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暖床’的工具
?第25章‘暖床’的工具(本章免費)
半個時辰后,淺離張開了眼,脖子和手背上痒痒,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抓,卻發現不知在何時,兩處傷口已然纏上了厚厚的繃帶。
抓抓頭,還是沒印象。
“娘娘,是皇上親手給您擦了葯,又用布帶包好的呢。”明夏過來解惑,與有榮焉。
“皇上昨晚上回來了?”淺離傻眼,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是呀!三更就回來了!”明夏素來知道鳳主子的嗜睡,打了驚雷也震不醒呢,因此詳細解釋,“抱着您在涼亭里睡了大半宿,天亮的時候還親自把您抱進寢宮呢。”捂住嘴,偷笑,“把勤政殿的那班太監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這廂得意的緊,鳳昭儀受寵,手底下的奴才的地位跟着也是三連跳,就連昨晚上被總管太監安福抓着他們閑聊,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混過去了。
這在過去,簡直是不敢想像。
就算是犯錯的人多,大家免了板子,也必將被臭罵一頓,直到他們長了記性不再犯為止。
而因為鳳主子的關係,未央宮宮人們的日子明顯好過了許多,各種待遇也與勤政殿服侍皇上的貼身宮女太監一樣,既豐厚又有額外的賞賜。
淺離心有顧忌,可沒那麼高興,怔怔捂住脖子上的傷口,那裏已然被誇張的用白布纏好,還塗上了超級棒的金瘡葯,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皇上一定是看到了。
脖頸、手背,藍心總共就弄傷了兩處,還都在明面上擺着,昨晚上她睡的太熟,居然忘記了要掩飾起來,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被子底下的她,未着片縷,沙迦睡覺的習慣,就是喜歡貼身抱着她,也許不管怎麼努力,都擋不住被發現的命運吧。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自責無用,還是得想辦法補救。
究竟是什麼借口,才能把沙迦的注意力從藍心身上移開呢。
傷腦筋吶。
答應了藍心公主的事,要是沒有做到,她以後還怎麼在公主面前混吶。
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
否則連過去蹭先生念書識字的計劃都要破滅了。
淺離托着下巴嘀咕不止。
要是她死不承認,堅決不說與藍心有關,皇上也不會非得怪罪公主吧。
翻了個身,淺離趴在床上,瞬時清醒許多。
她幹嘛要擔心,藍心可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平時里寵在手心,生怕怠慢半點,別說是弄出兩塊無傷大雅的傷口,就算是把她拆解了,父親對女兒,又能如何呢。
她怎麼無緣無故的就幻想着把自己的地位抬的這麼高。
在沙迦心目中,鳳昭儀的存在,充其量也就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他睡覺前,她先來暖被窩,然後再被沙迦當成抱在懷裏的枕頭,壓個半宿。
無關感情,也聯繫不到其他。
因為除了這麼丁點小寶用之外,就再沒見皇上對她有什麼特別。
頸子和手上被纏裹好的傷口,只是皇帝對她還算不錯的表示,畢竟她日日睡在沙迦身邊,身上看起來血淋淋,他自己也覺得不舒服。
所以才誇張的用白布條裹緊,就是因為不想看到吧。
要這麼解釋,就行的通咯。
淺離愈發輕鬆。
“沒錯,一定就是這樣子。”敲敲腦袋,害羞的笑了笑,“就是愛多想,自己嚇唬自己,沒準皇上後半夜從某個娘娘身邊回來,就早就忘記了這點小事。”
他日理萬機,每天面對的事數不清的國家大事,怎麼會把個小女孩的小傷口放心上,念念不忘呢。
皇上很忙,鳳昭儀奸笑
神清氣爽的起床,食慾大開,吃掉一整桌的食物,淺離托着手在勤政殿內繞來繞去。
好無聊哇!
什麼事都沒有,每天就是吃、睡、打扮,好像除此之外,就再沒啥有意思的事兒可以去做了。
這不是在浪費生命嗎?
別人的時間能耽擱,她的可不行。
真的鸞鳳公主雖說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可隨時出現的可能性卻非常大,民間的生活多清苦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嬌生慣養長大,遲早要忍不住苦楚,乖乖的回來沙迦身邊當個稱職的小妃子。
到時候,可就是她這個假貨滅頂之時。
不妥不妥!
還是儘早的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為上策。
淺離有了主意。
奸笑着豎起兩根手指,她至少還有兩件事可以去做。
現在她住進了勤政殿,夜夜伴在君王身側,自己知道自己是個擺設,別人可不知道,何不藉機混到太醫院狐假虎威一番,沒準還能撈到點好處咧。
再順路勘探下皇宮的地形,設計一條完美的出宮路線,早早準備好,以備萬一。
她真是太聰明咯。
忍不住小小的讚揚自己一記,笑咪咪的打了個響指。
把招財派出去打探皇帝的行蹤,很快,小太監腿腳麻利的跑了個來回,“娘娘,皇上今兒早朝見的事外臣,按照慣例一整天都會很忙,奴才還聽見安總管自言自語的說,一會要讓沏了香茗送到御書房,據說有個很有勢力的藩王回京述職了。”
對沙迦的行程,淺離聽不懂也不想去弄懂,反正她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
那就是沙迦會很忙,非常忙。
出宮,很難
忙到沒有時間搞突然襲擊。
忙到她悄悄溜出勤政殿也不會被發覺。
真真是如有天助。
於是,淺離溜了。
留下最隨機應變的招金看門,帶着她手底下最忠心耿耿的貼身宮人,浩浩蕩蕩的、畏畏縮縮的、專尋小路,往太醫院進發。
她們的原則是低調,不泄露行蹤,不惹是生非,盡量夾起尾巴,不讓別人瞅見。
路上,鳳昭儀一派天真,問東問西。
這條路通向哪兒呀?
那個宮殿叫什麼名吶?
要是出宮的話,走哪條路最近呦?
她平素里對奴才極好,輕易不端主子的架子,更不用說懲罰了,幾乎就沒有過。
偶爾手下人犯錯,她還保着護着,傾其所能的好。
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使再冷漠的太監、宮娥,到了淺離這裏心也會變得柔軟。
鳳昭儀的事兒,就是大家的事兒。
因此她每跑出一個問題,都立即有人爭先恐後的強答,清清楚楚,巨細無遺。
淺離很快就弄明白了出宮是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先不說每日按時按點的巡視而過的御林軍,幾乎每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隊通過,還有她壓根就感覺不到的暗哨,守在犄角旮旯里,瞪圓了眼睛盯着。
要是沒有人犯規,他們會把自己當空氣,不大出來走動。
可要是瞧見了入侵的刺客,或者妄想逃出宮的宮女太監,侍衛們可不會客氣,先蹦出來按倒了送到皇上面前再說。
淺離腦袋頂上懸着鳳昭儀的大招牌,還有入住勤政殿的光輝記錄,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密切關注。
可以說是保護!
也可以說是監視!
太醫院的傳奇人物
壓力好大喔!
可不可以不要盯着她。
淺離垂頭喪氣的走了一小會,很快振作起來。
總會有機會的,只要她耐心等待,抓準時機,一蹴而就。
現在先去太醫院,狐假虎威一次!
她就不信身後有皇帝撐腰壯膽,那些白鬍子老頭敢不賣面子。
嘻嘻,被沙迦知道了也不怕,她好歹也是鳳昭儀,話說得模稜兩可,含糊其辭,讓人覺得她好像是得到了皇上的命令,又好像是沒有,這樣最容易達成目的,被拆穿后還不必負責任。
沮喪的心情就又振作起來,精緻的小臉上掛着志在必得,惹得明夏和藏冬頻頻側眸而望,心中忐忑,昭儀娘娘心裏盤算什麼呢,但願不要生出大亂子呦。
太醫院,每位在職的御醫都有專屬的小房間。
特別優秀者,甚至會擁有一個小小的院落,以備隨時可以研習醫理而不被打擾。
能得到這種殊榮的,數十位御醫之中也僅僅三人而已,其中兩個已然是年近七旬的老翁,還有呢,就是才二十齣頭,已有神醫美名的墨染。
他是太醫院的傳奇人物。
布衣出身,來歷不明,身後沒有家族襯托,獨身混跡宮廷之中。
墨染由北皇親自送進太醫院,對於他的過去,曾下過嚴令,不許任何人過問。
那是連提及都不被允許的嚴令,違者處以極刑。
這就更讓人想猜測,這位年輕人的身後,有着怎樣的神秘。
墨染不會說,北皇也不說,大家抓破了頭皮,也只能猜測而已。
巧遇公主
大清早,向來沉寂的太醫院出奇的熱鬧。
一抹水藍色的身影,蹲在‘修心閣’的大門口,也不管身後有一群奴才,愁眉苦臉的苦勸。
聽的煩了,怒吼一聲,震退了大片。
耳根得以短暫的安靜。
‘修心閣’的大門開着,可是沒有得到那人的允許,她就是不敢進吶。
在太醫院外,她是眾人捧在手心裏呵護的藍心公主,可是到了這裏,她連進進出出打掃的葯童都不如。
墨染不理她。
也不准她去打擾。
她想見他,就只能乖乖的在門口守着,什麼時候他心軟了,出來數落幾句,再把她打發回寢宮。
每次都是這樣,沒一次例外。
不過,哪怕只是聽他說幾句話也是好的。
自從他出宮修習醫術,三年未歸,到現在為止,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面。
真的好
一張臉從背後探出,戲謔的瞅着藍心,嘴裏誇張的吹了個流里流氣的口哨,“藍兒,咱們最近真是很有緣,這樣都能遇到耶。”
藍心被淺離放大的臉嚇的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捂住跳個不停的胸口,還順便揉揉眼,看看那張臉會不會消失掉。
沒有,幾次張合,淺離還在,且笑的愈發賊兮兮,“鳳昭儀,你怎麼也來了?”
瞧她活蹦亂跳的歡實,可不像是病了。
淺離順理成章的指了指脖子,又抬起手背給藍心看,“這不是傷了么,多找御醫瞧瞧,免得小病熬成了大病。”
真是蹩腳的借口呦。
她還真好意思,拿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傷四處現,居然還追到太醫院來了。
藍心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手指點點遠處的幾間房,“那裏有御醫,你快過去吧。”
“你這裏住的似乎誰呀?修心閣,在皇宮的太醫院裏修心,嘖嘖,主人真有創意,難倒是個老和尚?”學藍心的樣子,淺離也半蹲下,正好與公主並排,以方便很小的聲音需要,她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胡說!墨染哥哥才不是老和尚。”藍心很容易就被激怒了,彷彿淺離的話踩中了痛楚,受了傷的小兔子一般蹦起來,渾身寒毛炸立,頭髮絲都恨不得倒豎著以證明她真的很不爽聽到別人用‘老和尚’三個字來揣測‘修心閣’的主人。
瞧瞧,三下五除二就把淺離想知道的事兒吐了出來,真是。好玩的小鮑主。
墨染?這個名字好熟悉,在哪裏聽過吧?
快速翻動記憶,淺離很容易想起了不久前才在勤政殿見過的年輕御醫,他可以懸絲診脈,也可以掃一眼就準確的確定病症,並給予合適的治療辦法,是醫者之中絕對的高手哇。
還有,他也曾是淺離夢想中最完美的師傅,每晚上翻來覆去都想拜入師門。
嘻嘻,真好呢,藍心公主看起來和墨染是老熟人了,也許可以通過這層關係,把彼此拉近,到時候,她就。
奸笑不止!!!
藍心公主真是她夢裏的貴人,自從遇到了這小妮子,她的未來一片光明,說不出的順吶。
“喂,淺離,你口水流出來了。”鳳昭儀笑的滲人,藍心總覺得自己好像又被盯上了。
手背一摸,果然有三尺銀絲,額,淡定並優雅着擦掉,淺離不動聲色。
“在門口蹲着幹什麼,走走走,我正好要尋個御醫瞧瞧傷口,你陪我進去找墨染。”冠冕堂皇的想拉上藍心做陪客,淺離心情非常愉悅。
藍心的臉垮的更長,不理會淺離的召喚,百無聊賴的從繡花緞面鞋上往下揪線頭,好好一朵芙蓉花,頃刻間凋零的就只剩下一半還在盛開,“我不能進去。”
“為什麼不能?”門口又沒放侍衛攔着不讓進,就算是真有,也擋不住藍心公主吧。
她闖勤政殿的時候,可沒見膽怯過,有一百個侍衛,都擋不住鮑主的氣勢洶洶。
沒想到,一座太醫院中無人看守的小院,反而把公主殿下克制的死死,擺出一副想進不能進,不進還不甘心走的樣子。
“我不能說。”她答應過父皇,答應過墨染,答應過娘親,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那好吧,你繼續蹲着,我要去找墨染看病咯。”她想蹲門口當招財童子,淺離也無法阻止,不過自己還有正事兒,沒太多時間和公主廝混。
小手突然伸出,攥緊淺離的褲腳,差點把鳳昭儀扳了個趔趄,“你也不準去,想看病,找別的御醫去,別煩墨染哥哥。”
淺離太危險,藍心怕她欺負墨染。
再說了,就那麼點小傷,她也好意思到太醫院最好的神醫跟前臭現,這要是放在宮外,墨染的葯童都不屑接的患者。
不,除了淺離包紮的比較唬人外,白布帶裏邊的傷口,幾乎就不能叫傷!
誰過日子不磕磕碰碰的蹭破了皮,就她沒事兒找事。
“藍兒!你管的也太寬了吧?”兩人帶來的宮人都站的極遠,淺離趁人不注意,揮揮拳頭,壓低了聲音問,“還想打架是不是?”
妨礙她的拜師大計,就算是公主也照樣不能原諒。
“打就打,誰怕誰!”大不了被父皇責罰而已,為了墨染哥哥,她才不會畏懼。
不讓淺離進修心閣,就是不讓。
鳳昭儀斜瞥了公主一樣,玩味的瞅着小女孩護衛的態度,嘖嘖稱奇。
也因此對墨染更加的好奇,他有什麼本領能讓個天之驕女矛盾成這個樣子。
好吧,反正進了‘修心閣’,也不一定能拜師成功,淺離索性又回到原處,在藍心身旁蹲好——伸出手去幫着公主往下拽她繡鞋上的線頭,芙蓉畫面以更快的速度凋零中。
“你難道就想一直蹲在這兒等呦。”手指點點緩慢向頭頂爬升的太陽,“等會日頭毒了,公主直接晒成黑炭小豬,嘖嘖,可惜了一張粉嫩粉嫩的臉蛋。”
藍心縮着脖,不理淺離的無聊。
只要她不進修心閣去煩墨染哥哥,她也不介意鳳昭儀羅里吧嗦的說不停。
“藍兒,別裝了,你也想見墨染御醫吧,想見就進去咧,你不進去怎麼見得到?”
“他又不想見我。”公主撅起嘴,有氣無力,“一定會再三規勸讓我回宮,還會說,下次不要再來啦,您是公主,金枝玉葉,要注意影響。”
“說的倒是沒錯。”淺離跟着點頭,也不知道她支持的是墨染,還是藍心,“那你就繼續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爛,等到變成八十歲沒牙的老太太好咯,我不打擾了。”
站起身,拍拍衣裙,作勢要走。
“喂!你站住!”她到底有沒有聽人說話啊?藍心真恨不得再上去和氣人的淺離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