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至尊玄門

第七章 至尊玄門

?一大早,初夏暖洋洋的太陽剛剛冒頭,堂叔李清就已經趕着運貨馬車來到家門口,和他老爸一個德行、胖頭胖腦的堂兄李渤斜坐在上,背靠着車壁,看到李墨的母親出門與自己父親說話,跳下車行禮,舉止笨拙可笑。

李墨這時剛剛走到門前,橫瞅了李渤一眼。李母見他出現,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免了與李清解釋這一難堪事,心中雖然惱怒,卻沒發作。

李墨上前朝母親抱拳深鞠,起身以後大聲說道:“娘,今日一別,不知何年能再見,以前若有什麼不對之處,還請娘和姐姐、小弟忘了才好。”

李母很是不喜歡他這種說話的方式,但想着這兒子從此一去,很可能再難相見,心情不好、語氣不對可以理解,沒說什麼。“

李墨從管家李榮手裏接過替他收拾的包裹,回身望了望倚門而立的姐姐和小弟,又看看母親,該說的話已經說完,本性也不肯痛哭流涕做小兒女狀,只是又一次悶頭長鞠,而後跳上車,靠坐在李渤的對面。

身材圓滾的李清和弟媳客套了兩句,爬上車,揮動長長的馬鞭,意興飛揚地甩出一記響鞭,口中呼哨:“嘚!駕!”催馬前行。

李清是雍州同族中最年長的一位,按世俗常理來講,有權安排李墨這個後生晚輩的未來。但李墨自幼就不喜歡這個市儈感極重的長輩,尤其是對李渤這個資質平平的堂兄殊無好感。不過李清雖是商人,倒是很有家族感,性格確是小氣了些,在錢財上極端摳門,但也明白照顧家族子弟是他的義務,不管李墨如何不想與之打交道,只要不化大價錢,關鍵時刻還是記着他。這次介紹李墨入雲霄觀也是一番好意,至於其不領情,全當年幼不懂事,曬然一笑。

馬車從北側門出城,行至天河岸邊的碼頭。來接的人還未到,李清把車停在河邊的一棵大楊柳下,用袖子替自己兒子擦去腦門上的汗珠,而後自己也擦了擦,找了扇子替兒子扇着,口中交代道:“兒子,進觀里切記小心謹慎!這雲霄觀可是道門大派,你若能正式入得門中,學會那道術,被世人尊為仙長,咱家那也就算是平步青雲啦!也不枉為父我一番操勞。”

“父親放心!”李渤直起身,瞅了眼李墨,“孩兒知道輕重,定當努力修行,絕不會辜負父親的苦心。”

李墨見不得兩人這父慈子孝的架勢,跳下車,耍了路拳腳。還沒練完,遠遠地就聽到歐陽朗星跟石頭的叫聲,抬頭一看,兩小傢伙正跑着,後面跟着的賀老師傅則走得不急不慢,他趕緊迎上。

“老大,這些是我替大家掌管的公錢,還剩下十七個銀幣,三十來個銅子,我們幾個商量過,給你帶着,說不定有用。”說著歐陽朗星湊到李墨耳邊,“我老爸說,任何地方的人都欺生,老大去了,撿關鍵人物打點一下,免得被人刁難。”

李墨心裏一熱,手裏卻把錢推回,一板臉,“這是大家一起弄到的財物,我一人拿去如何使得?壞了兄弟間相處的規矩。”這事明顯是星子、石頭兩人臨時決定,其他三個兄弟早上要入官學,根本沒法湊在一起。這官學,規矩深嚴,且只有官宦子弟才能入得。歐陽朗星父親僅是一糧倉書辦,雖然也算是官身,油水豐厚,卻無品無職,所以星子只能讀私塾。石頭那就更不用說!李墨本身讀的也是私塾,知道兩人是特意逃學來送,回去怕是得挨夫子的板子。

“這倒也是!”歐陽朗星眼睛一轉,揀出兩個銀幣與剩餘的銅子一股腦全塞到李墨手裏,“錢是我們六人一起掙的,這六分之一老大拿得天經地義,對吧?”

一個銀幣可兌換一百銅子,這數略比六分之一少些,不過李墨並不在乎,伸手接過。歐陽朗星的笑容益發清純,又拿起六個銀幣,“這是我和石頭的份子,我們倆當面送你做程儀,老大不會不給我們倆面子吧?”石頭急忙點頭,目光殷切。

李墨認真地望着兩人,見其表情真摯,心中感動,不再矯情,笑眯眯地將六個銀幣收入懷中。那邊廂李渤見幾人為幾個銀幣、銅子斤斤計較,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冷哼一聲。李墨臉色不變,暗記在心。

這時賀老師傅到了,樂呵呵地將一個小錢袋塞在李墨手裏。李墨一看就知這是父親常用的東西,上面母親用銀線綉了副並蒂蓮,是昨夜母親讓他送給老人的。他正想塞回去,賀老師傅微笑着合起他的手掌,一臉詼諧,“墨子,這錢袋我可不敢用!讓人說閑話可不好。”說著他略微一頓,“你母親送來的衣服我收下,錢我也收。不過門下弟子遠行,按理為師也該送些路費,這就算師傅我借桃還李,你不可不收,聽到沒有?”

李墨愣了愣。難怪母親出門只給了自己一個銀幣,原來早已經算到這個茬,不虧是書香門第出身,計算精細。

“墨子,船來了!”李清叫道,快跑幾步跳上碼頭,接住一艘烏篷船拋來的纜繩,使勁拉住,直到船在碼頭上靠好,方把纜繩交還給跳下船的船夫,拱手朝兩名二、三十歲的青衣道士迎去,“哎呀!劉道長,許道長,幾日不見,二位益發風姿飄逸,仙味十足,真是羨慕死我啦!”

兩道士聽着雖然受用,但依舊板著臉,鼻孔朝天,做出副傲然狀。姓許的道士年過三十,相貌還算和善,倒還略微有點禮貌,“李老闆,來得那麼早?久等了!”

“哪裏!哪裏!是鄙人心急,來早了,莫怪啊!莫怪!”李清是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德行,樂呵呵地回道,招手讓自己兒子李渤上前,“劉道長,許道長,這是犬子李渤,以後還望二位多多照應。”說著,順手將一個錢袋塞進姓劉的道士袖子裏,而後笑容滿面地把李渤拉上前,“渤兒,快給兩位仙長問安!”

李渤這時倒甚是伶俐,恭恭敬敬地給彎腰給兩名道士做了個鞠,嘴裏抹了蜜,“小子李渤,見過兩位仙長!”

姓劉的道士年紀相對較輕,不足三十的樣子,目光渾濁,整張臉透着世俗二字。泰然自若地收下錢,態度好了不少,神手擰了擰李渤肥胖的臉頰,以示親昵,“這小哥生得倒是富態。不用多禮!以後進了觀里,就是同門師兄弟。放心!我自會照應你這小子。”

“那感情好!真是多謝劉道長了。”李清一臉驚喜,一把將李渤拉到許道長跟前,自己側跨一步,站到許道士身邊。

李渤很是明白事理,再次朝那劉道士躬身一鞠,“道長大恩,小子無以為報,以後但有事務,敬請差遣,切莫嫌小子愚魯。”劉道士頜下無須,不能撫須微笑,做有道之士狀,只好認真地點點頭,臉色微開。

姓許的道士在其身後不說話,悄悄接過李清遞來的另一個錢袋,輕輕一捏,知道遠比前一個多,心中瞭然,默契地朝李清微微一笑,瞅着劉道士油膩膩的後腦幫,目光裏帶有深深的嘲弄。

這一幕清晰地落入河堤上的四人眼中,三個孩子年齡尚幼,只是朦朦朧朧有些想法,很不清晰。而老人則瞭然於心,暗暗地嘆口氣。看兩道人的樣,這雲霄門的沒落,並非無因啊!

自己兒子的事情基本搞定,李清想起李墨,急忙朝河堤上招手。賀老人輕輕拍拍李墨的背,李墨微微一笑,知道老人的意思,大步走下,走到兩道士跟前,也是深深一鞠,動作瀟洒,聲音洪亮,“小子李墨,給兩位仙長問安!”李清本有些擔心李墨脾氣不好,當面強擰,頓時鬆了口氣。

兩道士很高興,看來這李清家子侄二人都是明白事理的小傢伙,正想擺高姿態,勉慰兩句,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就這兩廢材,也敢自居仙長?”

兩道士大怒,轉頭一看,只見一長過百尺、高達十丈的三層大船正從寬闊的河中心斜靠向碼頭,船頭上幾名輕服箭袖、手提長劍的青年男女正面帶不屑,二層甲板上站着幾名身穿道袍的人,有男有女。舷窗中露出數十張小臉,好奇地望着碼頭上一幫人。

相比雲霄觀的烏篷船,這船顯得異常巍峨高大,雪白、閃亮的船帆正在自動收起,船壁、欄杆以及船窗上雕有各種仙家瑞獸的圖案,抹着金粉,顯得富麗堂皇,氣派非凡。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船上似乎並沒有船工,而大船停靠得卻是非常準確到位,毫不費力。

劉道士大步走到船前,李墨等人還以為他要與人爭執,正想看熱鬧,卻見那傢伙行了個道禮,一臉燦爛的微笑,“原來是西崑崙的道友前來,小道乃太華山雲霄觀外執事劉明,日常忙於雜物,修為不精,自不敢在各位高人面前擅稱‘仙長’,不過是那少年無知向道,對我道門中人特別尊崇之故。”說著他朝李墨招招手,“小子過來,快快見過這幾位西崑崙的仙長。”

這變化讓李墨目瞪口呆!他見過不要臉的,卻沒想到這世界還有這種更不要臉的傢伙。

劉道士見李墨沒馬上動彈,目光里透着一股掩飾不住的蔑視,頓時惱羞成怒,臉上飄過一道青灰,三角眼立起,眼神中閃過一道凶光。這時李清輕輕踢了李渤一腳,李渤雖然不願,卻是當即站出,狠狠地瞪了李墨一眼,快步來到劉道士身旁,深鞠躬,聲音清朗,“小子云霄觀新進童子李渤,見過西崑崙諸位仙長。”

“這胖娃兒倒甚是懂事!可惜資質平平,又入了雲霄門。”船上一中年道士朝身旁幾人說道,卻不理會兩人。李渤商人家出身,不怕碰頭、吃癟,直起身。那劉道士更是沒把對方的輕視放在心上,主動接過對方拋下的纜繩,屁顛屁顛地將纜繩掛在碼頭的鐵柱上。

大船上響起一幫孩童唧唧喳喳的詢問聲,跟着有個悠揚的聲音響起,“這些是東崑崙雲霄門的道士,祖上曾有些名聲,可惜後來的弟子不學無術,有辱師門。你們千萬可別向他們這種人學,上山後務必多求上進才是!”而後船上響起一片清脆悅耳的答應聲。

大船靠岸,卻沒有人下船,大家正奇怪着,只聽城裏傳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眾人回頭一看,遠處塵土飛揚。沒一會,上百名身披玄盔玄甲的騎士簇擁着兩輛四輪馬車來到河邊。

依照天朝聖律規定,這多輪馬車只能由貴族和現任官員乘坐,使用馬匹的數量也有明確的規定。如皇帝的御輦由三十六匹白馬拉負,分為六排六路。而眼前為首的一輛則是掛了八匹棕色的高頭大馬,這是王公以及一品大員的等級,雍州本地的官員可沒有哪個人有資格乘坐。

後面的馬車是由六馬駕御,雍州能坐的只有三人,李墨剛剛認出是雍州刺史烏成忠的車,就見身形瘦削的烏成忠在貼身奴僕的幫助下出來,拱手大步來到船前,“下官烏成忠,不知國師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這時大船上悠悠滑下一塊木板,無聲無息地搭在碼頭上,一位身穿金絲杏黃道袍的白髮老道手持拂塵出現在船舷上,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兩位長相俊美的小道童。

眾人定眼看去,只見這道士一頭銀亮的白髮,臉色如嬰兒一般紅潤光潔,慈眉善目,氣度雍容。頭頂綴滿寶石的道冠,身披金絲杏黃色八卦袍,手上的拂塵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拂塵柄上雕有松鶴長青,質地烏黑髮亮,透着玄光;柄端鑲嵌有一塊碩大的紅寶石,拂塵的絲雪白晶亮,隨風飛舞,點塵不染。

眾人皆知,天朝現任皇帝共分封有四位國師,兩僧、一道、一俗,這道人自然就是西崑崙金庭山元陽門門主一陽真人。

“師傅,不是說西崑崙歷來以玉虛宮為尊,為什麼這國師卻是金庭山一陽真人?”歐陽朗星悄悄問賀老師傅。

賀老師傅摸着他的頭答道:“這玉虛宮宮主玄一真人乃是道門第一人,幾近成仙,自然沒有閑心去理會塵世中的事務。而且玉虛宮宮主總領西崑崙七脈千峰,遙領天下道門,非魔焰囂張、凡間大難臨頭之際,絕不踏足塵世,這是千百年來的慣例。那蜀山劍門門主無塵尊者有心與西崑崙爭雄,因此也不肯就任國師,而是由劍門左護法、萬劍堂堂主出頭。佛門亦是如此辦理,以示仙家玄門乃人間至尊之意。”

(不好意思,今天考試,回來晚了!對不起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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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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