們不明白，這官位有高就有低，北平府從幾十年前，就一直是多家綢緞莊相互制衡。邵城年雖貴為錦衣衛千戶，但若真以為慕筱愛只是憑藉邵城年就可以橫壓一切，那未免也太瞧不起城中的那些王侯權貴。
認為有了邵城年的偏幫，就可以吞掉慕家？
趙家似乎忘了，這邵城年，才不過二十有三，而慕氏綢緞莊，可是已經傳承了百年之久。
就像是所有人都能聽到柳員外的心聲一般，隨着慕筱愛話音落下，本來已經被趙富貴和趙悠雅炒熱的氣氛，瞬間轉冷。
所有人彷彿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趙悠雅察覺到局勢再次被慕筱愛掌控，焦急地額頭上都流出了汗珠，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經冒險以邵城年作法，將住慕筱愛，為何柳員外卻會突然退縮。
趙富貴見女兒不再言語，知道是她沒有反應過來柳員外為何會突然退縮，便將話茬接了過去。
“慕小姐，柳員外的意思，你認為如何？”
“成立公會是一件有利無害的好事，慕家自然是不會推辭。”
趙悠雅聽到慕筱愛的話，腦子更加亂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本應站在趙家一邊的柳員外會臨陣退縮，而又為什麼，本已掌控住局勢的慕筱愛會贊成父親的話。
看着一臉疑惑的趙悠雅，邵城年也不免在心中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想在公會成立以後，將趙家送予慕筱愛當作賠罪禮物，怎麼也不可能挑選這麼一個蠢才來幫他做事。
那個慕府的下人究竟是眼睛多麼不好使，才會被如此無能的人蠱惑，給慕筱愛的父親下毒。
不管心中怎麼腹誹趙家的無能，但明面上，邵城年還是要幫趙悠雅說話，以達成自己的最終目的——建立綢緞商公會，讓慕筱愛永遠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
“好，現在趙、柳、慕三家都已經同意，不知你們其他人還有何見解，可否告知於邵某。”
慕筱愛聽到邵城年開口為趙富貴說話，便知公會之事已成定局，果然，眾人就好像商議好了一般，皆是連呼“不敢”，表示此事甚好，他們沒有任何意見。
趙富貴見狀，大喜道：“既然大家都贊同，那北平府綢緞商公會，從今日起，就算是成立了。”
沒有人回應，但也沒有人去反駁，大家似乎都默許了趙富貴的行為。
慕筱愛沒有被眾人的行為迷惑，所有人不反對，不代表所有人都支持，與其說是趙富貴得到所有人認同，不如說是其他人想坐山觀虎鬥，獨善其身。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本人不才，願自薦成為公會會長，不知各位可有何異議吶？”
慕筱愛說完，環視了一圈，見眾人也是沒有反駁，輕笑了一聲，對着對邵城年說：“既然沒人有異議，那……”
“慢着。”趙悠雅顧不得思考父親為什麼不說話，忙開口阻止慕筱愛：“選擇公會會長，是非常重要的大事，豈能任由你一人做主，我父親德高望重，遠比你更適合當綢緞商公會的會長。”
“奉行中庸之道的會長，在會員遇到問題時，能主動出面解決問題嗎？”
“當然可以，我父親沒有急於開口說話，只是因為知道選立會長之事至關重要。不經過謹慎考慮，他又怎敢說自己是否適合擔當此重任。”
趙富貴本想等正在打壓慕家的邵城年開口一錘定音，卻沒想到女兒等不及，先把慕筱愛阻了下來，只得沉聲道：“趙某不才，認為自己的確能擔當起此重任，不知，慕小姐怎麼看？”
“我看，你不適合。”
邵城年聽到慕筱愛直白的言論，差點笑出聲，他本來還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如此看來，還是要放其自己立威。
慕筱愛也的確不負邵城年所望。
宜將剩勇追窮寇，敵人越是狼狽，越是不能給其喘息的機會，她沒有因趙富貴被自己嗆住而暫停等待，反而用更加強硬的態度，朗聲說：“趙富貴，你自己好好想想，論資歷，慕家已經綿延百年之久，論財力，更是超出五倍還多，你說你憑什麼跟我爭！”
“你……”
“你什麼你，你該不會是想說‘你覺得自己卸任時間比我早，可以讓大家能有機會爭取下一任會長之位’吧。”
趙富貴被慕筱愛嗆得說不出話，除了兩人的年紀，趙家的確各方面都不如慕家，如果沒有邵城年的支持，他又怎敢與其相爭。可是，沒有如果。只要邵城年肯出面，就算慕筱愛再牙尖嘴利又能如何，趙家是不如慕家，但邵城年現在支持的是趙家，不是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