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閱覽室之驚聞

楚痕界現在很鬱悶。

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小看一個大男人走進小學念書的壓力了。

因為，依學校規定，他必須穿着小學生制服上學！

更可悲的是，再怎麼藝術的社會，父母還是希望看到孩子們單純可愛的制服……

所以，為了避開種種驚奇的眼光，楚痕界堅持凌晨五點就出門了，楚萬鈞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上學不能帶寵物，所以咕嘰不能跟去，只好先待在家陪日光狘聊着弱小玄獸們的辛酸史。

楚痕界駕着楚萬鈞的另一台晶斗雲，三分鐘就到了目的地：神州小學。

這三分鐘他竟也把晶斗雲的操縱方式徹底弄懂了：聲控終點，或者點擊螢幕上的地圖位置設定終點，然後……就沒了，可以開始補眠大業。

下雲后，它會自動偵測停雲位「休」地自動停靠，要坐它時，再按喚雲器即可。

因為太操作方式太簡單了，所以設定是必須經由體氣微型晶片的認證才能乘坐；否則要是有小孩乘着晶斗雲離家出走，找都找不着了。

依着自己過去的習慣，他大致盤算着今天的行程，楚痕界一邊漫步校園中熟悉着環境，一邊尋找着一個地方：閱覽館。

小學的建築整體渾然粉瑩瑩的象牙白，偶爾從建築叢的縫隙中透出幾縷四周樹林的碧綠，便是它給人視覺上的主調。

閱覽館又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的----簡單。

實際上，它絕大部分的空間都是桌椅，最中央置有約四五十櫃的「書」----精準的說，就是晶腦。每一本晶腦的系統和效能都是一樣的，只是首頁會依書櫃的不同有所差異。當然，這些晶腦比一般的個人用晶腦來得大些，以便於播放各種的多媒體和閱讀各種書籍內容。

楚痕界很想要到閱覽館查找幾個問題的答案，這也才是他選擇這麼早出門的真正原因。

第一當然是那鐵齒藍綠蟲的來歷和弱點，自己被牠嚇得這麼慘，雖說不一定有機會報復，但要是以後有能力，見一雙宰一雙也是好的……

「至少要知道怎麼替我的愛刀報仇啊，不然誰還替我賣命？」他悲憤地想着。

但他其實也知道，那支對這星球而言是不知名金屬所製成的瑞士刀，要是被楚萬鈞看到，自己的身世可就難過關了，其實他反而要謝謝那蟲老大幫忙演滅證據的。

第二則是修玄者的來龍去脈。

他雖說功力低微，但那是和他的師兄們比的，事實上同時期練的師兄弟們和他過招，多半還是輸多贏少----這還是他鮮少時間練習之下的結果。他也知道自己武術方面的天賦，於是對於修玄者這條奇特的道路也確實躍躍欲試，但這之前他必須搞懂什麼是「貫脈」之類的問題。他沒有問楚萬鈞，因為他一直隱隱感到楚萬鈞期待他走的是科學研究路線，所以並不適宜告知他。

第三當然就是楚萬鈞的來歷了。

這三個問題，不是說楚萬鈞的晶腦不能查，而是楚痕界不想讓楚萬鈞知道自己在查。雖說楚萬鈞的晶腦未必有什麼記錄窗口，但反正自己很快就查到，何必冒這風險？他覺得，楚萬鈞一直不透露來歷，那自然有他的緣故，至於什麼緣故，想必----查就知道了。

※※※※※※※※

和地球上圖書館中難免瀰漫著的舊書味不同，閱覽館泛着淡淡的不知名香精氣息，楚痕界聞着覺得神氣一清，應該是提神用的。

他舊有的習慣還在，覺得這麼大空間，只有自己一個人，晶腦也夠亮，就沒有開燈。

很快的，第一個問題就有了答案，首先，那鐵齒藍綠蟲的名字，叫做鐵齒藍綠蟲。你沒看錯，這個取名的玄獸學家的命名方式和楚痕界竟是有着跨越年齡與時代的默契。

鐵齒藍綠蟲的簡介是：智級玄獸，屬性土----金，外殼硬度中高，群居，喜歡吃大型靈級以上玄獸，牙齒硬度極高，齒力極其驚人。其中蟲王能力尤為強大，喜歡逗弄小動物，基本上不冒犯牠就沒事。

身為「小動物」、且曾很榮幸的被逗弄過的楚痕界，看到這裏只能苦笑着。

他現在已經知道靈級玄獸的意義了，雖不能聽講人言，但其中較為厲害的甚至可施用基礎玄術----簡單來說，非玄者甚至較為弱小的修玄者若是碰上靈級玄獸，有多遠逃多遠那是常識。

鐵齒藍綠蟲則是屬於智慧與能力皆遠勝靈級玄獸的智級玄獸，通常智級玄獸甚至可以聽講人言以及施用進階玄術。若是和智級與靈級發生戰鬥，據現有紀錄看來，靈級多半是未戰先逃，小半是慘死，再小半是----死得沒那麼慘。

換句話說，曾經拿瑞士刀「意圖謀殺」過智級玄獸卻全身而退的楚痕界，恐怕已在不知不覺中創下了玄星最偉大的非玄者逃生紀錄了。

另一個苦笑是，查找第一個問題時，竟連第三個問題----楚萬鈞的來歷----一併解決了。

其實數千年來，玄星的玄獸專家們，一直因找不到鐵齒藍綠蟲的弱點而困擾着，直到玄紀5465年，才被一名二十多歲的天才生物學家發現，牠們對於念能的攻擊難以防禦，甚至可以藉此使牠們受到強大的傷害，而剋制之。

而這位天才生物學家，就是----楚萬鈞。

資料後面還有貼心的附註：

「楚萬鈞，現任東神研究院副院長一職；兼任神州教育系統董事長。」

所謂東神研究院，當然就是東神文化體中的最高科學研究單位。

所謂院長，當然就是老大；副院長共五名，分管物理系統、化學系統、數學系統、生科系統、生活應用系統，同時都是老二。

簡單的說，這個塊35億人口的大陸上，最優秀、最具權勢、最強大的五個讀書人之一，就是那甫出場就迷了路的、說自己只是個老作實驗的、薄有虛名的楚伯！

楚痕界當場傻了快十秒，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

這幾天的觀察下來，他也知道他的這個楚伯可能是個挺牛氣的人物……而隨着他越對自己的身份三緘其口，楚痕界就越把他的位置上抬一級----

但無論如何，都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牛到快要爆炸的人物。

楚痕界從孤兒院生長二十年來，一直都在社會的中低階層打滾，國家研究院長這樣層級的人物，一向只有在傳聞中捕捉、在媒體中仰望的份，結果在這個星球，竟然就這樣誤打誤撞地遇上了一個。

自己這幾天竟然吃他的、睡他的、用他的、花他的，讓他幫自己搞身份證明、搞註冊、搞考試申請，沒事還偶爾在心裏腹誹調戲他一下……

不知怎麼的，他腦中忽然浮現那一間間昨晚曾只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實驗室……或許其中之一正在進行的，就是這個世界最尖端、最重要的生物實驗或者玄獸實驗。

「吁-----」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吐出來。

空無第二人的閱覽館，忠實地回蕩着嗚嗚地聲響，如同他內心中的震撼，一時難以褪盡。

令他震撼的，還有楚萬鈞的兼任。

楚萬鈞身為神州教育系統董事長，意思就是自己現在念的神州小學、神州中學、以及以後可能會念的神州大學，這三間學校的校長，都是他的小弟……唉，部屬。

難怪，自己的註冊可以說要辦就辦好；難怪，他對考試的系統這麼了解；難怪，他不需要我過往念書的程度就敢把我推入火坑……因為，在這一畝三分地，恐怕他說及格，誰就擁有了及格。

楚痕界可以想像，這一切，在楚萬鈞回家第一天的下午「有急事」離開后，就已開始為他安排了。

而楚萬鈞之後對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更是包含着濃濃的關心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