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生郭病秧
星空中的那一弦彎月的銀光恍如層層幕沙,輕輕的遮蓋在潁川陽翟縣的一所小院之中,彷彿眾星捧月般的顧幸着這間小小的耳房,猶如正在向著世人宣佈着,那裏面有着什麼不切時宜的存在,與着這個喧囂的世界有着極大的不符。
時值中平五年,公元188年,自黃巾起義大亂結束至今,已是過了四年有餘,但四年來,皇帝劉宏依然是貪圖享樂,各地已然不斷發生着小規模的叛亂,時至今日,黃巾余部再一次紛紛與汝南,西河,青徐等地起事,聲勢比起四年前雖然不盛,但也令漢室朝廷極為頭痛,其中,勢力最大的一股黃巾賊莫過於潁川的黃巾之眾。
而此時此刻,即將面臨戰爭火焰踐踏的潁川陽翟一小屋內,一個年僅十八歲的青年男子緩緩的睜開了他的昏暗的雙目,這....是哪裏?
而剛剛睜開眼睛的他,在瞬息之間,就發現床邊一雙烏黑的小眼睛正在盯着他看,而且是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那充滿着憂鬱光芒的眼神,冷不丁的只把這個叫做郭嘉的男子瞅的額頭上冷汗凄凄而下。
“先生!先生醒了,先生醒了!”隨着一聲震破耳膜的叫喊,只見那個一直瞧着他的男孩一邊高呼,一邊奔着門外跑去,同時還把床上名叫郭嘉的男子腦袋震的嗡嗡直響,頭痛欲裂。
“好大的嗓門!”伴隨着這一聲巨吼,腦海中如潮的紛亂記憶也隨之炯炯而來,一瞬間充塞了郭嘉的整個腦海。
前世的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社會底層工薪階級,每日跑斷雙腿,累折腰板,卻也是只為了每月一點點薄薄的餬口之薪。
不過,生活雖苦,但也需要努力過下去,可天公彷彿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員工,放在人堆里都抓不出來的他,在一個如雨交加的夜晚,同時,又在一非常不小心的情況下,被一個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扔下的花盆砸中了他那瘦小的天靈蓋......
一覺醒來后,身體變得異常疲憊不說,腦中還多出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記憶,心中也出現了許許多多與他原先並無關係的感情意識。
世間的一切就是這麼的奇妙,似乎也是這麼的巧合,他被投在了距離原先整整一千八百二十二年的東漢末期,更為巧合的是,他的名字,叫做郭嘉!表字呢,便是奉孝。
逐漸知道了自己新身份的郭嘉,嘴角不由升起了一絲無奈之間夾雜着苦澀的微笑,這算什麼事?因為一個花盆而引發的血案?從而改變了命運?.....這是不是有些太扯了?
長長的舒了口氣,郭嘉隨即轉過頭去,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躺着的這個房間,自己身下一架木質的床榻,旁邊一座細色香紅的案台,其他的便是一無所有。
看到這裏,郭嘉心中隨即升起了淡淡的不滿,即使是穿越了,自己依舊和前世一樣,還是窮光蛋一個,沒有絲毫的改變,這叫什麼事?
正尋思着呢,突然卻見房門猛的被打開了,適才那個大喊大叫的童子帶着一個鬍子拉碴,似乎有點醫工味道的漢子跑進屋內。
郭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便見那醫工漢子二話不說,伸出粗大的手就開始風風火火的在郭嘉的身上左摸右摸,上下齊按。
這一下子,可把郭嘉嚇的夠嗆,就算他剛剛從後世穿越來,思想程度較為開放,可也架不住一個大老爺們在你身體上下其手的瞎摸索。
過了許久,方見這醫工打扮的漢子終於停手,繞了繞他那鬍子拉碴的硬須,點頭道:“恩,總的來說當是無有甚麼大礙了,只是他身體虛乏,還需得調養數日,好好的補充補充精氣,依老夫看,書院的課,這幾天,他還是就不要去了。”
那醫工漢子每說完一句,便見一旁的小童子便頻頻點頭,表示明白。
而郭嘉正疑惑的尋思着呢,卻突見那醫工猛的轉過頭來,對着他橫眉立目,高聲教訓道:“你這小子,忒的不愛惜身體,你本就身體羸弱,體虛多病,居然還日日流連於酒色之地,昨夜你病發之時,若不是你家小童子請老夫來的快,你早就命絕於煙花酒色之地了!需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你年紀輕輕,縱是再有才華,也需愛惜身體才是,不然也是無用!!”
聽着醫工滔滔不絕的給他講大道理,郭嘉心下頓時涼了半截.....身體羸弱?.....體虛多病?
愣了一會,方見郭嘉理了理腦中的頭緒,憑着記憶用古人說話的方式道:“敢問先生,您適才說我體虛多病,不知經您老診治,我都有些什麼病症?”
大鬍子醫公聞言,又抬手繞了繞鬍子,搖頭晃腦的言道:“恩,還算你這孩子識時務,回頭不晚,要說你這身子,經過老夫一夜診治,查出的毛病還真就多了去了,先說小病:你腹有腸癖之嫌,肝有癇證之狀,頭有熱疹之恙,喉有堆積之亂,胸有喘息之虞......”
那醫工漢子滔滔不絕的一連串的念叨出十多樣病症,只把床榻上的郭嘉說的哭都找不到地方去。
好嘛!自己上輩子甭管有錢沒錢,但總算是都有個好身體,經得住折騰,這一下子可倒是好,自己經過了這一場穿越的洗禮,別的倒是沒變,該沒錢還是沒錢,該窮還是窮,可連身體居然也是個破爛貨。
前一世的歷史雖然讀的不多,但好歹還是知道點三國時的事。
丫的這郭嘉好像還真就是個病秧子,短命鬼。
那醫工見郭嘉躺在床上愣神,以為他有所悔悟,腦袋開竅了,隨即高興的言道:“你且休要如此憂慮,只要今後少沾惹酒色之事,此時還算不晚,且待老夫為你開上幾幅葯,你好生調理,日後當可康復。”
郭嘉渾渾噩噩的對付了那醫工漢子幾句,隨即便讓小童送他出去買辦藥物了。
等着那醫工和小童的身影方一消失在門外,便見郭嘉急忙努力的支撐起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坐了起來,同時雙手不停的在身上亂摸。
從表面上來看,自己的這幅小體格除了單薄了些,其他的倒是一切正常,看來這體虛羸弱還是在內部啊。
想到這裏,郭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內科,那比外科還要更麻煩啊。
“下地走走.....”想到這裏,但見郭嘉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起身體,轉過身軀將腳放在地上,然後緩緩站起身來。
一步,兩步,三步.....剛走了三步不到,郭嘉頓時就覺得胸中一股悶氣上竄,接着低頭髮出兩聲如同金屬般的咳嗽“涳、涳、涳!”
趕着這當巧,卻見那個小童剛剛拿着葯回來,一見郭嘉的樣子,頓時就給他嚇了個夠嗆。
但見小童子慌慌張張的放下草藥,上前一把扶住郭嘉,將他連拉帶拽的弄到床上,一邊為郭嘉鋪被,一邊焦急的言道:“先生,您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能如此禍害自己的身體!!”
而郭嘉此時心靈上的創傷卻比身體上更為嚴重,這小童看似也就是十歲不到,可適才將他拖到床上的時候,猶如拎個小雞一般,我這還算是個老爺們不?
如果身體裏的記憶融合沒有出現偏差的話,他記得郭嘉現在應該是十八歲,是男性荷爾蒙分泌正值旺盛,也是身子骨最為生猛的時候。
而對方,只是一個處於少年成長期的半大娃娃.....
慢慢的轉過頭去,看着忙前忙后開始張羅煎藥的小童子,郭嘉的記憶被隨之喚醒,道:“芣苢....”
郭嘉乃是本地的寒門士子,家道中落,錢財積蓄幾乎全無,隨身的,也就是這麼一個小童子,這童子四歲時由郭嘉的父親收養,此後就一直跟郭嘉最親,如今的郭氏雖然沒落,郭嘉也幾乎遣散了所有門丁,但是唯有貼身童子,卻是咬着牙的留在了身邊,並親自取名叫做芣苢。
芣苢這個名字,是郭嘉由《詩經》中的歌謠取出的章編,為貼身童子起的名字。
不得不說,這名字還真挺有寓意....芣苢....服役!?
小芣苢輕輕地轉過頭來,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郭嘉,道:“先生,有什麼吩咐?”
郭嘉對着他笑了一下,道:“把窗子打開,通通風,透透氣。”
一句話頓時給芣苢嚇了個夠嗆,慌忙搖頭道:“先生休要胡言,你以往最怕的就是見風了,窗子一年到頭從來不打,如今身體虛弱,更是不能開了。”
郭嘉聞言搖頭道:“原先是原先,現在是現在,整日的悶在房中,沒病都得憋出點病來,聽我的,打開窗子,從今以後,咱房裏每日都得透透氣,這樣才有利與先生我的病體痊癒。”
芣苢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似是還要再問,卻見郭嘉搖了搖頭道:“去吧,說多了你也不懂,聽我的就是了。”
芣苢雖然心中納悶,但郭嘉平日裏就是以才學多聞而聞名於整個潁川陽翟的,如今他這麼說了,想必也是自有他的道理的。
少時,窗戶開了,葯也煎好了,芣苢慌手慌腳的將葯碗端到郭嘉面前,一邊吹着,一邊扶他起來吃藥。
一邊吃着葯,一邊打量着四周,郭嘉心中暗暗念道:“一個童子,一間破屋,外帶一個病秧子......這就是我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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