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生命的抉擇之大苦與天機

第127章 生命的抉擇之大苦與天機

楚痕界再無猶豫,凝神運力,墨凝雪棒痕有如花影紛飛,輕吟道:「天火燎原十一變----地.雷.火!!!」

地雷火,可從地面附近凝出火球,若是在不留意之下誤觸者,當即受到重創。

楚痕界將它們安排在幾個處於戰場中央的敵人撤走的路徑之間,算準此刻蒙面人們正準備躲閃如海潮般湧來的數十顆空凝雷,自然無暇注意腳邊,果然不出五秒,登時一片痛嚎之聲再起。

不過,這還沒完。

楚痕界地雷火施出之後,連喘息的時間也不給他們,棒影登時再出,更是棍棍破空,威勢驚人:「天火燎原十二變----天.誅.火!!!」

天誅火,可凌空天降火球雨,廣泛圍攻擊,玄力消耗大,但攻擊威力更加增強。

場中原有五六人在地雷火中挂彩,正自原地療傷,又吸引了七八名同伴來救,此時大半的蒙面人皆是鼓盡渾身防禦玄術與防禦寶品,中階寶品如鏡、如鼎、飛劍、捲軸滿天飛舞,正是勉強抵擋住了地雷火的大半攻勢,此時天誅火一出,卻是再度令他們措手不及,連忙再次狂丟符籙捲軸,有中階以上防禦寶器的人更是再不敢藏私,統統一股腦兒地施咒擲出,五顏六色的華光不住閃現,但個個臉色皆是鐵青凝重。

楚痕界給了咕嘰一個眼色,咕嘰會意,開始凝聚玄力。

他則是旋即一聲斷喝:「滅.絕.火!」

瞬時之間,大片火海再次降生,彷佛一雙巨大火龍猛然張開了牠的血盆大口,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場中所有蒙面人一口狠狠地包覆吞噬!

「地雷、天誅、滅絕」正是天火燎原的終極連環攻擊套式,防禦能力不足以支撐的任何生命,招出之後,唯有滅絕!

楚痕界見所有人無一例外地被包覆在其中,心中狂喜,登時往後一退----這個套式每一式都極耗玄力,是以此刻他的玄力都幾乎要完全耗盡,只待咕嘰補刀完畢,兩人便可以急速退出戰場。

當然,他並不奢望這樣的招式可以殺滅所有的敵人,畢竟他的玄力所剩無多,使出來的玄術並不十分紮實,只能勉強做到連貫度,威力上恐怕無法蓋過場子正中央幾個法寶盡出的人物。

特別是其中一名紅衫客、一名黃衫客,還有那灰衫領頭人,彷佛從頭到尾都還未盡全力,雖然此刻身陷重圍,但難說萬一。

咕嘰並沒有半點客氣,十多顆火雲爆彈從側面環狀射入整個敵人防守團,同時數量高達百餘支的「槍冰鑽」更是豪華地從上方猛力摧下,徹底封死所有敵人的退路,補足了楚痕界滅絕火威力上的不足。

慘嚎嘶叫聲再次從敵群中響起,與之前不同的是,已夾雜着幾許絕望。

楚痕界看得是熱血沸騰,握拳叫好,一聲輕嘯告知咕嘰自己的位置,打算兩人立刻退出戰場,儘速找着地方隱匿起來。

不過咕嘰卻沒有馬上回頭。

牠從小就一直在被追捕中長大,生命中首次感受到這樣的喜悅----痛宰實力相當的對手,而且還是當年追殺他的人類們,這可遠遠不是在魔音洞打打小怪獸可以比擬的。

牠只覺打得興起,正要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可以再補一刀,最好讓他們全軍覆沒,至少,也要讓他們嘗到最大的苦頭!

但楚痕界卻是感到有些不安,他很清楚,對方的總體玄力遠遠超過兩人,就算是被自己的花招迭出弄得喪盡優勢,但絕不應該連一個翻身保命的絕技都沒有。

事有古怪,楚痕界看到咕嘰仍處於戀戰狀態,不禁暗暗叫苦,連忙再次往場中飛去,打算接應牠。

不料,就在此時,身後警兆猛響,一招凌厲的劍光猛然從他的身後飛至!

楚痕界頓時大驚,沒想到對方沒有先招呼戰場中的咕嘰,反而先從自己下手,卻是這微一遲疑,飛劍已然臨身。

這一招顯然從對方見到他脫離戰場開始,就一直在此蓄勢待發,速度、角度、力量均是彷佛代入公式一般毫無猶豫,完全沒有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

楚痕界完全喪失主動,僅能勉強運用自身強力的勢感,躲開要害……

「唉唔---啊!!」楚痕界一聲痛吼,飛劍已然穿過他的側腹,雖然沒有刺破臟器,但仍是兩吋多大的對穿創口,傷勢沉重,鮮血登時汩汩而出!

楚痕界只覺雙眼一陣迷濛,大腦幾乎是一個痙攣,幾欲暈去,在千鈞一髮之際勉強咬碎了一小片舌尖肉,劇痛硬扛下了痙攣,終是保留一絲神智,墨凝雪猛力砸向那速度已見緩的飛劍,仗勢墨凝雪的堅韌無雙「鏗」地一聲擊斷了它的劍身,這才略微脫出險境。

然而,被設計的人可不只是他。

咕嘰在場中正丟玄術丟得歡,「咕嘰咕嘰」地叫個不停,但仍感應到楚痕界被飛劍所傷,一聲「咕嘰----」地厲叫,快速地朝楚痕界的方向飛去----

牠知道,楚痕界已經沒有能量維持住「自然之心」,靠着生感的速度,只怕要要回復傷勢十分困難,要是對方的劍上還沾有劇毒,那後果不堪設想----心中更是隱隱地自責,要不是自己忙着在這裏無謂地追擊,聽楚痕界的話,或許兩人已經脫困了也未可知……牠感到楚痕界的受傷,是被自己拖累的。

然而,對方等的就是這一剎那。

「刷刷」地兩聲,兩道猛烈的雷光登時如兩枝雪色長槍般急速地射向楚痕界。

獵獵破空的巨響,威勢非凡,一看便知絕對是敵人醞釀已久的進階玄術!

紅衫客、黃衫客兩人,此刻皆在自身防禦寶器的安全範圍中獰笑着……

「咕嘰!!-----」咕嘰發出驚天的厲吼,目眥欲裂,風火輪靴登時催到極致,如一道流星般向楚痕界劃去。

「咕嘰,不要-----躲開!!」同樣目眥欲裂的還有楚痕界,這一聲簡直是嘶心裂肺地吼出----他已看出,對方這一個陷阱,要對付的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咕嘰!

他還有墨凝雪可用「槍盾」擋架,最多是落個重傷垂死,但咕嘰可沒有防禦的招式,一旦被擊中,傷勢只會比他更重,兩人就徹底喪失活命的機會。

可惜,他的吼叫在急瘋了的咕嘰耳中,並沒有太大的功能----牠的眼中沒有陷阱,沒有自己受傷與否,只見到兩道可能足以致命的電光朝着牠的主人飛竄而去……

「嘶滋---碰!!」

咕嘰及時趕到,硬是擋住了兩記威勢兇猛的電光,卻也被電光當胸當腹擊入體內,牠不住翻轉吐血而落下之際,楚痕界幾可見到,牠的內腑已是一片狼籍……

「咕嘰!!!-----------」這一剎那楚痕界的雙眼流的不是淚,而是血!

看見咕嘰跌落地上的瞬間,楚痕界的手伸了出去,到了半途,卻雙眼一空,再無力氣,只能任由咕嘰無意識的身軀「砰」地跌落草地……

他的心中沒有恨,沒有怨,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迷茫,與無止境的空洞與破滅……

僅余的一方僥倖,終於徹底在這兩道電光下瓦解演滅。

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他會遇到這樣的事?

他連這些人為什麼殺自己也不清楚……

甚至他都已認出某些眼神,是當初曾經把酒言歡過的一雙。

他想不透。

又,憑什麼咕嘰要給他陪葬?

牠做錯了什麼?

牠孤苦一生,依舊幸免於難,難道就因跟錯了我這個沒用的主人,便非得死?

看來,之間種種奇妙的際遇,全都只是一場美夢罷了。

他,似乎一點也不特別……

不是么?

被打了,他一樣會受傷……

受了傷……他一樣會流血……

流幹了血……一樣會死……

就在下一道電光閃起之下----

一切,就要結束。

不是么?

他笑了……卻是比黃連精華還要苦澀萬倍的笑。

血淚,終於不可抑制地滾滾而下,他扭曲變形的表情,在疏影橫斜的月色中,竟是如此猙獰而駭人……

瞬間,又是一道猛烈的電光已在空中閃耀着,此刻,距離楚痕界的心口已不到五公尺……四公尺……三公尺……二公尺……

他……閉上了雙眼。

※※※※※※※※

無可無不可地向北方戰場飄動着的人影一邊欣賞着月色,一邊呼吸着森林中新鮮的空氣,十分怯意。

他的口中哼着古怪的音調:「是誰呢?是誰呢?怎麼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今天不會是愚人節吧?臭喻天機~死喻天機~怎麼現在還沒有半點兒消息~賠我錢~賠我錢~分分秒秒都是錢~~~……」

瞬間,北方的戰場上,某個厲吼的聲音傳來,狠狠扣動了他的心弦。

「咦?!」人影忽然一愣:「這聲音……難道是……」

片刻……

「媽的!」人影又猛然一跳:「是牠!真是牠!!糟,該死的喻天機……你怎不說清楚……不行,要快----要是牠有個萬一,我把你砍成兩千六百二十三段!!!」

話聲還留在原地,他的人卻是已經消失無蹤……

※※※※※※※※

電光已至,楚痕界閉目等死……他沒有抱住咕嘰的意思,他覺得自己不配。

讓牠好好走吧,再不要遇見我這樣沒用的主人。

咕嘰……我很幸運地遇見了你……可我,對不起你……

「轟隆!!」一聲巨響爆出,電光擊中目標!

連地面都有些被這道電光擊中的聲音震動!

然而,楚痕界卻是微微一愣,心道:「死,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還沒有腰側的傷口痛……」

下一刻,他的兩眼已然一花,劇變再生。

一陣紫紅色的幽光瞬間飄布在整個戰場上,猛然一罩----

「夢魂天!」一聲好聽且頗有磁性的沉喝聲劃破當場,便又帶起一陣紫色旋風,戰場上所有人竟然盡皆毫無抵抗地被捲起,包括黃衫客、紅衫客,無一例外!

所有人漂浮起的那一剎那,竟是就這樣暈了過去!!

一群功力不弱的修玄者,就這樣不到一回合,盡皆繳械。

「汰!一群夯貨……」人影不悅道:「差點給你們壞了好事。收下你們的錢包,當是賠我的玄力和精神損耗……好好的非要蒙面,這下子你們想打官司也找不着人幫你們哩。」

下一刻,十五人衣服中、腰袋中、頭帶中、口袋中……所有能離身的東西全都一絲不落地堆成了一顆小球,漂浮在人影面前。

人影轉而看向咕嘰與楚痕界,不禁眉頭一皺,道:「唉,來得晚了,有些棘手……哼,不管了,走!」

話一說完,身影便消失在叢林中……

※※※※※※※※

天卜門,在皎潔的月色下,依舊如此的……破爛。

身為掌門的喻天機,並沒有比較好的待遇,他身在房間之中,可以不用開燈,利用月光便能夠好好地寫字。

玄星上很看重每個人字體的獨特性,這被認為是展現個體特色的重要一環。語言和文字,除非在公文上或者正式文字上需要力求統一,一般而言若是寫信或者帶信,玄星人都是以自己手書為主,除了較難被仿冒,也是一種常用的呈現自我的方式,就如同衣着打扮一般,雖然只要一分鐘每個人就可以穿得遮風避雨,但總是喜歡挑選自己喜歡的式樣、心情來穿着。

對於天卜門這樣的門派更是如此……所以喻天機現在用的不是硬頭筆,而是毛筆。

這封信,他從楚痕界離去之後便開始琢磨。

「唉,算命算到我這樣能夠惹人嫌的,也是異數哩。」喻天機心中輕嘆:「天下事哪會有完美可言?捨不得東,就得要失去西,能量的平衡是宇宙既定的法則,這點從來就不因人的努力倍增而曾有過半點的改變;今年扭曲了,明年就償還了;這幾十年扭曲了;未來幾十年就償還了……」

「師父,你的作法是保全了自己,同時也保全了派門,但……」喻天機明潔的額頭在月色下熠熠生輝:「太慢!」

「唉,布召遙、楚痕界、戴先生……我知道你們苦,但我並不是想玩你們。只是…讓苦來得早些,樂,也就會來得早些啊……」喻天機望月輕嘆:「人人總要從我身上找到讓擔子輕點兒、讓機會多點兒的法子,試問,我肩上的擔子,又有誰來替我分擔?」

誰又知道,我喻天機頂着天卜門第一人的匾額在頭上閃着亮着,卻是日日夜夜醒里夢裏都在犯着永無休止的自我質疑----

時間,是不是就快要不夠了呢?

天下之大,人人都能問我,譏我,責我,難我……唯有我,永遠無人可以相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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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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