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態度
蘇揚沒有絲毫大意，他一出手便是最強的一劍，他當然還是希望能夠直接殺死楊軒的，雖然楊軒的死好處很多，但也會令得魔宗人發狂，最後孤注一擲，在這場戰役反而很不妙。
但蘇揚顧及不了太多。
而他原本便實力大減，就算施展出青蓮劍意，也不一定能夠殺得了楊軒，但蘇揚總要試一試。
而結果是很遺憾的。
楊軒實際上紋絲不動，一招未出，可蘇揚已經輸了。
呂清檸露出擔憂的神色，晚風颳起點點雪粉，如夕煙般籠罩着她。
蘇揚的臉色變得很蒼白，扶搖劍也無力的放下，甚至他的嘴角也溢出鮮血。
可是他的神情很平靜，安定從容。
“原來你是滄海境界的強者，現在我終於確信你的確不可能會是十五歲的少年。”
楊軒微微一笑，說道：“在我明宗山門，我的修行資質最高，我的實力排在第二。或許是太想復仇，太想回到本該屬於我們的地方，我的修行出現了些問題，才讓我看起來年齡偏小，這其實也算是一種病吧，一種可能永遠也治不好的病。”
蘇揚笑道：“那倒是挺讓人羨慕的，可以永遠這麼年輕。”
楊軒眉頭緊蹙，說道：“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羨慕的事情，對於閣主大人，我反而感到很是失望，因為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弱。”
蘇揚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跡，說道：“我們也算同病相憐吧，楊少主得了病，其實我也有病，而且貌似比你嚴重得多，所以我羨慕你也是有理由的。”
楊軒眉毛一挑，道：“這麼看來閣主大人的運氣不太好，如果我要殺你，豈非會變得很容易？”
蘇揚點點頭，道：“特別容易。”
楊軒輕嘆一口氣，道：“這會讓我感到很無趣。”
蘇揚說道：“我就這麼死掉，本身便是很無趣的事情，若想變得有趣，那你可以不殺我。”
楊軒微微一笑，說道：“閣主大人也怕死？”
蘇揚感慨道：“世上有哪個人真的不怕死？如果真的有，那我倒是挺佩服的。”
楊軒不置可否道：“是啊，死亡本來便是最恐懼的事情，所以我也挺好奇那些選擇自裁的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難道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怕死？
我想應該不是這樣，他們做出了那樣的選擇，便是得到了道天的同意，那麼他們最後一刻的悔恨和退縮便不會被世人所看到，那是一種言不由衷，無法抗拒的死亡。反而應該是最恐懼的事情。”
......
庭院四周一片安靜。
這裏處於清水鎮最為隱秘的地方。
四下自然無人。
楊軒抬頭看着蘇揚，說道：“我本來也沒有想着要殺死你，畢竟你還有很大的用處，比如拿你威脅藍冰月那個女人，只有你活着，並且在我手上，你對我才有用，如果你死了，你不僅對我再沒用處，也不會對我有什麼好處。”
蘇揚揉了揉眉心，嘆氣道：“這還真是糟糕的情況。”
楊軒微笑道：“只要活着，便不算糟糕。”
蘇揚苦笑一聲，道：“這反而是最糟糕的，我從來很厭煩被人威脅，沒想到如今我也成了被人用來威脅的籌碼，也許我的運氣真的變得不是很好。”
這是一件很讓人絕望的感覺，而絕望向來都是蘇揚最討厭的東西。
他很想殺了楊軒，但他沒有這個實力，這種心有餘力不足的感覺便更加讓人討厭，乃至噁心。
但蘇揚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他看着楊軒說道：“跟五官王合作其實是一件很不明智的選擇。”
楊軒有些意外，他微微眯縫着眼睛，道：“五官王只是方外某國的權臣，但實際上他是在方外權利最大的人，他的權利甚至超越了那些皇帝。與這樣的人合作確實需要謹慎，但至少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的各有所需，對雙方都有好處。
只要我能夠控制這個江湖，五官王個人能力再強，他在方外擁有再多的權勢，也不能在齊王朝翻起什麼浪花。”
蘇揚略有嘲諷意味的說道：“方外的皇帝哪裏稱得上皇帝這兩個字，很多國度甚至都不如齊王朝的一州大，但所有的番邦小國聯繫在一起，就會成為很強的怪物，那五官王是一個瘋子，他有很多辦法。你之所為就算成功也會傷到齊王朝的根基，被拔掉牙齒的老虎便不足為慮，甚至會被一群貓欺負。”
楊軒淡漠的說道：“這是我的事情，便不勞閣主大人費心了。我知道閣主大人心裏在想什麼，你的提醒雖然很對，我也會更加謹慎一些，但你心裏真正的想法無非就是挑撥離間，想要讓我與五官王反目成仇。只可惜，在大事未成之前，我不會與五官王作對，相信他也暫時不會動其他念頭。”
蘇揚淡然笑道：“楊少主很聰明，但切記聰明反被聰明誤。”
楊軒道：“多謝提醒。”
蘇揚坐直身子，說道：“你們魔宗山門有一顆珠子？”
楊軒瞳孔一凝，道：“那是屬於我明宗的信物，只有繼任宗主的時候才會被拿出來，相當于山門令。這是一種至寶，雖然我明宗至今都沒有研究清楚這珠子的真正作用，但它可以保障我明宗氣運不毀。”
蘇揚笑道：“楊少主果然坦誠。”
楊軒同樣笑道：“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因為沒有人可以從我明宗山門拿走它。”
“這是源於你們的自信。”
蘇揚輕咳一聲，道：“但我想你應該答應了把這珠子送給五官王，這應該也是讓他幫助你們的條件。畢竟你們魔宗山門在方外，而在方外明面上，五官王是權勢最大的人，你們選擇合作的人，當然非他莫屬。”
楊軒深深的看着蘇揚，說道：“閣主大人看明白了很多事情，看來你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何會在一年前做出那樣的決定，導致如今江湖上暗中的千瘡百孔，從而讓我有了可以利用的棋子。”
蘇揚無奈的說道：“人不可能一直都很聰明，總會有犯糊塗的時候，甚至可能一下子就犯一個大錯誤，那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我現在正在想辦法補救。”
楊軒說道：“但是很可惜，閣主大人的補救有些遲了，你不該與我明宗作對，我明宗復仇的對象並不包括御風閣。或許我們早一些見面，情況將會大不同，我明宗也很願意與御風閣和平共處。”
蘇揚說道：“楊少主的話也有些遲了，事情已經這樣，便無法挽回。”
楊軒搖搖頭，神色複雜的說道：“那也不一定，只要閣主大人願意撤兵，我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蘇揚淡然一笑，道：“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們早一些見面，的確可能情況會不同，但你們魔宗已經觸及我的底細，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很小氣的人，有人打我的臉，我就要百倍打回去。”
楊軒似笑非笑的說道：“閣主大人果然是時有糊塗，在如今這種局面下，你說這種大話又有何意義，難道不怕惹惱了我，本少主直接便殺了你。”
蘇揚淡淡的說道：“我怕死是一回事，你要殺我是一回事，我想殺你的心卻不會變，我的態度也不會變。”
楊軒哈哈笑道：“閣主大人果然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實在沒有時間繼續跟閣主大人閑談，雖然這談話的過程很有趣，但很抱歉，我真的要失陪了。”
抓到了御風閣主這位關鍵人物，楊軒自然要有一些動作，甚至可能在一夕間便可扭轉戰局，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雖然他覺得抓住御風閣主有些太過簡單，但蘇揚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沒必要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
而且他也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因為他會跟着蘇揚一起，返回天湖道門，只要有他在，蘇揚便跑不了。
這是源於楊軒強大的自信。
除非是那藍冰月親自露面，否則御風閣一方沒有人能夠在他手中把人救走。
而藍冰月不可能會出現在清水鎮，因為她現在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或許這也是蘇揚先前會感到有些絕望的原因吧。
他實在想不到會有誰來救自己。
指望蘇靈么？
就算蘇靈最後還是告訴了天羅秘府的人，那他們也來不及趕到這裏。
雖然那兩個戴着銀面具的黑袍人身法速度極快，能夠做到日行萬里，但他們又如何能得知自己在東溟州的清水鎮上？
單單隻是這一個關鍵問題便能堵住所有的可能性。
徐淖或許會找到清水鎮，但以他神台上境的修為，也很難在楊軒手上討到好處，更何況那幾名黑衣人也都是神台境界的強者。
蘇揚想到了紀丹萱，但也不認為紀丹萱能夠找到他，或許等她找來清水鎮的時候，自己已經不在這裏了。
而如果運氣再差一些，紀丹萱破境失敗，情況就會變得更糟糕。
蘇揚輕嘆口氣，伸手緊緊抓住呂清檸的小手。
呂清檸終歸只是小女孩，現在最是緊張不安，面對不可能戰勝的對手，甚至隨時可能會沒命，就算呂清檸已經很努力的在保持平靜，但那微微發抖的身子已經足以證明一切。
呂清檸膽子大不假，但不代表她不會害怕。
也不代表她是一個白痴，明知對方可以一招秒殺她，還要硬着頭皮往上沖。
就算呂清檸真的想要這麼做，蘇揚也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