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日塵封，皆因所依

李尋每次總能沉浸在自己的夢鄉，那時候李尋才小學畢業，父母很早就出去打工了，這些都是高中以前的事情了，李尋竟然記憶猶新，事情好像發生在李尋六年級的時候，十二歲的李尋住在爺爺奶奶家，雖說李尋是獨生子，但是家中的生活並不富裕，爺爺害怕李尋的生活單調，所以就從隔壁村要了一隻小黑貓。

那天下午李尋在外面溜達了一圈，便回到了家中，因為已經小學畢業，雖說成績不怎麼樣，但是初中已經安排好學校，畢竟九年義務教育，初中還是很好找的，在當地鎮上就有一所，李尋對於學習並不算太苛求，大概能上學就行，目前則是好好地享受小學畢業所帶來地假期。

記得當初李尋回家的時候那隻黑色的小貓就卧在西屋的門檐下，籃子裏面墊的有破襖，而那小黑貓並不嫌棄那簡陋的小窩。

李尋第一次見到小黑貓的時候，它並不是很害怕，竟然還主動靠近李尋，那個時候李尋只有十三四歲，對於小動物很新奇，平常雖然喜歡小狗小貓，但是很少這麼近距離地接觸它們，尤其這看上去楚楚動人地小傢伙。

這是李尋地爺爺從屋內出來，手中拿着半個煮熟地雞蛋，頗為爽快地送到了李尋的手中，“尋，你去喂喂它，以後肯定聽你的話。”

那時家庭不算有錢，半個雞蛋對於普通家庭是捨不得餵給小貓的，不過那個時候李尋並沒有想這麼多，從爺爺手中接過雞蛋，很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貓的面前，那貓先往後竄去，緊接着向前嗅了嗅雞蛋，毫無防備地吃了起來。

李尋被小貓的乖巧所吸引，在它吃雞蛋的時候，稍微用手順了順它的毛髮，非常的可愛，那半塊雞蛋很快被吃飯，同時又對着李尋的小手聞了聞，然後用身子在李尋面前來回走動，李尋很小心地將其放在籃子內，那小貓又自己跑了出來。

“大概是渴了吧。”李尋地爺爺說道。

李尋點了點頭，用礦泉水瓶從中間截開，倒了半瓶涼開水放在了籃子旁邊，從那時起，李尋只要在家就和小黑貓形影不離，這個事情還被李奶奶說了幾次。

因為要想養好小貓，就不能喂他葷腥的東西，因為這樣的話，小貓會越來越饞嘴，以至於越來越瘦，不再吃其他的素食，本來就不是富裕家庭，所以不能讓小貓越來越饞嘴。

每次李尋家來客人，李尋總會把骨頭保存下來，用膠袋掛在牆上，沒事的時候用開水泡開，加上饅頭喂小黑，每次肚子都是吃的圓鼓鼓。隨着小黑的體格越來越大，食量自然也是越來越大，不過那個時候是夏天，李尋有時會捉一些蛐蛐昆蟲喂他，甚至於熱的時候還會給他下河裏面捉一些小魚小蝦。

小黑長的很快，每天晚上十點鐘在門檐下窩着，過了一段時間就要離開一會兒，大概是要捉一些昆蟲之類的小東西吃着。

記得有次小黑差點死去，那時候李尋已經上初中了，每個星期五的下午回家，爺爺總會買些豬肉包餃子，家裏沒有冰箱，所以李尋還沒有回來的時候，爺爺和奶奶是捨不得吃那些肉的，會用框子罩起來，等李尋回來再做，基本都是等到星期六中午。

李尋對這個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李奶奶知道孰輕孰重，第二天起來準備將豬肉洗乾淨剁餡子的時候，沒成想豬肉被拖到了門檐下的角落，上面沾滿了灰塵，還被小黑吃了一塊。

李奶奶拿着棍見小黑還在安然無恙地窩着，心中更是來氣，對着小黑的身子就是一棍，小黑從來不防備自己的主人，一棍下去，小黑猛地叫了一聲，從框子中跳了出來，跑了兩三步，竟倒在地上，兩隻眼睛睜着，身體止不住地發抖，緊接着上下嘴唇死死地扣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着死亡。

李尋起得早，在河邊散步，李家院子外面就是條小河，回家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心中多少有些凄涼。

他不怪自己的奶奶，也不怪地上的小黑，只是想着小黑快點醒過來，李尋從屋裏端出來熱水，然後泡上熱饅頭，放在小黑的面前，可是根本無動於衷，李爺爺見狀，只得將小黑放到框子內，用手幫着小黑揉了揉肩膀，李尋有些害怕地將食物放到小黑的面前。

“小黑怎麼樣了？”

“沒事，偷吃了豬肉，你奶奶心裏生氣，下手確實有些重了。”

“那有事嗎？”

“暫時沒事。”李爺爺略帶些安慰地說道。

李爺爺揉了一會兒，小黑的身體不再發抖，老實巴交地窩着籃子內，見到李奶奶前來，只是稍微害怕地蜷縮在一處，根本不敢動彈，李尋準備的饅頭，小黑晚上才算勉強吃完，之後的幾天小黑明顯消瘦了許多，吃過東西便窩在籃子內，等着李尋帶食物過來，越是這種懶散，越是讓李尋擔心，不過看着它漸漸好起來，李尋心中倒也平和了許多。

那個暑假李尋過得很快樂，每天無聊地時候都會拿着稻草逗逗小黑，初中的生活很快就拉開了序幕，李尋不討厭上學，也不喜歡上學，在他看來上學不過是完成父母所交代地使命而已。

從那時候起，李尋和小黑見面地次數非常少了，幾乎每個星期回到家，收拾完瑣事之後，只是稍微陪着小黑玩玩遊戲，然後做作業，或者是去鄰居家找同學玩，小時候大概是最沒有憂慮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可以肆意妄為，在親人看來只要不去河邊不去公路上，就算是一名老實的孩子了，最討人喜歡。

記得初二那年夏天，小黑的眼睛瞎了一個，這些事情還都是李尋聽奶奶說的，據說那天晚上，院子外面來了三四隻野貓，聲音就像孩子地哭聲，爺爺奶奶對此司空見慣，只是用竹竿將這些野貓趕走，便回房間睡覺去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小黑我在門檐下，周圍一片狼藉，還有些許血痕，點點滴滴一直延伸到門外。

當時小黑卧在門下好好的，爺爺奶奶也沒有過問，到了中午的時候，小黑又失蹤了，第二天地早上才回來，那個時候的小黑眼睛瞎了一隻，眼球被捅破，血漿在眼中打轉，時不時流出來一些血水，整整一個月，小黑的眼睛才結疤，儘管如此，依舊還有些濃水從裏面流出來，反正很嚇人。

從那以後小黑就像變了一個物種，每天很少在院子內晃悠，有時候會消失一個星期才回家，奶奶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她認為貓是有野性的，不像狗養大非常聽話，貓是陰涼物，因此爺爺奶奶對於小黑的怪異行為並沒有做出什麼評價。

李尋每個星期回去的時候也會見到小黑，李尋對於小黑的愛毫不吝嗇，反正李尋只要回來，小黑肯定能夠開葷，而且吃的很飽。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李尋也步入了高中，高一的時候李尋半月回家一次，所有的事情對於李尋來說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按照父母地意志考上大學，因為無論是父母還是老師，將大學這個夢境般的地方描述的太完美了，在所有的人眼中，上了大學未來的人生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難處。

年紀輕輕地李尋信了父母老師的話，並為這一想法付出了行動，上高中的時候，李尋只見過一次小黑，之後便一直沒有了小黑的消息。

那時候學習真的很忙，堪比上班地節奏，每天所有的時間全部致力於學習，為了更好地生活，那天回去的時候，小黑已經失蹤了。

聽奶奶說，小黑自從眼睛瞎了一隻，經常在外面遊盪，有時候喚它都不搭理，久而久之，對它關注就少了，偶爾回來會給他一點東西吃，農忙時候哪裏有時間顧得上這種可有可無的存在呢。

直到有一天，隔壁鄰居來找李尋地爺爺訴說，大致情況就是小黑將他家剛買來的小雞仔咬死了五六隻，李爺爺又賠禮又道歉，最後迫不得已，將小黑裝在袋子裏，然後騎車將小黑扔在很遠地河邊，而且是在對岸，從那以後，小黑的模樣以及所有全部消失在李家的印象中。

而且從那之後，李尋很少從市裏面回來，因為學業重，回來也沒啥事情，小黑被扔了之後，李尋雖說有點傷感，但很快就被學習壓下去。高二時候，李尋曾經回家過幾次，向爺爺問起了小黑的事情，李爺爺總說在村裏面看見過小黑，但不知道真假，我自然是期望小黑活着。

畢竟只是把小黑扔了，而且貓科屬類最起碼比其他種類厲害，所以李尋有幾分是相信自己爺爺的話語，不管怎麼說，它也在李家四五年了，那個時候的小黑和人類的壯年差不多，只要有昆蟲蛐蛐，就不會輕易餓死。

那天在家吃飯的時候，李尋和爺爺同時說起了小黑的事情。

“爺爺，你見過小黑？”

“大概是吧，它可是瞎了一隻眼，我能認出來，只是喚它的時候，它竟然扭頭跑了。”

“從那以後呢？”

“似乎再也沒有見過，你奶奶說她聽見過小黑在外面叫喚，你奶奶對於小黑的聲音很熟悉，不會聽錯的。”

李尋臉色懷疑，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李尋會偶爾想起小黑，直到上了高三，學業猛然加重，那個時候小白也是出現在了李尋的視野之中，所以小黑的記憶徹底被塵封了起來。

如今上班撿來的小黑貓，也讓李尋想起了以前的小黑，如今想想，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只是一笑，所有的終究已經成了回憶。

感情這個東西，總有一方先淡然，然後一方執着，時間久了亦是淡然。

早晨醒來的時候小白還在沉睡，身體蜷縮在一起，李尋見狀不覺一笑，“以後都是人了，為什麼這姿勢還有點狗的樣子。”

心中想着，李尋竟然不知不覺抱着了小白，“主人？”

李尋有些慌了，“那個沒事，看你的姿勢有點委屈，就這麼多，怎麼不舒服嗎？”

“以後都能抱着小白睡覺嗎？”小白迷迷糊糊地說道。

躺着的李尋聽到小白這麼說，心中倒也沒有什麼想法，不管怎麼說，這小白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不能說是自己的孩子，也應該像自己的弟弟，這樣抱着他睡覺其實也沒什麼，說來一家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沒問題，咱們是一家人。”李尋笑着說道。

生活有的時候很無聊，那大概是因為錢財不夠多吧，而李尋權且將這些當做一場夢來過的，畢竟人生如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