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潮汐在房間裏待了兩天，聽力越來越差，有的時候許俊賢說三遍她都聽不見。

許俊賢也漸漸覺得不對勁了，他發現他叫潮汐吃飯，有的時候喊好幾遍，她都聽不見。而他說話的時候，潮汐也不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看着他的嘴巴，像是在讀他的話。

這天許俊賢輕輕推開潮汐的門，只見潮汐蹲在床上，抱着膝蓋看着窗外。

“睡醒了？起來吃飯吧。”許俊賢走到潮汐身後，潮汐感覺到人來了，就回過頭來。

“大叔，你來了。飯做好了嗎？”

許俊賢點點頭，“下來吧。”

潮汐跳下床，許俊賢去廚房盛湯，手機放在桌子上響了，潮汐一看，是宋正碩打來的。

“大叔！你的手機響了。”

許俊賢伸出頭去，“你幫我接吧。”

潮汐沒有動靜，又問了一遍，“大叔，手機響了，宋叔叔的電話。”

“我知道了，你幫我接了吧。”

許俊賢端着湯出來，走到潮汐面前，潮汐舉着手機看着他，“宋叔叔的。”

許俊賢一臉疑惑地看着潮汐，接過手機來接了。

接完電話之後，許俊賢看着若無其事的潮汐，開口輕輕叫：“潮汐？”

沒有回應。

“潮汐？”

還是沒有回應。

許俊賢眼淚逼到眼眶又被他憋回去，內心的不安也被他壓下去。

他拉着潮汐的手，坐在她身邊，“小汐，你聽得到嗎？”

潮汐猛然抬起頭來，她的聽力忽而好，忽而不好，而這句，她卻聽的清楚。

潮汐安靜地喝着粥，“聽得到啊。”

“可我剛剛叫了你四聲。”

許俊賢看到了潮汐眼睛裏的悲傷。

“你只回答了我最後一聲。”許俊賢繼續道。

“你知道的，我是鯨魚嘛，當然會有很多時候我不適應變成人啊……”

“講實話。”許俊賢直接打斷。

潮汐低下頭，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奪眶而出，“大叔，我聽不到了，我真的聽不到了。我聽不到你跟我說晚安，聽不到你說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聽不到你跟我講外面發生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我都聽不到了。”

許俊賢聽完，拉起潮汐的手就往外走，“走，我們去醫院，一定幫你治好。”

潮汐拉住他：“沒用的，大叔。沒有希望了。”

許俊賢猛然抱住潮汐，“不可能，會有機會的，我會治好你的。”

潮汐把下巴放在許俊賢肩膀上，“大叔，我的生命，在許仲志抽我血，抽我脂肪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倒數了。而且，我的機能，會隨着生命的流逝，慢慢喪失。”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變成人了嗎？你不是永遠都會是人了嗎？”許俊賢的眼淚落在潮汐身上。

“變成人，也有代價。”

“代價就是生命減少嗎？”許俊賢不忍心再問了。

“每個可以變成人的鯨魚，都有一塊深海寶石，鰭上會有痕迹。他們天生就有使命，這是命中注定的，每一頭鯨魚都是這樣的，我沒有辦法改變。”

“如果我幫你把寶石帶回來呢？”許俊賢按着潮汐的肩膀問。

“寶石只是輔助變成人的工具，等完全變成人之後，也就沒什麼用了。你不必為了我犯險，我現在只想好好陪着你。”潮汐說完，腦海里一陣嗡嗡叫的聲音，她聽不到了。

“我一定會想辦法的。”許俊賢抱着潮汐，眼睛裏閃過一絲希望。

徐信善的傷不重，只住了一個星期就回家了，宋正碩開車送她。

“這次……謝謝你。”宋正碩對着徐信善道。

“沒事，我到家了，我先走了。”徐信善提着包下車，被宋正碩攔住了。

“有事給我打電話。你那個小徒弟呢？住了一周都沒看見他來看你。”

徐信善想了想，“哦，他啊，實習期結束了，回家了。”

宋正碩點點頭，“那你有事更要給我打電話了，沒人幫你了，就只剩下我咯。”

雖然宋正碩是開玩笑的口吻，徐信善卻笑不出來。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徐信善告別宋正碩之後上了樓，看着自己房間對面的韓在順的門，一時回想起來了韓在順和她的過往。

韓在順幫她買吃的，和她一起過除夕，照顧生病的她，陪她喝酒聊天談人生，他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他們卻再沒有了交集。

一切彷彿都在昨天。

卻可以一瞬間抹得乾乾淨淨。

徐信善緩慢地轉過身打開自己的門，還沒進去，對面的門就響了。徐信善立刻回過頭去，裏面卻出來一個女孩子。

“你好啊。”女孩子穿着白色連衣裙，短頭髮，黑框眼鏡，一笑就有一口整齊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