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塘馬1(1)
好晴朗的天氣呀!瓦屋山似一道屏風,東西蜿蜒,丫髻山雙峰並峙,青翠消隱,暈化為淡黃的色澤,山腳下是起伏的丘陵,中秋時分的樹葉已變黃,裸露的**,呈現出褐紅的色澤。稀落的村莊掩映在板塊似分佈的樹木下,一條大河從遙遠而來,亮晶晶的,似一根帶子。周圍的農田,偎依於盤龍似的河邊,莊稼已成熟,金黃色的稻穗相擁,風一吹,嘩嘩作響,大面積的地毯似的稻田捲起陣陣風浪,那浪呈漩渦形,旋轉旋轉,頗有升騰之勢。
小河似一條亮龍衝出稻田的包圍,在一座村莊前停留下來,緩緩地流淌着。
村莊不大,東北、正北、西北均是黃褐色的山岡丘陵,而南面則是一馬平川的水鄉平原,它是名副其實的丘陵與平原的交匯點、分界點。
河流似乎十分眷戀這個村莊或者說這個村莊的居民。
它在村莊二里許的北面,左轉右轉,形成了三道彎,形似游龍盤旋,然後依依不捨地由北向南,再從村莊東面五六百米許穿行而過,突然又向西投入村莊的懷抱,在折拐處形成了一個弧度很大的河流彎道。
彎道處的河岸南面,古樹參天,濃蔭遍地。櫸樹拔地而起,細小的葉子泛着金色的光澤。柚樹斜向伸長,傘狀的樹冠撲向河面,那粗大的虯曲的軀幹宛似游龍,那褐色的樹皮片兒猶似巨大的鱗片,上附青青的苔衣。最美的是那合歡樹,雖然此時不是開花的季節,但那優美的造型仍散發著藝術的意蘊,那似含羞草葉片的樹葉,在淺淺的秋意中綻露着羞澀的笑意,展示着自己特有的情懷。
南岸有一片菜地,上面栽滿了韭菜、洋蔥,那濃烈的味兒伴隨陣陣的稻香飄溢在河邊的四周。
他站立在合歡樹下,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堅實的身軀上。藍灰色的布帽,上下兩個紐扣赫然醒目,上面的帽徽不見,留着幾個針孔小洞,帽檐下是一張剛毅的臉,灰布軍衣端正而又潔雅,左邊上衣的袋中央有一支鋼筆,那筆桿閃着紅紅的光芒,腰間的牛皮帶寬大結實,把衣服緊緊地束於腰間,腳踝上的綁帶道道箍於小腿間,形成柱形的圈輪,顯示着特有的剛性。
他輕輕地移動了一下腳步,那張臉仍滿是剛毅,虎眼上是又濃又黑的眉毛。眼中射出的目光抖落在遠處的丫髻山上,似乎要搜尋些什麼。不久,目光漸收,又聚攏於眼中,只溢出一些溫和的微光,稍頃眼眶濕潤,睫毛上沾出些許淚花,夕陽下發著晶瑩的光芒。
他的背後悄悄地移來一個人影,臨近,又停住了。那人影平鋪於河邊光滑平整的堤埂上,憑那髮型便知是一個女性。從那影子的輪廓和太陽斜照的角度看,此人一米六以上,身子結實,體態較寬,是一個身板硬朗結實的年輕女子,不是一個身姿婀娜的可人兒,她顯示的不是嫵媚而是俊美,是特殊環境中造就的特有的美麗。
那人影向他移去,沒有發出絲毫聲息,但他還是感受出來,緩緩地扭轉身軀,向影子的主人望去,剛毅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海濤,你又看丫髻山了。”這位身子粗壯,腰板硬朗,臉型寬大的女子發出柔和的聲音,眼中射出略顯苦澀的微光。
“對。”他點點頭。
“是不是又想起雙髻山了?”
“對。”
“又想招巴了?”
他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
“想女兒了?”
“對。”
女子眼中即刻溢出淚水,小聲抽泣起來。他走過去用手為她拭淚,雙眼端詳着她的臉,輕輕地說道:“走吧,英,回塘馬村吧。”他指指那長滿河草的小河說道,“你看,塘馬河多美,在這兒拐了個彎,你知道這彎叫什麼嗎?我告訴你,它叫洋龍壩。”他為她理了一下吹亂的秀髮,“這兒還有許多故事呢!是村西劉秀金大叔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