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幻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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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腳上的傷並不嚴重，請陛下放心。”墨染只掃了一眼，就確診無誤，在沒防備的時候大力撞了一下，等消腫了，就沒啥大礙。

從藥箱裏取出一小隻瓶子，遞給身邊的宮人，仔細說了用法用量，交代完畢，又貼着腦袋退到了安全的位置，從始至終，都沒瞧淺離半眼。

當然，淺離也沒啥機會看清墨染的容貌。

將來即便再有計劃遇到，她大概還是不會認識。

真是可惜呢，才動了認師傅的念頭，就又破滅了。

這宮裏，她就找不出個人，能不問因由，不計代價的傳醫術給她。

墨染退了出去。

淺離無精打采，失望的情緒緊緊跟隨，一徑沉浸在幻想破滅之中，就連沙迦什麼時候到了跟前都不知道。

腳趾處，冰冰涼涼的感覺總算拉回了神遊太虛的靈魂，淺離一激靈，居然瞧見喜怒不形於色的沙迦陛下，竟然在親自幫她上藥。

略微粗糙的手指，順滑的遊走於腳尖之上，就連沒傷到的部分，也一併塗抹均勻，很快，火辣辣的腳趾被冰涼的感覺降了溫，也不似先前一般又脹又痛了。

“小東西，你在發什麼呆？一臉不懷好意，好像在打鬼主意。”捏捏她的鼻，沙迦戲謔的問。

“才沒有。”只是幻夢破碎了而已，一時之間，由激動道失望，這個落差很容易讓人打不起勁兒來。

沙迦放大的俊臉，更讓人心神不寧，翻了個身，淺離有氣無力道，“皇上，什麼時候開飯吶，臣妾餓扁了。”

久經世事，沙迦觀人觀心，像淺離這種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小丫頭又怎可能瞞着他。

從始至終，淺離的心思就那麼一點點，每天圍繞在上邊打轉，沙迦想猜不到，都非常困難。

墨染，的確是個好人選。

如果淺離真的很想學醫，拜他為師，倒也不至於辱沒了昭儀的身份。

捏捏她的糰子臉，“每天就想着吃，瞧胖的像只小花豬，等過年的時候，御膳房不接各地的貢品，也斷不了頓。”

淺離小嘴撅起老高。

沒瞧見她正心煩着，皇帝陛下就不能識相些，隨便找個娘娘去花天酒地一番，只要別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就好。

“小東西，朕要去用膳了，你來嗎？”臉蛋玩膩了，沙迦開始揪淺離的耳朵，肉呼呼的耳垂，是福氣的象徵，小妮子還挺會長的呢。

“不去，腳疼。”抬高半寸，腳丫在沙迦面前扭動數下，以示所言非虛。

“你剛剛不是說餓了。”他拿她的話來堵，剛剛可是淺離自己哭喊着要吃東西。

坐直身子，淺離收了放肆的表情，恭恭敬敬，一字一頓，卻異常平板道，“皇上，臣妾太胖了，謹遵聖意，從今天起開始減肥，所以，晚膳就不陪您了，見諒見諒。”

沙迦挑了挑眉，哦了一聲。

“朕本來還想一會用膳的時候，順便給你這小東西尋個師傅，學學醫術吶，現在既然你不想陪朕，就揭過去不提也罷。”撩起龍袍，沙迦站了起來，外廳晚膳已然擺放好，食物的香氣飄散老遠，就連在勤政殿內也能隱隱聞到。

“皇上，皇上！！您等等臣妾呦。”淺離異常敏捷的原地蹦起來，顧不得腳趾有傷，一瘸一瘸的追上去，拖住沙迦的手臂，臉上掛滿了狗腿式的討好笑容，“臣妾雖然不太餓，但是可以去服侍皇上吶。”

“朕不喜歡勉強別人。”大踏步的繼續往出走，沙迦的手不漏痕迹的探在她的腰后，托住淺離一半的重量。

“沒有勉強，真的沒有，臣妾是自願的，給皇上端茶倒酒，本來就是妃子的本分，呵呵。”傻笑的眼睛都沒了，淺離樂開了花，沙迦剛剛說要給他尋個師傅學醫耶，他記得，他一直都記得她的願望，嘻嘻，太好了，不必再愁來愁去，費盡心思的琢磨。

沙迦平淡的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只是，眼底已然笑意濃濃。

翌日。

沙迦早朝，如同往日般勤勉。

淺離睡懶覺，也半點沒改變作息習慣。

他並不勉強她一定要爬起來，睡眼惺忪的服侍他穿衣打扮。

在沙迦心中，淺離的作用是催眠，只要她能在夜裏，讓他安然入睡，規矩什麼的，可以不提。

這裏是勤政殿，獨屬於沙迦的地盤，不經允許，就連最得寵的妃子也不能進入，淺離呆在這兒，不會有任何人敢來找她的麻煩，而有了小女娃聒噪的歡笑聲，沙迦疲憊之餘，無法放鬆的心情奇迹般的消失無蹤。

淺離是特別的，她還太小，身子未發育成熟，更是心機全無，這樣一個小小的她，讓沙迦覺得安全自在。

有時候，他真希望這小妮子不要長大。

莫要讓時光染上不堪的顏色，變得面目全非，讓人看了心煩。

為了最大限度的維護她這份純真，沙迦決定把她牢牢囚在身旁，守着她，護着她，給她一切希望的東西，而淺離的回報，就只是保持眼神的清澈，讓沙迦覺得安全，唯此而已。

對於淺離來說，從未央宮搬到勤政殿，意義僅限於換了個新的地方住而已。

沙迦的存在，等同於未央宮裏又來了個大牌的‘太監’，每晚上被他抱在懷裏睡，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愛怎麼抱都隨他，反正她睡著了也感覺不到。

沙迦很忙，國事一籮筐，早晨睜開眼就排着隊等着他。

好不容易能休息會吧，后宮裏還有排成隊的宮妃們，等着雨露均沾，今兒睡這裏，明兒睡那邊，有時候，一宿得換三、四個地方，‘操勞’的很呢。

不過，沙迦自然而然的養成了個習慣，不管在哪一宮逗留多晚，最後他還是會回到勤政殿，睡在淺離身邊。

閱女無數，卻惟有還帶着**的淺離能讓他徹底放下戒心，安然入睡。

每每抱緊那柔軟雪白的小身子，沙迦的腦門都會忽的沉暈一陣，甚至不必多說話，睡意自然來襲，過去夜夜睜眼等待黎明的日子一去不返。

睡的好了，精神便好，淺離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沙迦生命中最大的福星。

龍心大悅，賞賜接踵而來，但凡宮裏有的，淺離這邊就不缺。

沙迦不知道小女娃喜歡什麼，他也沒那個耐心去研究，索性通通送過來給她，反正總有一樣，會令她覺得開心。

最初淺離還會興奮，甚至還賊兮兮把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以待將來，作為逃亡的資本。

可很快她就發現，這實在是件沒意義的事兒。

她每天就睡在‘金’山上，不誇張的說，即便是捧着床底下的痰盂出宮，變賣之後也足夠她吃香喝辣的過半輩子了。

既然如此，她幹嘛還要費勁巴力的藏東西。

沙迦送給她的飾品、衣物、用具、器皿、古董、布緞、寶石、玉器。全部加起來，已經裝滿了獨屬於淺離的儲物間，比起鸞鳳公主帶來的嫁妝，多了何止百倍。

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少了當初的興奮，就算是再名貴的寶貝，到了淺離這邊，也不會多瞧第二眼。

沙迦看在眼中，很是滿意。

他就是要把淺離精心養育長大，不要她市儈，不要她流連於外物而迷失本心，得到了所有之後，她自認會對世人追逐的俗物失去興趣，而保留下來的東西，就是最彌足珍貴的純真。

流蘇先生被趕出了宮，皇上也沒想起來再給淺離找一位老師，淺離每日在勤政殿內溫習舊日的功課，許多之前不大明白的東西，逐漸吃透，日復一日，不負勤奮，她終於可以連貫的讀完整本啟蒙讀物。

在外人眼中小小的一步，花費了她大半年的功夫，沒辦法，起步晚的淺離，凡事皆要重新學起，能達到現在這個程度，對她來說，已經極為不易。

沙迦的承諾就是要淺離把最基礎的東西先學明白，通過了他的驗收，自然還會尋新的師傅來教她。

太陽落西，淺離呆坐在勤政殿的大門檻上，雙手托着腮，痴痴的望着正門。

這個位置極為敞亮，只要沙迦一回來，她就能第一個看到。

想親自請求皇上來考考她，再順利成章的請求沙迦賜予新師傅，繼續教授。

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在完全長大，羽翼豐滿可以獨對風雨之前，她要掌握的知識，還欠缺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