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劉公子
張賢聽李庭芝說完,想到後世曾經讀到過陸秀夫的北伐策論,大意是先爭取時間發展國力,積蓄民力和財力,鼓勵北方漢民起來抗元,再配合王師北伐。雖然和張賢心中計劃的北伐多有不同,但是,張賢不得不承認,在古代常規戰法當中,這也是最穩妥的法子,自己更不能以千年後的思維來看待現在的陸秀夫,張賢連忙畢恭畢敬的抱拳,對着陸秀夫一揖,說道:
“後學張賢,拜見前輩!前輩高中進士之北伐策論,真乃錦繡文章,一氣呵成,見解獨到,小弟讀來發人深省啊,佩服之至!”
陸秀夫面對張賢拍來的一記馬屁,似乎並不感冒,淡淡的說道:
“張大人過譽了,我乃一介山民,幸得李大人提攜,方得一口飯吃,如今國事艱難,我自保尚且仰仗李大人,北伐之事也只能是文章說說,真到用時也就剩徒呼哀嘆,奈何?”
張賢見陸秀夫似乎對於前程感到渺茫,這也難怪,陸秀夫是咸淳十年,差不多八九年後,李庭芝任淮東制置使,提升陸秀夫為參議官。十年後的德佑元年邊防緊急,幕僚大多逃走了,只有陸秀夫幾個人沒有離開。李庭芝有感於陸秀夫的忠義,一力向朝廷舉薦陸秀夫,因此他被任為司農寺丞,屢次升遷,直到任為宗正少卿兼代理起居舍人。現在的陸秀夫除了掛個進士名頭,也就是一個不得志的讀書人而已,張賢不希望看到陸秀夫一副消沉的樣子,對於這樣的讀書人,也只有從道義上來警醒他,於是張賢雙手放在桌子上,洒然說道:
“陸兄之言贖小弟不敢苟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陸兄何須如此消沉!現今天下大亂,韃子肆虐於神州大地,百姓慘遭屠戮,我大宋江山社稷也岌岌可危,當此國家朝廷危難之際,正是我等奮發圖強之時。將相無名,起於草莽,昔日眾多名將大賢,多數都是經歷艱難坎坷方成就不世偉業,陸兄,小弟學業雖然止步於貢士,卻也不敢忘記國讎家恨,小弟贈兄送一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啊!”
李庭芝聞聽張賢所言,忍不住點頭微笑,陸秀夫更是驚愕不已,先前倒是挺李庭芝說起過此人是個人物,今日一見張賢,感覺對方太過年輕,心中多少感覺張賢有點走狗屎運才有今日這般成就,萬萬沒想到,張賢這一番話,直接就揭穿了自己一直不敢正視的懦弱。陸秀夫畢竟是有氣節的讀書人,被張賢苦口婆心這般勸說,如果還沒有所表示,那就不是他陸秀夫了,於是陸秀夫連忙對着張賢站起來抱拳一揖,說道:
“張大人一番金玉良言啦,真如醍醐灌頂,讓人茅塞頓開,為兄今日就託大,多謝張賢弟了!賢弟所學造詣頗深啊,這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凝練出了天下百姓與家國興亡的關係,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為兄今日受教了”
“陸兄言重了,李大人能夠欣賞之人,絕非碌碌無為之輩,先前已經多次聽聞李大人誇讚陸兄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來來,小弟借花獻佛,敬二位一杯!”張賢聽完陸秀夫所言,笑着說道。
李庭芝一看二人轉眼間便如同莫逆之交,心裏面是由衷的開心,李庭芝是出了名的注重招攬人才,其幕府人才之多,在歷史上有江南小朝廷之稱,假如張賢能為己所用,當然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李庭芝可能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想招攬之人才,現計劃將來有一天招攬自己和陸秀夫呢!心情大好的李庭芝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說道:
“哈哈哈,難得張賢弟,連皇帝欽差的面子都不給,卻如此敬重你陸君實,真是難得啊!而你陸君實平時也是眼高於頂,難得願意和人說這麼多話,這就是緣分啊!來來來,我們把這杯中酒幹了!痛快啊!”
張賢在李庭芝府邸一開心,便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走路也有些飄飄然了,張賢被李庭芝和陸秀夫二人一路送到門口,一一道別,李庭芝安排四名親兵護送張賢回家。
自從穿越而來,花了大半年時間,總算是剛剛有了個穩定的根基,轉眼間就已經要過年了,張賢知道,還有一年多,蒙元就要大舉進攻襄陽,花了整整十年時間才拿下襄陽,但是襄陽這個門戶一開,大宋短短几年時間就徹底被蒙元韃子給滅亡了。算起來,這時間真是太短了,張賢又忍不住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自己多一些發展,才多一些勝利的希望。
不知不覺張賢就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揚州城最熱鬧的酒坊,寬闊的道路兩旁商鋪鱗次櫛比,熙熙攘攘的人流伴隨着店家小二的吆喝聲,讓張賢忍不住想到那首名詩: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熏得遊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如今的揚州剛剛取得剿匪之戰的勝利,人民似乎就已經忘記了韃子虎視眈眈的陳兵襄陽,文人士子和達官貴人們,過的都是紙醉金迷的生活,似乎壓根就不知道國家危亡一樣。
想到這裏,張賢就忍不住搖搖頭,就在張賢神遊之時,一名書童打扮的小生出現在張賢面前,抱拳做了一揖,說道:
“閣下可是張賢張大人?”
張賢一看這人不認識啊,疑惑的問道:
“本官正是,不知你找我何事?”
“是這樣的,我家公子敬仰張大人文武雙全,彈指一揮間就剿滅數萬匪寇,特邀張大人酒樓一敘!還請公子賞光!”小書童說道。
“替我謝過你家公子盛情,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本官還有要事,就不便奉陪了!”張賢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應酬上,只好婉言謝絕。
那書童見張賢說完要走,立馬張開雙臂擋在前面,說道:
“我家公子盛情相邀,張大人還是去去的好!”小書童臉色冷淡了下來。
張賢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情況?還有強行請客的?是鴻門宴還是霸王餐?張賢笑着說道:
“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本官?”
張賢話音一落,李庭芝護送張賢的四名親兵頭子,就準備推開那小書童,沒想到,那親兵頭子手還在半空中,猛然就被那小書童一個側身,捏中了手臂上的曲池穴,頓時就麻木的定在了當場,其他親兵一看這陣勢,這是個硬茬子啊,全部都站出來,準備對付這不速之客。
張賢大聲喊道:
“都住手!你們幾位不是這位小哥對手,他對我應該沒有惡意,不然也不會在大街上明着邀請!你們四位回去吧,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家了。”
那小書童見張賢倒是識趣,笑着說道:.
“算你懂事,請吧,我家公子就在樓上天字一號雅間!”
張賢打發走了李庭芝親兵,跟着書童就來到了這酒樓上最豪華的天字一號雅間,裏面倒是佈局雅緻,足夠寬口,一扇寬大的窗戶臨街而開,酒桌上擺放着七八盤精緻的菜品,除了一條清蒸魚,其他的都是一些清淡的時令蔬菜。
桌子上面坐着的公子倒是極為儒雅,穿着寬大的白色儒衫,頭上戴着一頂垂耳小帽,一張臉長得倒是精緻白凈,張賢心中叫了一聲,好一個俊俏書生,開口說道:
“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盛情相邀,還不知有何見教啊!”
那白衫公子站了起來,左手背後,右手一揮手,一把精緻的山水畫扇,啪的一聲就展開了,仔細的打量了張賢一番,看的張賢都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片刻,這位白衫公子才說道:
“張大人,請坐!小可姓劉,名守約!今日略被薄酒邀請張大人一聚,早就聽聞張公子做官以後,以區區三千家丁,絞殺數萬匪寇。別人說來,小可實在是難以置信,今日才打定注意拜訪!我們年紀一般,奈何張大人如此之才幹,早已功成名就,干出了一番大事,小可想向張大人討教一二!敢問大人,蕩平天下匪寇,是否就可以國泰民安?”
張賢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坦然落座,聽聞這位公子說話聲音倒還輕柔,說道:
“劉守約劉公子,你這名字倒是有意思得很!本官這些所謂功績,實在是不值一提,天下匪寇之患不過皮癬之疾,想我大宋真正之頑敵,唯有韃子!”
“敢問張大人,何以見得?按理說,我大宋有襄陽之堅城,韃子鐵騎雖然善於野戰,卻不善攻城戰,襄陽在,則我大宋便可高枕無憂。”劉守約疑惑的問道。
“城是死的,人是活的!韃子更是無恥又無信的,就這麼簡單!”張賢說道。
“好一個城是死的,人是活的!韃子更是無恥又無信的,這麼說來,張大人也是重信守諾之人!”劉守約略帶調侃的說道。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本官可是有什麼失信於他人之事?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就告辭了!”張賢莫名其妙就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挖苦,也來了脾氣。
“張大人稍安勿躁,小可豈敢說張大人失信於他人?這事兒算小可言語不當,多多包涵!小可自罰一杯!據聞張大人也是貢士出身,學問自然也是不低的,小可冒昧向張大人討一首詩,如何?”
劉守約見張賢表現出不滿,自罰一杯酒,給了張賢一個體面的台階下,張賢卻感覺心中不爽,心道:你這一會兒是挖苦老子,一會兒還要老子給你寫詩,你當老子是風流才子沒事兒干,整天勾搭女人啊?再說了,自己就算勾搭也是勾搭傾國傾城的美女,對着男人可是着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