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送行
南風玉帶了些自己種的花送給了西王母,西王母的仙山本就美,根本不缺這些花草,但是南風玉的花不一樣,是會敗的。
西王母便開了一塊新地,專門放南風玉這幾株會凋零的花。
南風玉把花種上,西王母就站在一旁看着:“生命短暫卻生生不息,這花便是凡間的花嘛!”
“是。”南風玉將花種好,“和凡人一樣生命短暫卻生生不息,花開花敗與神仙而言不過轉瞬之間,對他們來說確實一生。”
西王母看着他,輕聲一笑:“命這種東西,即便是我們神仙有事也難以逃避其擺佈。”
南風玉不再說話。
之後他便開始打理蟠桃園,原本看守蟠桃園的土地被九天玄女的帶走了,所以這段時間,南風玉就先暫時頂替土地的職責。
閑暇時南風玉會去瑤池邊坐會。
瑤池可觀人間,只是雲煙遮眼想看清還得費點功夫。
南風玉坐在瑤池邊眯着眼睛往下看,卻總是看不真切,突然他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南風玉轉過頭只見一白衣青年走了過來。
他的眉間有一紅痣,不偏不倚,眯着眼睛笑盈盈的,他歪着頭雙手交叉放在袖中,倒是有一種老態龍鐘的樣子。
“你笑什麼?”南風玉不解。
“你可是要看人間?”
“只是閑來無事,隨便看看。”
白衣青年走到他身側與他一同坐下:“要透過瑤池看人間,用眼睛可是看不清的。”
“那要用何看?”
“用神識。”他說著笑眯眯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雙金色的眸子似乎在發光。
南風玉學着他的樣子,用神識去查看,眼前全是一片白霧。
突然他耳邊傳來聲音:“不要亂認真看向一處,那一處便是你所想之處。”
南風玉睜着眼睛盯着一處,果然視線開始清晰。
他只看見以前漆黑,幾盞燈籠高掛。
“人間是黑夜。”
他說這,突然空間震蕩,腦子裏浮出一句話:“是誰在偷窺!”那句話震得他頭疼。
南風玉趕忙閉上眼睛。
男子撐了一下搖搖晃晃的南風玉:“你看到什麼了?”
“我什麼也沒看到,只聽到有個人在問誰在偷窺。”南風玉如實回答。
男子笑:“你怕是看到了不得了人了,凡人可察覺不出我們在看,這人既能感覺到你在看他,又將你的神識震回,怕也是厲害的角色。”
南風玉閉着眼睛好一會才緩過來,他定睛看了看身旁這個一直笑眯眯的男子問道:“不知您是?”
男子拱了拱手道:“白澤。”
南風玉吃驚不已,他在人間時就聽過白澤的名號,在崑崙呆了數百年,又在員嶠山呆了千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白澤。
白澤瞧他傻眼,便笑着彈了他的腦門:“我只是活的比較久,你不要太過驚訝。”
“我還是凡人時就聽聞上神大名,着實仰慕。”南風玉說的真誠。
白澤眨了眨眼睛道:“既然仰慕我,那你就跟了我如何?”
南風玉傻住。
白澤一笑站起身子又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你這小兒真無趣。”
南風玉道:“這事小仙知曉。”
說他無趣的仙人多着呢,他早就習慣了。
白澤有些無語,好像又有點被他氣到了,他憤憤的轉過身,走了。
南風玉又重新坐在瑤池邊,他準備去找降霜仙子,看看他們如何了。
結果看了好久,怎麼都找不到他們的身影。
“這裏看不到魔族。”白澤不知何時又站在他的身後。
南風玉被嚇了一跳忙收回視線:“上神又回來了?”
白澤有些尷尬的說道:“我走錯方向了。”
然後他繼續往前走去。
他說看不到魔族,難道降霜仙子還在魔族。
白澤又停下腳步:“還有死掉的也看不到。”說完他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南風玉突然心頭一顫,手腳發涼。
他急忙回到蟠桃園給微秋傳了消息,讓他去探探戰況。
數日,南風玉便收到了微秋的消息只有四個字“死傷慘重”南風玉只覺得身體一下失去了支撐,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良久才緩過來。
他在蟠桃園等着自己回到員嶠山的那天,那天來臨降霜仙子肯定也會回來的,他一邊安慰着自己,一邊用心照料蟠桃樹。
這些時日西王母過來蟠桃園看的時候,很是高興不由誇道:“元清仙君果然有雙奇手。”
南風玉一笑,吹頭不語。
兩人就這麼坐在蟠桃園聊了起來。
不多時一仙子跑來,道:“娘娘九天玄女歸來。”
西王母看了一眼南風玉道:“隨我一同去迎接吧。”
南風玉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
九天玄女的黃金戰甲還未褪去,南風玉見到她時,她面色凝重。
“回來了就歇息去吧。”西王母道。
西王母沒有過問她過多的情況,瞧她的神情也猜出一二,九天玄女走到南風玉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他。
南風玉接過荷包后,九天玄女便離開了,他的腳受傷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南風玉打開荷包,倒出裏面的東西,兩瓣玉塊。
是他當日送給降霜仙子的玉,如今成了兩瓣,還讓九天玄女轉交給她。
南風玉猛地回頭,看向九天玄女,她走的很慢,似乎就在等他在叫自己:“師傅。”
“我說過不要叫我師傅。”九天玄女微微皺眉。
“玄女,她可有說什麼?”
九天玄女一直沒轉頭,背對着他:“她說對不起把你的護身玉弄碎了。”
“那她?”
“她現在應該快到南天門了。”
南風玉急忙看向西王母,西王母也是個明白人點了點頭道:“九天玄女已經回來了,你先回去吧。”
“多謝西王母,南風玉就此拜別。”南風玉朝她作揖后,便召開仙鶴飛向南天門。
他到的時候,南天門匯聚了不少仙家,他瞧見了貪狼星君,南風玉急忙過去。
“貪狼星君。”南風玉落在他身側。
只見他矇著右眼,朝南風玉苦澀一笑:“我們回來了。”
“你的眼睛……”
“無礙只是魔氣入眼,瞎了一隻眼睛。”
南風玉拍着他的肩膀,想安慰他,卻不想疼的他嗷嗷叫,南風玉趕忙道歉,貪狼星君道:“逗你的,沒那麼疼。”
“降霜仙子呢?”南風玉問道。
貪狼星君臉色變了變,道:“她也回來了。”
“在哪裏,我怎麼沒看見?”
“在青女峰。”
南風玉道:“抱歉我想去看看她。”
他剛要走,卻被貪狼星君拽住,南風玉疑惑的看着他:“我隨你一起去。”
“好。”
他們兩乘着風朝青女峰飛去。
青女峰一如既往,南風玉的腳踏上第一個台階上時,他的心顫抖了一下。
貪狼星君抬起手放在他肩頭。
兩人相視一眼,南風玉走了過去。
仙子們見到是他們,便將他們迎過去。
青女峰的正殿比以往還要冷,殿的正中央放着一口冰棺,棺內躺着這個女子,正是青女。
這是南風玉最不想看到的場景,卻這麼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南風玉有些慌了神的看着貪狼星君,希望他說出和自己理解不一樣的話。
可貪狼星君卻說:“元清仙君節哀吧。”
“神仙不是不會死的嗎?”南風玉眼眶發紅,他從成仙以來,就沒見過那個仙人死去。
“我們是不會死。”
“那降霜仙子是不是……”
貪狼星君道:“她只是睡著了,可能要睡很久,若是她的魂魄能夠自己回來,那她就會醒過來。”
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南風玉看着青女的模樣有些出神。
他永遠記得當初在仙山上看到她的那一眼,如凌冽的寒霜,美妙卻帶着距離感,可若是她一笑,就會暖風四起,如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
只可惜他只見過一次,就再也沒見她笑過,那抹微笑,儼然成了南風玉心底最美好的記憶。
“貪狼星君可否告知是誰傷了她?”
“告知你又如何?你想為她報仇?”
“不行嗎?”
“不行。”
“為什麼?”南風玉少有的情緒波動,倒是讓貪狼星君嚇了一跳。
南風玉瞧他吃驚的模樣,忙收回情緒道了一聲:“對不起。”
貪狼星君搖頭道:“我們和魔族都死傷慘重,經此一役才勉強換來魔族的安分,九天玄女代表神界和仙界與魔族定下了和平的條約,你若現在突兀的跑到魔族,不說會破壞和平條約,還會白白送死。”
“魔族……”南風玉皺起眉頭,突然想到庭澤,忙問“那……魔龍可抓到?”
貪狼星君搖頭:“那魔龍便是魔族首領,若不是他不願再打,我們恐怕還會死傷更多。”
南風玉心裏一時間五味陳雜。
“那你們可傷了魔龍?”
“降霜仙子傷了他,但那魔龍卻很奇怪,並未對降霜仙子動手,只是把她推開,這一點我們都很奇怪,但降霜仙子並不認識這個魔龍,但這個魔龍好像認識她。”貪狼星君摸着下巴很是不解。
南風玉垂着眸,從懷中掏出那兩瓣玉,將其中一瓣放在青女的身上,另一瓣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看着聽女緊閉的雙眸,和慘白的膚色,手指顫抖的在她冰冷的臉上刮過,道了句:“走好。”
青女峰吹來寒風,晴空突然飄起白雪,恍惚間他似乎聽見了琴聲,清遠悠長,那是降雪時青女才會撫的旋律。
人間十月,天降白雪,送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