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不是四寶,我是小開司(3)
藍藍驚慌地“啊”了兩聲,叫我:“老關,你在哪裏,怎麼灰濛濛的?這是哪裏啊?咦,諾曼,你幹什麼?”
我的心一涼。諾曼得意的笑聲隨即在我耳邊飛揚起來:“藍藍,別慌,你那個沒用老公嫉妒得發瘋,想來害我,現在被我們抓住了。”
她將信將疑地說:“老關不是這種人,我兒子呢?”我聽得無比憤怒,開口正要喊叫,那隻手忽然一松,我
收不住身子,向前一頭滾去,那隻手卻又出現在我臉邊,捂住了我的嘴。彷彿有一股冷流從他手指上傳送過來,漸漸進入我的胸膛,使我昏沉麻痹,他彷彿還在低聲念着什麼,一點點控制我的身體,我腦海中甚至湧起甜美的睡意。
然而峰迴路轉,“哐當”一聲門開,一個電流“噝噝”的聲音氣喘吁吁地說:“大大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晚了,路上塞車,咦,這裏怎麼煙蒙蒙的,打完了開派對嗎?”一道極其明亮的光線打過來,我為之精神一振,然後有一道巨大的力量把我從那古怪老頭手中扯了過去,放到了一個軟東西上面。我努力睜開眼睛一看,我的天,這是什麼呀,圓圓的,像一個太空艙一樣,開口的那頭長了兩個巨大的機械手,其中一隻正扶着我,而我正坐在艙里伸出來的一個長長的墊子上。我忙扒住門問:“貴姓啊,沒見過?”
它發出“哈哈哈”的爽朗笑聲,頭頂的圓燈無比靈活地轉了兩下,說道:“我是市一醫院來的氧氣艙。唉,門好小,進來不容易啊。老關,你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
我還來不及說,眼角瞥見諾曼悄悄走到那老頭身
邊,跟他耳語什麼,那古怪教士大怒:“胡說,你們真是瘋子,怎麼可能電器會說話,還會逼供?哼,一定是你和范姜,還有你手下那個丑東西有異心。告訴你,我活了兩百年,花了無數工夫才找到那十三星字投生本地,血之容器也恰逢其時。想說些鬼話壞我的事,不可能。”他一把推開諾曼,手指猛然插入了歷歷嬌嫩的胸膛,血光的顏色彷彿漫天漫地,
我眼前一黑,胸脯爆裂開一樣的疼痛,喉嚨好像已經啞掉了,帶着無限絕望我喊出來:“歷歷,歷歷!”耳邊飄來藍藍驚慌的聲音:“老關,歷歷怎麼了?”
軟軟地癱在氧氣艙中,不知不覺,冰涼的眼淚滑過我的嘴角,萬念俱灰,萬念俱灰!在氧氣艙頭燈下,我眼睜睜看着那古怪老頭指示範姜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星號人皮,一張張覆蓋在歷歷的小身體上,隨着他漫出的血液漸漸浸濕了那些嫩黃色的符號,銀色光芒閃耀得越來越奪目,甚至刺得我無法正視。我悲痛到心跳都要停了,連藍藍驚慌的哭喊聲也不再分明。在這一刻,我一心一意就不想活了。
星狀的符號,逐漸從人皮上凸現出來,成為實體,在低空中排列成一個奇異的五角形狀。那古怪教士的臉上出現狂喜的神色,忽然跪倒在地,開始大聲祈禱,從
我能聽懂的部分來看,那是在向一個叫狐之精靈——永生的生命之主人乞求實現長生的願望。
范姜和諾曼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跪倒在一邊,迫不及待地追着教士問:“大師,我們要的東西呢,你向狐仙求了沒有?”
教士陰沉地向他們看了一眼,古怪地笑了,含含糊糊道:“自然,自然。”那兩個傻瓜只差沒有跳起來高呼萬歲了,一個喃喃地說:“我的病會好了,我的病會好了。”另一個就哈哈大笑:“我可以發財了,我可以發財了。”完全沒注意到那死老頭已經緩緩站起來,嘴角神經質地抖動着,雙手那尖銳的指甲慢慢交錯,向他們的后心襲去。換了平時,我還說不定要喊一聲提醒提醒,可是現在,我的人生希望基本已經失去,這種傢伙死不死,我恐怕懶得關心了。
我不關心,藍藍卻到現在還不很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看到異常,立刻驚叫起來:“諾曼,你們做什麼?”
這個問題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響打破,是卧室門開,漏出一道光,那裏的電源另成系統嗎,沒有和這邊一起停電?接着冰箱探出來很不滿意地說:“大大,你們搞什麼?還有,這個傢伙不經搞啊,才把溫度開到零下十五度急凍他就尿褲子了——哎,幹嗎要關燈?”
我絕境逢生,大喊起來:“冰箱,去砸那個老頭,他殺了歷歷!”藍藍愣怔了一下,終於看到了被人皮覆蓋的歷歷,伴隨着尖叫,她一頭沖了上去,那從心底爆發出的凄慘哭聲真讓我的心碎了又碎。冰箱響應我的號召,立刻怒吼一聲,“噔”的一下原地起跳,無比雄壯地向那三個渾蛋撲去,我估算一下,它怎麼也有四百斤重,砸死一個算一個吧。
伴隨着它的呼嘯,我打起精神,大喊大叫為它助威。預料中“咚咚”巨響傳來,還有好幾個人的怪叫連連,接着,一切歸於死寂。然後,有個人很沒好氣地說:“他媽的,誰半夜三更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