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豐分別,再無相見
我道別了阿姨,向右拐彎沿着小道去了食堂,買了三塊錢的酥油餅和一杯檸檬水又向著三棟走了過去,雖然已經近九點,但是學生依舊很多。
那時我正在想如何和紀遠解釋這一切,什麼都沒有見到他開心,正走間,碰到了一個賣黑水筆的女生,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個子偏矮,胖乎乎的挺可愛,我慢悠悠地向著三棟走去,她卻上前和我搭訕。
“同學你買黑水筆嗎?”
我有些發楞,停下腳步,那時我的心情很好,因為已經見到了想見的人,只是還沒有說想說的話而已。
“我啊,早就不上學了,買筆沒有用啊。”
“原來你不是這學校的學生啊?”
我點了點頭,誰知她嘆息一聲,“其實我也不是這學校的學生。”
經過聊天我才知道,她是其他學校的實習生,還有一年才畢業,之所以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這個陌生的學校,不過是為了完成銷售任務,就是賣黑水筆的任務,說的很誠懇,而且已經是九點多了,我想,不管是不是學校的任務,或者是其他什麼的事情,總是辛苦的,而且紀遠還在上學,送給他不是挺好的。
最後我和她聊了很多,感慨在外地的不容易,當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外地,還是本是就在長豐縣,我買了三支筆,一支留給自己,一支送給紀遠,一支送給阿姨。
買過筆之後,我興沖沖的跑向了三棟,那個臉色嚴肅的胖阿姨還在,我並沒有搭理她,因為心情高興,所有的惆悵都可以放在身後,雖然沒有想好說辭,但九點多對於學生來說,時間還很早。
我再次敲宿舍門的時候,他們都在玩手機,一個矮胖的同學開的門,我進去不知道說什麼,正要走向紀遠。
那開門的同學很是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啊,我沒什麼事情的、、、。”
我正在想着說辭,矮胖的學生不等我思索,再次說道:“我們明天還有課,你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先出去吧,而且學校宿舍不準留外校人過夜。”
“讓我想想。”
我愣在了紀遠的旁邊,他還在玩手機,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學校,我不管如何獻殷勤,都只會惹來別人的懷疑,而且我想他這樣說,或許是紀遠叫他說的呢,紀遠是不會的,但總而言之,這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站在被人驅趕的地方,我很無助,總共六個人,全部都是冷眼旁觀,我低聲叫了句紀遠,沒有得到回應,我看了看周圍,那燈很亮,紀遠還在專註地玩着手機,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不說話,我便沒在逗留,緩緩向著門外走去。
我沒想到第二次進他們宿舍,一句話都沒來及說,就匆促離開,手裏還握着那個黑色的水筆,這個水筆至今還在筆筒里,上面都生塵了,我不敢動,因為不能怪它。
從宿舍離開,我又去了二棟的宿舍,瘦阿姨已經出去巡查了,只有胖阿姨還在,喝着茶看着身前的筆記,見到我來,她還是有些詫異的。
“哎,你不是去三棟找你同學了嗎?”
“是啊。”
“怎麼,沒有在他那借宿一晚嗎?”
“不讓住,最近學校查的嚴,是好事。”
胖阿姨沉默了,愣了一會兒,她才說道:“可能他們宿舍真的有難處,我們稍微鬆懈一點,女生都溜進去了,一個男生借宿一晚都不行,他們宿舍的人挺不歡迎你的。”
話說了一半,阿姨見保安走了過來,又停下了言語,想了一會兒又說道:“也是,現在外校人留宿確實不應該,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去學校外面租間房睡覺吧。”
我點了點頭,和保安打了聲招呼,從書包旁邊的小兜里拿出一個黑色的水筆,送給了阿姨,那阿姨笑了笑,不好意思去接,我隨即放在了桌子上,走出了二棟。
外面的天氣很冷,我腦中又回想起阿姨的話,在男生宿舍睡一晚也沒什麼,但是他們都不願意,紀遠也沒有說話,我想或許是真的遵守學校規定,不讓其他人住在宿舍吧,這樣的安慰早就司空見慣了,再多一次也沒什麼。
我默默地走着,籃球場上的燈還亮着,有三個高個子男生正在場上打球,已經是十月份了,他們還是短衫短褲,我看了一眼自己裹得嚴實的外套,手腳冰涼,竟獨自笑了起來,笑自己還能想到顧及身體。
向前走去,看着漆黑的操場,簡直快要和天連在一起了,那些星星就像是點在操場周圍一樣,很亮,時不時還閃閃發光,那光是寒的,每眨一下都像是刺入人的骨頭,那嬉笑的學生並不覺得,只有我一人能感受到,當時還在想,這個時候的紀遠應該還在玩遊戲吧,很開心的玩遊戲呢,就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很安心,很喜歡他不就是希望他快樂嗎?可是走了幾步,想到快樂永遠是他自己的,只和朋友分享,只和同學分享,我是沒有分量的,心中又變得沉重幾分,人就是這麼複雜,這麼多變,一個分鐘就出現多個心情。
想來都是很久的事情了,我從校門出來,沿着路北過了火車下面的涵洞,來到一家不大的賓館,四十塊錢將就住下了,老闆在櫃枱前收了賬就躺下了,我過了前面的房間,又跟着一個陌生人上了三樓,裏面是一個很大的公寓,被改成了賓館,我住的那間很小,一張床和一台電視,這麼晚了,身體已經很疲憊了,誰會在乎這些呢,我要了一杯熱水就在床上躺下了。
明天還要見他,必須想好說辭才是最關鍵的,已經十一點多了,我還沒睡下的時候,眼睛困得睜不開,哪知道躺下之後,猛然間精神了許多。
我很清楚的記得那天,因為那天我幻想的很天真,很美好,第二天見了他之後,和他好好說說話,留下一個簡單的聯繫方式,然後經常聊天,對待別人怎麼樣,對待我就怎麼樣,我當時想想,其實這要求挺過分的,隨之又想,留下一個聯繫方式也好,過生日的時候慶祝一下,大不了送個生日禮物,就這樣想着常常聯繫,這種莫名的關係不說出來,看着他一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吧。總的來說,我想得都是好的,每個人幻想有時會向壞的方向想一下,可我覺得我已經到了最差的地步吧,還有什麼更壞的會發生呢,心中越想越是興奮,一整夜我都沒有睡幾個小時。
第二天五點鐘我就起床了,外面的太陽還沒出來,冷風從右側的窗戶中來回掃蕩整個房間,而學校八點二十才上課,可是睡又睡不着,心中多少有些激動,雖說昨天很累,但是今天完全有時間說清楚情況,稍微洗漱完畢,便離開房間,那個時候才五點四十,周圍都是高樓,勉強能看到東方的紅暈,太陽還未出現,而且有火車道擋着,也看不太清楚。
外面的商販已經開始叫賣,沿着賓館向東走一百米就是一條支路,裏面停滿了電動三輪,上面掛着五顏六色的牌子,全部都是為早起工作的人準備早餐的,他們都非常熱情和樸實,加上我心中尚存的美好幻想,頗為爽快地買了一杯豆漿和兩塊錢的油餅,不過三塊錢,吃的很足很飽。
回到學校前的大道上,車輛還不見多,僅有兩三名環衛工人在清理道路,現在六點而已,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起來的,不禁有些感嘆,他們真的很辛苦,為了那僅有的報酬,在享受的高齡出來勞作,中國老人不都是這樣嗎?難得清閑。
我過了火車道,那兩名環衛工人才在有水的路旁蹲下休息,兩人聲音很大,說的都是本地語言,我根本聽不懂,不過最後他們都笑了,我想應該是很開心的事情才會笑的那麼可愛吧。
我進學校的時候也就六點多吧,已經有些學生從校內出來,叫了輛車便三五成群的離開了學校,誰也不知道去哪,我和門衛叔叔打聲招呼,便匆匆向著三棟走去,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還沒有幾個學生出來進去,那名胖阿姨也不在值班了。我本想去二棟的阿姨那坐一會兒,剛走到門口,透過玻璃的窗子我看到那兩位阿姨都不在,可能今天不是她們值班吧,我想着和紀遠說完話,阿姨也該來了,可是去了三棟之後,我就沒有再去過二棟。
他的宿舍在四樓東邊盡頭,我飛一樣的跑到四樓,有些宿舍的學生已經起床,開始洗漱,那棟樓是東西走廊,兩邊都是宿舍房,東邊盡頭沒有陽台,地板上面是水泥牆,到腰間的時候用玻璃窗裝飾,和平常工人宿舍沒多大差別,無非是裝飾更年輕一些。
在他們宿舍門口左右徘徊,我看了看手機,還沒有到七點鐘,我想他們宿舍應該還都在睡覺吧,我沒敢敲門,怕影響到他們,就在旁邊的窗口站着,那是四樓,風很大,空氣很清新,樓下是一片綠化帶,已經有工人開始種樹了,左側的一條小道上,還有兩隻喜鵲在相互啄叫,一會兒在地上,一會兒在樹上,隨着東邊遠處工地上的機器轟鳴,宿舍逐個開門,唯獨他們寢室沒有一點動靜。
不知等了多久,綠化帶的小道上已經開始有同學拿着書本去上課了,三兩一起,有說有笑,我想着當年上學的光景也不過如此吧,而且比他們還要快樂,比他們還要積極吧。我們學校那個時候有早操,學生要全部起床做廣播體操,時間有點久了,我也記不起是幾點鐘起床了,反正挺早的,班長有時候還挨個叫門,起來的時候很困,但是做了兩遍體操之後,各個都是活蹦亂跳的。
我正在想着,無暇顧及他們的風景,他們寢室的門開了,還是那位矮胖室友,他見我站在走廊上有些詫異。
“你要進去嗎?”
“站着等就行。”
當時我並沒有回過神,他將門留了一個縫,向裏面指了一下,我點了點頭,輕輕將門打開夠一個人通過的寬度,看了一眼,裏面很安靜,紀遠迷迷糊糊地醒着,我不敢逗留,隨即掩門走出,來回不過幾秒鐘而已,站在他們寢室,我如履薄冰,好像是被審訊的犯人一樣,他們生活的久了,不容別人踏足他們的領地,大概如此吧。
我繼續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看看西邊的盡頭,看看東邊的天空,置身其中,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很陌生。
“去操場!”
我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原來是紀遠從寢室出來了,什麼也沒帶,說罷就走在了前面。
我在後面緊緊地跟着,下樓的時候還需要小跑幾步,我當時有點高興,想必是能夠毫無遮掩地談論一番了。
“阿遠,去操場幹什麼,你早晨不是有課嗎?”
他沒有回答,整個的臉色都是難堪,我也不敢注視,冷的嚇人,從宿舍走到操場,我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甚至是沒有思想的,只是跟着我喜歡的人做着他想要做的事情。
從東邊鐵門處進去,他直接開口道:“把手機給我!”
我呆了一下,毫無懷疑地把手機遞了過去,當時我才明白,原來他是要給我轉錢,不多,總共二百塊錢而已,我連忙去搶,他的力氣比我大,可能是顧及周圍,也可能是顧及手機被搶壞,最終手機還是到了我的手上,那錢按理來講應該是我的吧,到現在都說不清楚呢,以前去他家給他的紅包而已。
他停下了,開始在操場上轉悠,走了兩步,語氣很無情地說道:“誰讓你來找我了!憑什麼影響我的生活!”
我比他大,他還在上學,我工作沒了,只是因為我來長豐,一切都是我的錯誤,因為他已經把他想說的全部說完了,也把我刪了,可是我心中還有很多話,都不知道怎麼整理,怎麼去表達,全部的結論就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男生罷了。
“我只想加個好友,做個普通朋友而已,你想說的都說了,可是、、、。”
“滾!”
我愣了,兩人再一次陷入沉寂,“阿遠,其實做個普通朋友就行了,也好有個挂念,這麼遠的地方、、、。”
“滾!再不滾我報警了!”
“把你父母電話給我!”
聽到這話,我的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他總說我喜歡哭,可是身為一個感情都扶不起來的人,不管男女,哭有什麼不對嗎?我忍住了,思量了一會兒?
“父母那邊還好,沒有必要再打擾了,我不過想、、、。”
“想都別想!關我屁事!滾!以後別來煩我!”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什麼都好,現在處處都是冷眼,憤怒,而且只是對我一個人,僅僅對我一個人,後來我見他笑了,很開心。
我們又走了大半圈,我嘗試着說道:“有時候我真的對你沒有、、、。”
“滾!”他總是這樣打斷,伸出手要打我,我猛地前傾了一下,他早就把手收了回去,我不敢再說話,我記得我當時說了很多。很長時間了,根本記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和我二姐撥通了電話,我不知道說了什麼,一會兒就掛斷了。
又走了幾步,他回頭道:“我去上課,別跟着我!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他總是拿這種話嚇我,我低頭沒說話,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並沒有去他的教室,走到一棟樓前,我慢下了腳步,他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這種電視中的劇情,沒想到總有些現實。
我開始往校門方向走去,那裏有個管仲的石像,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儘管有環衛工人在打掃衛生,我只能強忍着抽噎,這時二姐打來了電話。
我當時一夜沒有休息好,而且心情極其壓抑,聽到二姐在電話那頭叫我,又是一陣心酸湧出來,哭個沒完沒了,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老三,你不就是想見他一面嗎?這不是見了嗎?”
“可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敢說!”
說完之後,我又大哭了起來,跪在管仲的石像前,二姐在電話那頭說一會兒過來,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管仲像是灰白色的,雙眼有神,脖子處不知被誰弄髒了一處,我看的仔細,心中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管仲身為齊國宰相,一生之中應該也經歷了不少困難,我若是沒有這種感情牽絆,雖然十萬個自己也不及他一人,但至少能夠平庸的過完一生吧,可現在想平庸都很難,我做錯了一件事情,一件自以為大不了的事情,卻摻和進來那麼關心我的人。
我哭得有些頭暈,但是依舊不想挪動,看着管仲一個勁的掉眼淚,經過的學生都以為我是瘋子,管仲那麼有名的聖人,有什麼遺憾的事情值得後人啼哭嗎?無非是我心中有事情,管仲能夠復生,未必能勸慰我心中的創傷,只能緊緊地壓在回憶中。
一個小時的時間,二姐終於趕到了,她叫孫丹,大學時候的姐姐,若是天下人沒有父母,她就是親姐姐一般,當然我一直當做親姐姐看待,身材微胖,不是很高,比誰都樂觀開朗,留着不算長的頭髮,臉圓圓的,很有家長的氣質。
她見我這個樣子,立即上前勸我,“三妹,怎麼了,像個淚人一樣。”那個時候我們三人,她們經常稱呼我三妹,開始還有些反抗,畢竟我是男的,後來叫着叫着就習慣了,我見到二姐,心中的委屈沒法訴說,又開始哭起來。
“別哭,姐在這呢,有什麼就說啊。”二姐心情也是着急,臨走的時候我才知道,二姐是坐出租車從經開區來的,還請假半天,天底下這樣的情誼真的不多。
“你叫紀遠來,問他。”我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道。
“你不是見過了,還見他幹什麼。”二姐語氣有些生氣,更多顯得無奈,還是拗不過我的性子,對紀遠發了一條信息。
“他答應過來了。”
我聽到之後反而沒了激動,更多的是害怕,是啊,剛才見過了,現在能說什麼呢,說些子虛烏有的話,不就是打擾他嗎?我用帽子蓋着頭,還在那裏抽泣,紀遠確實來了,有個同學跟着,不過還沒走到,那個同學就去了食堂,我把頭埋在腿上,不敢正眼看他,心中依舊覺得是自己在打擾他,可是我還想見他,矛盾的心情一直在心中纏繞。
二姐先開的口,“蘇同學,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我弟能這樣要死要活的嗎?”
“他影響我的生活,就這麼多。”
“那你還影響了他的一生呢!”
我二姐向來心直口快,兩人沉默了,隨後二姐更加犀利,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彎的?”
“我喜歡女的。”
我連忙拉住二姐,這麼說下去,聽見總是不好的,這種事情不能承認,世俗是不允許的,聽見他說喜歡女的,我的心倒是緩和了許多,縱使騙自己,也不能太直接,當然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環境再次安靜下來,二姐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原來二姐手機收到二百塊錢,是紀遠轉給她的,我和二姐雖然關係好,但是從來沒有資金往來,二姐怔住了。
“你這個人很奇怪哎,我是他二姐不錯,你們之間的事情幹嘛把錢轉給我。”
紀遠沒有說話,我抬起頭長舒一口氣,“二姐,沒事的,你先到那邊休息一下,我和他好好說說話。”
二姐臉色有些難堪地走開了,我們兩人坐在兩個長凳子上,他臉色稍微緩和了許多,“你還有什麼事情嗎?我不是加你好友了嗎?”
“這我知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嗎?”
“想都不要想!”
“那以前的都是玩笑話嗎?”
“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還沒開口,他的同學便打來電話,他臉上立馬洋溢出笑容,那種久違地笑容我好久都沒見了,那種談笑風生的表情我也是好久沒見了,我當時很欣慰,又很難過,因為他把所有的憤怒和不愉快都給了我,那僅有的微笑只能通過別人和他說話才能看見,真的是很無奈,很無奈!
他打完電話,我覺得說些話他也能聽進去了吧,便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現在上學,時間很多,專升本以及考教師資格證、駕駛證完全都可以在這一階段完成,玩遊戲什麼的浪費時間。”這些話他肯定聽不心裏去,因為玩耍的年紀,誰會在意以後怎麼樣呢。
“知道了。”
“以後我發消息你會回我嗎?”
“偶爾吧。”
“那我結婚了呢?”
“肯定會去。”
我沒有再問下去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心這短暫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我適不適合結婚,那一刻我就像老了幾十歲,我想着以後就算結不了婚,我的摯友肯定也會結婚的,到時候打電話讓他來也無妨,也算見到譙城人結婚了不是。
所有的話說完,我直直地看着他,他也直直地看着我,愣了幾十秒,然後又說了句沒事了,我點了點頭,他便走開了,一直到現在,我都再也沒有見過他一面,就像魚入大海,那條魚游向了不知道的遠方,而放手的人還在岸上死死地盯着,希望它再次出現。
他走後,我還愣在原地呢,二姐見他離開,才慢慢走到我身旁,隨即將二百塊錢轉給了我。
“走吧,事情也算是圓滿解決了,錢給你正好,買點東西吃也成。”
“我不想要。”
“走啦,見也見了,說也說了,再多的不舍也要忘掉的。”二姐走在前面,彷彿經歷過許多事情的一般,其實我心中何嘗不知道要忘掉,人生就幾十年,有些事情哪能這麼容易忘掉,所以更是不舍。我心中想着,忘不掉就忘不掉吧,反正以後會有機會見面的,到時候或許朋友都算不上,只要有聯繫,也算是知足了,天底下的好事太多了,而我心中就這麼一件,勉勉強強安慰自己的內心。
二姐下午上班,她已經為我忙活了一上午,可是那時的我又累又乏,來不及請二姐吃頓飯就離開了,事情似乎根本沒有辦成,但是最起碼也算是相見了。
“怎麼了,不是見過了嗎?”二姐再次重複的問道。
我不知道怎麼正面回答,只是緩緩點頭,“我還有幾個硬幣,你要做公交車嗎?這裏挺偏僻的。”
“得了,你沒事就好,留着自己坐車回家吧。”
我和二姐就這樣走着,我的心情時好時壞,眼淚有些情不自禁,想着有聯繫就好,兩人沿着校門口的瀝青路,已經到了正午,長豐溫差很大,早晨穿着外套都瑟瑟發抖,中午走的時候熱的渾身發癢,我和二姐走到十字路口的地方停了下來。
因為我們去的地方不一樣,她要做向南去的公交,而我的是向東,我神情有些渾渾噩噩,二姐就在一旁看着,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反正很平靜。路旁的青草被陽光照得有些發黑,就算世上沒人注意它,最起碼還有太陽關照它,而我們得到了所有人的關照,卻因為得不到他一個人的安慰,顯得格外的蒼涼與無助。
“你這樣回去沒事吧?”
“沒事的,晚上能到家的。”
兩人平常在學校的時候,話題似乎根本談不完,但是今天在這個十字口,因為我的事情,二姐的話很單調,我哭喪着臉,看來一眼商務學院,這個時候紀遠應該在寢室玩遊戲呢。說完話,我便向著東邊走了過去,二姐也是趕上了公交車,路上通過視頻說了幾句話,我的心情徹底陷入了沉寂。公交車所有人都在聊天交談,我拿出手機,看來一眼他的聊天記錄,上面幾乎都是我的信息,我順手發了一句回家了,便刪除了所有的聊天記錄,一路上聽着那首《盜將行》,眼淚總是不自覺的流出來,擦乾,再流出來。
那天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拖着疲憊的身軀躺在床上,以為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看了一眼手機,很空,我發了一句晚安,平常的問候,然而當你以為放下的時候,恰恰卻是事情的開始,總的想來無非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