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冒昧通信
“13700435555……蕭秦……他好像還沒來……後面還沒動靜……但他一般都很輕的……常常在我不經意間回頭時已坐在座位上……”
文曦的臉此刻又是紅一陣白一陣的瞬息萬變，滾燙得利害，她只能用手捂住。
“他來拿書我該怎麼辦呢”文曦尋思着。
“他又會怎麼來拿呢？”
“肯定十分靦腆吧……”
文曦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像撿到什麼寶貝似地無名高興着，又驚慌失措得焦慮。
坐立不安地熬到五點半，還不曾有人走過來跟她說過一句話。
“他那人，連看人眼睛都閃爍不定，或許是不好意思吧。可能打算等我走了以後再來取。”想到這裏，文曦又規規整整地把書按剛才的摸樣放好，下樓去吃飯。
吃完匆匆回來自習，坐下去，書並不曾動過。
“原來他不曾來過……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些天他又幹嘛去了呢？莫非他不考了……”一連串問題擁堵在文曦腦海里。
模糊中記起，九月下旬的一天晚上，晚自習後文曦與他一起走回宿舍，他好像說過輔導班不好的話，文曦說自己都看電視劇去了，上課時昏昏沉沉打瞌睡，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
他當時就勸說時間緊，不能迷電視劇……前些天他看了一部啥看到一半就放下了，這會兒會不會……
“真是，要是那會兒有人規勸一下我，我也不會墮落到那般境地。”文曦邊思忖邊點頭：“是了，他這些天可能都在宿舍迷電視劇，他好像說過剛出了一部《李小龍傳奇》什麼的，挺不錯……我們宿舍那幾個就是，因不考研，課程又輕鬆，都趁着刮颱風使勁兒看上幾部，還說什麼下雨就適合宅在宿舍，要麼睡覺，要麼看電視劇……”
“……這人完了……”文曦不禁嘆道，遂拿出手機來發短訊。
“未來的哲學家，你這些天沒來自習，是不是在宿舍迷電視劇啊？”
約略過了十分鐘之久，他回復說：“我沒有啊，你是誰？我們好像不認識。”
“沒有就好，倒是時間緊得慌，得抓緊。”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幾天都沒來自習，時間可緊了。我們的確不曾認識。”
“那你是不是發錯短訊了？”
“那你是不是姓蕭名秦？”
文曦急了，要是桌上的書不是他的？認錯人豈不丟人！她一邊思索，一邊忐忑不安地盯着手機。
“我是。你到底是誰？”
文曦平時不喜歡別人老追問自己的名字，迫不得已非得自我介紹，才會十分難為情地閃爍其詞。
還有一點，文曦姓寧，名文曦。
“文曦”是父母順口叫出的小名兒，舍友知道了就叫開來，漸漸地大家也都管她叫文曦。
把她那“寧”姓全拋棄了。
今天他這麼急着追問，也都是文曦主動惹出來的，況且以這種方式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怎麼開得了口……
“為什麼不能告我你是誰？”五分鐘不到，他又問。
“我是坐你前面的女生。”
“你是誰？”
“坐你前面的女生。”
“可否出去面談?
“去那兒？談什麼？”
“外面。”
文曦着實驚訝，自己竟也看錯人，冷冷回復：“不用了，我在自習，不方便出去。”
“就在教室外面，一會兒就好。”
“什麼教室外面？你不是不在教室嗎？”文曦摸不着頭腦，只得問：“你在哪兒？”
“你又在哪兒？”
“你說個地點，我可以過來，一會兒就好。”
文曦越發糊塗，發到：“其實我們每天都見面的，我就坐你前面，你就坐我後面。只是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面談好嗎？一會兒就好。”
“我在自習，八點鐘要去上課，沒時間了。”
今天，文曦英語老師辦的輔導班開課，文曦想去看看，一來捧捧場，二來順便學點東西。
“五分鐘就好，耽擱你五分鐘。”
“我現在就得走了。”
文曦發完短訊便下樓去，輔導班的教室在三樓。
文曦的想法原本很簡單，一是怕他頹廢，二是不考。當得知情況並非如自己所料，就把事情丟開了去。
快下課時，見有一條他的短訊，鄭重寫到：“我知道你是誰了，剛剛實在抱歉！我一直在三號樓自習，你說是坐我前面的女生，並不曾看見前面有人。看書看太長時間了，腦袋比較迷糊，一時沒想起來，真對不起！”
剛才他說不認識文曦，文曦卻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文曦也像大多數人那樣，相信人與人之間相識靠緣分，強求不得。
有的人相識就意味着相知，而有的人相識之後竟變成相離，稍不注意，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兩個就人永遠失之交臂，相識之後更多是瑣碎與失望，倒是相遇不相識的好。
然而，他這幾句話卻極貼心，文曦也不知道是自己看《紅樓夢》看迷了心竅，還是另有緣由，心底一時悲喜交加，亦愧疚難當。
喜的是，他居然記得自己，再想到他原來這般有心，剛才差點兒誤會，文曦同時又愧疚難當。
仔細想想，倒是自己魯莽，先驚擾人。
按照文曦的猜想，他剛才的形景，應該跟上次自己借眼鏡時的迷糊樣沒什麼區別，可他又端然道起謙來，更顯得文曦自己的不是。
“不是的，是我冒冒失失就給你發短訊，我們的確不認識。對不起，打擾了！”
“是我糊塗，看書看多了，腦袋不清醒，真的十分抱歉。”
他一個勁道歉，文曦也不自主地被感染着。
“是我冒昧，打擾你看書的。”
“快別這麼說，是我犯迷糊。對不起，希望你能見諒！”
說來說去，說不出個所以然，見他依然一本正經，文曦心裏又覺着好笑，一個念頭閃過心頭，文曦起心要逗他了。
“既這樣，為減輕你罪過，你請我吃ice-cream如何？”
不多一會兒，他回復：“好啊。”
“你幾點下課？是今晚吃吧？”
文曦看他着實呆得可愛，但又感覺十分捉摸不透，遂跟他說：“你真是個怪人啊，我開玩笑的，你當真？”
“十點可以嗎？十點你下課了吧？”
“我要十點半才下課，太晚了，改天再說啊。”
“沒事，我也十點半才下自習，那到時小賣部路口那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