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雷(五)
?更新時間:2012-09-21
大旗變了向,如此的刺眼,是在嘲笑自己么?董卓心裏有些恨,但眼前必須要做出決斷了!火藉著風勢“呼呼”的燒起來,不過董卓眼角的餘光看見雖然後營有些騷亂,但心裏終於有了些底,至少還不是完敗到家!
董卓冷眼的看着離他不遠的李傕,隨後面無表情舉起大刀砍向了周圍的親兵,大丈夫有得有舍!黑色殺氣此時越來越濃,似乎要化為實體。董卓的刀法凌厲、狠、猛,倒是很合著西涼人的性子——豪爽!
董卓雖然殺人殺得快,但人一多,馬兒走的速度就沒有火勢燒得快。董卓的后軍雖然先前受到了“暗香”的暗算,但是一來離着陣法遠,二來沒中張寧的幻術,他們很快就清醒了,等到看到如此滔天的火勢,還是騷亂了起來。
“作亂者死!”一位少年的槍如同星光一樣,刺落了幾名士兵,暫時壓住這一幫子兵痞。幾名與死者交好的兵痞剛想有所動作,恰逢幾名騎兵如同飛一般的趕了過來,團團護住了少年。幾名兵痞吸了口涼氣,放下了剛才那個愚蠢的念頭,看看衣甲就猜出了是誰——那幾名親兵,可是張濟的親兵!隨後張濟果然騎馬沖了過來!
少年是張綉,自覺地槍法有成,便纏着叔叔要見識見識戰場。今夜董卓將大營托給了郭汜,后軍壓陣的就是張濟。張濟雖然是個綿性子,但此時也暗地裏叫好,若不是侄子果斷殺了人,他這裏還是一窩蜂的亂,最關鍵的是主公董卓還陷在前營里!
張濟騎着馬,冷眼的看了看士卒,高聲說道:“慌什麼!就這麼一點火,就緊張成這樣?還好意思私底下自誇為天下第一軍?”張濟看見士卒部分臉已經紅了,知道話說得差不多了,又說道:“別忘了你們今天的好日子是誰給的?是主公董卓!換成朝廷那幫子高官連看你們一眼都覺得污了眼睛!除了董中郎,誰還把我們西涼人當成真正的人看!如今主公陷於前軍,你們要是念着主公的好,不怕死的隨我來!”
不得不說,張濟的話激起了不少士氣,當然這也與朝廷太不重視武人有關。西涼人漢羌混居,互相聯姻,士大夫就更瞧不起他們了!西涼人出將才,如段氏,竇氏等。可下場可是一個比一個凄慘,足足傷了西涼人的心。甚至就連在朝廷之上也有非議,若不是西涼與關中太近,大漢早已經放棄了這塊雞肋之地。
張濟尚未點好人馬,此時前軍內竟然突然發出數聲巨響,頓時人仰馬翻。張濟瞪大了眼睛,想不出這是究竟是何物才能造出如此聲勢。正驚慌間,張綉高呼一聲“隨我來!”
“嗒嗒”的馬蹄聲響了起來,騎兵化為黑色的潮水一般向前涌去。遠方的張濟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張綉以及他所帶的幾百部曲,稍後壓低了聲音,說:“你們隨時準備接應!”張濟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他與張繡的父親是親兄弟,祖上幾輩都是單傳。張濟無後,侄子就和親兒子沒什麼區別,要是張綉死了,雖然還能從族裏過繼個,但事實上呢,他們這一支的血脈就徹底斷了……
張綉越往前沖,頭腦就越模糊,似乎熱血就越往上涌。少年郎涉世未深,只道是初陣時內心激動,哪裏想到會中了蛾賊的彎彎道道。張綉感到渾身上下都彷彿燃燒了一般,高喝一聲,身後的“蒼鷹”浮現了出來。此時在張綉眼中,一切的景象都變了,身前的人已經變成了蛾賊,而且遠方似乎有什麼美好的東西在招呼自己。張綉滿胸的殺意,手中的槍一槍比一槍快,數點槍花,浮現出一個鳥狀,雍容大氣,正是張綉從童淵處所學的“百鳥朝鳳槍”。
董卓此時已經是殺出來了,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有了些空隙,以及數百人馬過來“支援”,心裏剛放鬆了一下,但領頭的小將朝向他施展的凌厲的槍術又驚得董卓出了一身冷汗。
雖說有殺氣附身,但董卓到底已經是四十三歲了,身子骨早已不如當年一般縱橫西涼時那般強壯。董卓架了幾刀,看看眼前的少年,狂熱的眼神,矯健的身姿,心裏越發哀嘆,老了真是老了!其實董卓之所以身子骨不如從前,最關鍵的原因還是“抱兒”心切,在女人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可是數十年的耕耘,不論嫡生庶生,也只開了幾朵金花,好不容易有個兒子還得了胎里病,僅留下個健康的女兒就早早去世了,不得不讓董卓暗自神傷。
董卓苦笑了一聲,打起精神,刀法大開大合。只是董卓知道,如此下去,力竭的肯定是他!但是眼前的少年還是太妖孽了,槍法堂堂正正、刺、挑變化繁雜,尤其是藉著木槍桿的柔性,“貼槍”貼的眼花繚亂,倒是令董卓頭疼不已。所謂的貼槍,持槍人格擋的時候,翻轉自己的手腕藉助槍桿的柔力,使得槍頭髮生變化。張綉手裏的槍翻腕時槍花數點,虛虛實實更令董卓難受。
董卓一側身,躲過了其中一槍,但眼角的餘光發現火勢離得是越來越近,心裏也急了起來,但這一慌張,痛了幾下,皮甲出現幾個漏洞,身上又多了幾個傷口。
董卓一發狠,撥馬反而掉了頭,好在此時中了招的士卒一窩蜂地向前沖,倒也留下了不少空隙。張綉看到如此好的機會,哪裏肯饒過他。董卓的心裏再無愛才之意,左手悄悄的取出一個小銅錘看準了機會就扔了出去。
張綉正追着間,猛地看着似乎有個東西扔了過來,雖說腦海已被迷惑住了神智,但還是下意識的用槍擋了一下,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銅錘附着黑氣,狠狠地擦着槍桿砸在張繡的左肩上。張綉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左肩無力地垂了下去,使不出了力氣。但這一砸,張綉頓時眼神回復了清明。
董卓冷笑一聲,撥馬準備迎頭一刀,但少年卻開口說:“太好了!主公!你出來了!”董卓的刀舉在了半空死死地停住了,倒是令他一陣難受。董卓放下了刀,好好地盯了盯少年,只是說:“嗯!”
兩人無話,都沒有提起先前發生的事,只是騎了馬遠離火場。董卓複雜的看着少年,說實話,剛才他確實產生了殺機,不過想到蛾賊的手段,也只能暗暗吃了點虧,但心裏還是有些芥蒂。
張濟看到他們回來,非常高興,至於張繡的傷他倒沒想到是董卓出的手,說道:“主公無恙就好!”董卓說道:“嗯!你去點齊人馬,回營!”張濟說:“喏!對了,李稚然(李傕)呢?”後面的話是對張綉說的,但董卓卻冷冷的回了他的話,說:“生死各憑天命!”
張濟瞪大了眼,心裏看看苦笑,李傕這小子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主公!但張濟看着遠方的火勢,不禁搖了搖頭,李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張濟的親兵舉起了號角“嗚嗚”的吹了幾聲,騎兵隨後調轉了馬頭,朝着大營奔去,可是興沖沖的來,卻如喪家之犬歸去,人人心裏頓時有些倦戰之意
小車上的張寧陰沉着臉,漢軍的那一箭是徹底地打亂了她其後的計劃,以至於跑掉了後面那部分人。張寧控着小車,回到了城裏。手下的渠帥既有些敬畏張寧,又對她坐着的小車充滿了好奇心。
小車兩個軲轆,看樣子也沒什麼奇怪的,但小車的速度快,不需要人推,極大地激起了眾人的好奇心。張寧站起了身,有大着膽子的,趕緊坐了上去,但他無論怎樣都不能使小車自己動起來,最多靠着身子的力量勉強使小車滑上一點距離。
渠帥的狼狽樣,終於使張寧一掃剛才的陰霾,呵呵的笑了起來。張寧捂着胳膊,,聲音非常動聽:“笨蛋!上面的符籙已經耗盡了力量,你怎麼可能會驅使了它?”張寧指了指在車背上一些位置,恰好有了六個凹處,呈長方形。
張寧拿出一張預備的符籙,從胳膊的傷口處取了點血,閉目一點,符籙自動的附在了其中的一個凹處。張寧說:“這其中的奧秘跟你們說了也如同天書一般難懂,不過你還是好好試一下吧,用心裏試圖幻想驅車,哈哈!”
膽大的渠帥似懂非懂,顧不得張寧已經走遠了,喃喃的道:“用心去想……”只是半天,車絲毫不動,只引得旁觀的人哈哈大笑。坐着的渠帥惱怒的說道:“笑什麼笑,看我撞不死你!”話剛說完,小車突然就飛了出去,向著那男子撞去。眾人唬了一跳,車上的男子更是大駭,牢牢的抓在把手處,喊道:“停!”
小車停住了,男子擦了把冷汗,然後與眾人一樣以稀世的目光看着小車,說道:“小天師就是小天師!這車果然厲害!”眾人立即把那男子趕了下來,紛紛的嘗了嘗鮮,感受了下“風一般的速度”。
遠處偷窺的張寧呵呵的笑了起來,那幫子大老粗啊,真是改不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