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族
?姜柳霽條件反射般的扯過衣物掩在身上，卻因用力過猛，觸痛了酸麻的右腿。
“那個……你中了蛇毒，我幫你吸出來了。”白炎瞥着她的傷處，語氣略顯怪異。
姜柳霽臉色時紅時白，她當然知道自己傷處是哪兒，那般靠近女子羞處的地方，這壞人竟然……她登時覺得下身一陣麻癢。
“大部分毒素是吸出來了，蛇毒應該還未清除，你有治蛇毒的藥物么？”白炎提醒道。
“呃，哦，自然是有的。”姜柳霽有點手足無措，‘取物印’捏錯數回，方才取出一堆瓶瓶罐罐。
‘小真元丹’‘駐顏丹’‘蚊蠅粉’……‘解毒丹’‘驅瘴粉’。
白炎神識掃過，這堆瓶瓶罐罐的名堂可謂五花八門，唯一可解蛇毒的，大概就是那瓶‘解毒丹’了。
姜柳霽吞吃‘解毒丹’后，連放三個響屁。白炎連捂着鼻子走開，姜柳霽紅臉道：“躲什麼躲，這排出來的僅僅是蛇毒消融后的濁氣。”
***
二人在荒郊野嶺湊合過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白炎被一陣破空的嘈雜人聲所驚醒。
白炎仰頭望天，那些破空之人走得很急，他望了眼身邊熟睡的姜柳霽，悄悄起身，神識鎖定最後一個破空者，尾隨而去。
只追了十三四里路，那些破空者無一例外，紛紛落下身形。
這是一處無名澗谷的入口，破空者們皆是肅然而立，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開山門！”
白炎耳尖，聽到澗谷內傳來的叫聲。
“好強烈的能量波動！”
白炎立即感覺到一股浩如煙海的能量，從大地深處噴涌而出。
轟隆隆！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道道巨大漣漪自澗谷內擴散而出，大地劇烈震顫，發出嗡嗡響聲。
轟！就在所有人震驚的時候，這片澗谷雷霆轟鳴，一道驚天的血色光柱，突然從漣漪中央噴薄而出，貫穿天地。無窮的雲朵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眨眼間化為一道巨大的血雲旋渦，這方天地的能量，徹底紊亂。
“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能量波動？”白炎感覺到一股洶湧澎湃的能量，瘋狂地席捲而來。這股氣息與靈氣相似，卻不盡相同，任何修鍊者在此等能量面前，都渺如煙塵。
“那是飛來峰！”破空者中有人驚呼道。
白炎立即循聲望去，只見漣漪中央，一座巨峰緩慢顯現，巨大的嗡鳴聲中，巨峰還在不斷漲大。
當震動減弱，原本平平無奇的無名澗谷上空，多了一座宏偉之極的山峰，懸空浮停。
“所有準備參加我飛來宗考核的帝垣境修鍊者，統統都到飛來峰上來。”一個威嚴洪亮的聲音，從飛來峰上傳下。
聽聞此言，一個個帝垣境強者毫不猶豫，騰空飛起，如飛蛾撲火般飛向懸空巨峰。
“時辰到，關山門！”
伴隨谷內叫聲，白炎所見轉眼煙消雲散，巨峰、血雲似乎都不曾出現過。他喟嘆一聲，原路回返。
看來，在沒有到達帝垣境之前，是接觸不到那等強者所生活的世界了。
***
徒步跋涉二十餘天，白炎和姜柳霽終於是回到了藍月城。
藍月城景貌，與另一個白炎的記憶相重合，沒有絲毫改變。散落在城池內的七座城堡，有如眾星拱月，擁簇着城主府。
入城之前，姜柳霽便與白炎分走兩路，一前一後入城。畢竟前者是藍月城的風雲人物，而後者則籍籍無名，兩者一起入城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白家座落在城池西南角，通常由食客擔當護衛工作，白炎多年未回家族，面生的很，走到城堡門口，便被食客攔下。
“等等，來者何人？”
白炎晃了晃手中家族子弟令，不理會食客的驚愕，信步走入城堡。
他這具軀體的主人，已經二百多年沒回此處了，這座城堡以前是另一個白炎的家，現在……也是他的家了。
白炎循着記憶，來到以前的住處。這裏是白家築基期以下的居所，鮮有人住。
推開房門，一陣濃重的霉味傳來，白炎在牆角找到一把笤帚，把房間裏灰塵、蜘蛛網都清掃一遍，又把積灰嚴重的被單扔掉，重新去雜務處領回一條新被單。
做完這一切，白炎仰躺在床上，嗅着城堡後花園傳來的花香味，心中一片平靜。
這段時間所經所，宛如走馬觀花，在腦海里一一浮現。
這等靜謐沒有享受多久，白炎便聽見屋外傳來響動。
“就是這間吧，這臭小子一離家就是這麼久……”耳畔傳來一陣熟悉的嘟囔聲，和記憶一對比，白炎立即就知道是誰了。
“白勇叔。”白炎撐臂起身坐在床上，恰巧看見一個滿臉須髯的中年男子正大步走進來，頗有些慈愛的看着他。
白勇是白家旁系子弟，在白炎父親未重傷去世前，在家族中就充當教頭職位。白勇對銳意進取的白炎甚是喜歡，一度幫其到處尋找拓寬經脈的靈藥，身體原主人之所以到處闖蕩修鍊，極力想要提升修為，一方面是為父報仇，一方面就是想在白勇叔面前證明自己。
“現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遺願我幫你完成。”
白炎對於佔據其軀體一直隱有愧疚，能有機會做出彌補，他自然是非常樂意。
“好小子，二百三十八年不見，你竟然能突破經脈桎梏，晉入到築基三重。哈哈，不愧是我白勇看好的人！”白勇聲音粗獷豪邁，笑聲震動窗欞。
白炎正待坦白經脈拓寬之事，但屋外恰巧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白勇叔，你看好的人也不怎麼樣嘛，都二百多年了，還只是築基三重。”
白勇眉頭一皺，道：“白希俊，你少攪合，有本事你經脈狹小，修鍊到築基三重試試？”
白希俊哈哈一笑，走入房間，道：“白勇叔，以我的天賦想垃圾也不可能，想當年你是我教頭的時候，就已經是練氣三重了，現在呢，你湧泉一重，而我這個天才，卻已經是湧泉二重了，廢物與廢物之間的惺惺相惜，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白勇漲紅了臉，怒道：“白希俊，你怎麼說話？”
“我怎麼說話不用你教，記住，你只是旁系子弟，而我是嫡傳！”白希俊冷笑。
“白勇叔，別聽他滿嘴噴糞，眼睛長在屁股上的東西！”白炎神情淡漠道。
“嗯？你說什麼？”白希俊臉色立沉。
“怎麼，聽不懂人話，說你滿嘴噴糞，眼睛長在屁股上……”白炎捧腹笑道，“這種被罵的話，竟然還有人願意聽第二遍，只能總結成一個字，賤！”
“你找死！”白希俊粉凈的面龐掙得通紅，羞怒難當，當即發作。他雙腳猛地一踏，呼地一聲，臂肘直砸白炎太陽穴。
“白希俊，你敢！”白勇欺身上前，一招‘虎出山壑’將其肘擊封擋。
“白勇叔，不關你的事，你硬要管，說不得我連你一起教訓……你知道我有這個實力。”白希俊冷冷道。
“教訓我，好，好，白希俊你翅膀硬了。但你要想清楚，內鬥是要受家族處罰的。”
“處罰？這可不是內鬥，而是私人恩怨，你沒聽他辱罵我？白勇叔，你若是阻攔，才是挑起內鬥的罪魁禍首。”
看着二人爭鋒相對，白炎無奈笑笑，道：“解決私人恩怨的場地，應該是在家族擂台上吧，要不……我們去那解決？”
“什麼？！”白勇、白希俊異口同聲地叫道。
白希俊隨即反應過來，獰笑道：“白炎，這可是你自己提的，好，就去擂台解決我們的私人恩怨。”
築基三重和湧泉二重叫板，不是找死是什麼？
“不要衝動啊，白炎，你白勇叔與他一戰還成，但你……”白勇急道，一個經脈狹小之人，即便達到築基三重，相比其他築基三重的修鍊者，實力都要弱上許多，更何況他面對的，是氣如泉涌的湧泉期高手？
“白勇叔，你放心。噴糞男，我們走吧……”白希俊原還詫異白炎的自信，但聽見‘噴糞男’三字，立即心火上涌，恨聲道：“好，走！”
***
擂台對於任何一個修鍊家族，都是必備物品。一個擁有功法傳承的修鍊家族，每年都會安排家族比武，通過切磋來激發族人的修鍊鬥志，以求達到更高境界。
身體的原主人因經脈狹小，修為停止不前，從未上過擂台比武。而擂台，卻是身體原主人極為嚮往的地方，因為在擂台上，能夠印證招式，能夠在家族中光芒耀眼。
隨着二人一路走向擂台，消息靈通的白家人，特別是年輕好事一輩，自發圍攏過來。
到了擂台邊緣，白希俊輕輕一躍，縱上枱面。他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對着圍觀眾人道：“諸位，今天我去探望白玄叔的兒子白炎，他卻對我冷言相向，並且極端惡毒的辱罵我，還提議讓我到擂台解決私人恩怨，現在我就在擂台上，你上來罷？”
白炎笑了笑，也不爭辯，緩緩沿着階梯走上擂台。
“生猛啊，築基三重對湧泉二重，怎麼打？”
“這白希俊不要臉，境界相差太大！”
“白炎，不就是二百多年前離家出走的那個？”
擂台下圍觀族人沒一個看好白炎，越級挑戰是有，但大抵不會出現在經脈狹小，境界差距太大的人身上。
白希俊觀察着眾人流露的神情，心底冷笑不已，時隔二百多年，他猶記得白炎父親的強勢帶給自己父親什麼樣侮辱，現在他要把這份侮辱，原封不動的返還給他兒子。父親一輩的較量已經過去，兒子這一輩，他一定要贏，且要贏個漂亮。
不過眼下這一切，看來都毫無懸念。築基三重而已，自己只要出動一個根指頭，就能碾死他。
白炎不理台下眾人言語，深吸口氣，盤坐在地，雙手橫於胸前，結‘起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