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安然我回來了
?“找到了,時月!”
砰!
顧亦安一不留神摔下了床,倒在地板上,用最後的堅強偽裝,把鍋甩給外甥六月,“喂,貓大爺,沒必要這麼狠吧,手都流血了誒。”
翻身起來,慶幸十六年的孤兒時光摸爬滾打中練就了一身糙皮厚肉,揉揉胳膊再踢踢腿,嗯~還是有些疼。
頭頂上一邊是阿飛的關心,“你,還OK?”
“勉強OK。”
另一邊是六月的炸毛,突然間消失了一個舅舅,雖然偶爾有些煩,但總體還是不錯的。趴在床頭看着顧亦安,一臉委屈,伸出爪子瞄了一眼又快速收回。
顧亦安看着頓時有幾分愧疚感,在在床下伸出雙手,“來,舅舅抱抱。”
六月見狀,一躍而下跳到顧亦安懷裏,任由他搜腦袋擼後背,小爪子收了尖指甲,戳戳顧亦安的胳膊再拍拍顧亦安的臉。
“好了好了,我沒事。”顧亦安順着六月的毛哄孩子似的哄它,某種意義上六月就是他的孩子啊。突然的竟有些理解林衍的行為,理解他為什麼藏着時月不告訴他們這些兄弟。
時月那個小姑娘是他的孩子啊。
而他所在的家庭又是一個外表極其華麗內在極其險惡的深院老宅,自己尚且是個寄人籬下身不由己的養子,又怎麼捨得能讓侄女來受這份委屈呢?
如此算來,這些天他冒充他接近時月算不算某種形式上的拐賣兒童呢?
若是有貓如此誘拐六月他怕是要燉之而後快。將心比心,林衍又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呵~
勾着嘴角冷笑,大不了同歸於盡,他難得看上個姑娘沒道理讓出去。
“喂,嘿,誒,”阿飛揮着手在顧亦安面前搖來搖去,“摔傻了?”
“老子天下第一聰明!”抱着六月在桌子上前翻找創可貼,“哎,外甥啊,你數數這是第幾次了,啊?就不知道心疼下舅舅的纖纖玉手?”
喵喵喵,你先動手的。
顧亦安搖頭,再往剛剛掉了伽的手上貼一層湯姆和傑瑞,“誒,你剛才說什麼來着?”
“我說我找到那個跳舞的小姑娘了,大一的小學妹,時月。”說著阿飛抱着結他上下打量着顧亦安,“你反應這麼大,是不是認識?”
阿飛的話不偏不倚地戳中顧亦安心虛的點,然而,站着的少年玩世不恭真假難辨,大大方方地承認,“對啊,認識。”挑着眉玩味地說,十分話說出七分的虛假,“當然認識,我第一位親愛的姑娘啊。”
阿飛聽着只當某人沒正經拿自己打趣,翻了個白眼,“啊,蒼了天了。”
“怎麼找到的?”
“說來可真巧,這姑娘的舍友報名藝術團的時候填錯了電話號碼,橙子打電話通知她舍友來複試的時候聽出來聲音不對。誒,你說說哈,不愧是唱歌的,對聲音就是敏感,要我就聽不出來。”
“呵。”顧亦安由內而外地冷笑,心裏萬馬奔騰還都是潔白無瑕的草泥馬。電話號碼!電話號碼都能寫錯,豬腦子嗎?
“然後,我給你說,我這個橙子繼承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加了姑娘的微信,於是乎……”
“於是乎就找到姑娘了?”
“不,於是就被忽視了。他去學生會找了點名冊翻出來的,好在她舍友填寫班級的時候沒填錯,一個個排查就找出來這個叫‘時月’的。”
“嗯?都沒猶豫一下嗎?”
怎麼他的小姑娘這麼好確認?還一找就對?
“因為這姑娘的微信名就是Oct.這不就是時月嘛。”
“嗯,沒毛病。”
顧亦安看着阿飛得意的笑,看着他沉浸在藝術團的美好發展中,越看越是焦慮。
完了完了,林衍那邊要暴露,阿飛和小學弟司澄這邊也被發現,還有一個只知道搗亂的舍友。該怎麼辦?怎麼提前拿下時月?
抱着六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開始後悔提前給時月說了晚安。閉上眼強迫自己去睡覺,睡醒了要開始接近姑娘的各種計劃,有相貌有才華還有貓,就算單打獨鬥也不見得會輸。
許是顧亦安想時月想得迫切,又許是上天可憐他一對四的辛酸,於是乎提前安排了時月與他的會面,又或許時月也想見到他吧。
比起前兩者他倒是更滿意第三個答案。
陽光照射的食堂前的小道上,稀稀疏疏的兩三人走在周末的早晨亦或說是上午。
場景總是熟悉,他抱着六月徘徊着思考着怎麼“偶遇”時月,思考中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喚,遙遠的名字越過現實與記憶重合。
一聲“安然”中回頭,彷彿許多年前安歌那個丫頭的聲音,一模一樣卻也只能說是相似,不可能,顧亦安告訴自己,安歌已經死了,不可能。
一個轉身目光接上時月的,再從回憶中回到現實,不是她也是她,兩個她,無形中變得一般兒重要,顧亦安說不清為什麼,只笑着說一句,“時月。”
“早啊。”時月笑着問好,不是第一次被女生主動打開話題,卻是第一次覺得被動,急切地想要拿回主動權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慶幸的是帶了六月,多動症的孩子一般,見到媽媽的孩子一般,喵喵喵地揮舞着爪子衝著時月就要抱抱。
顧亦安心裏誇讚六月一番——
好外甥,等會就去給你買小魚乾吃。
瞬間找到了話題,往前走近時月,舉着六月,“他這麼想你,不抱一下嗎?”
“嗯,既然你這麼想我,那就抱抱吧,來。”時月笑着上前一步,張開雙手接過六月抱在懷裏,摸摸頭,兩個月月相視而笑。落在顧亦安眼中竟有幾分時光靜好,陽光不溫不燥落在姑娘的發間剛剛好暈染出餘生的模樣,這一刻不再想過去,只想跳過當下去那個遙遠的未來看一眼,看她未來的模樣,看他們未來的模樣。
顧亦安笑着俯身附在時月耳邊輕聲說,“我說的可是單人旁的他。”微微垂眸注意着姑娘的神情。
不知是陽光的打在衣服上映出的紅還是他看不真切的重影,姑娘臉頰一抹紅暈,笑着退一步,“不給抱。”
時月抱着六月往旁邊躲,顧亦安任她溜走從身邊逃脫。姑娘逃到少年身後,少年伸出手,背着身捉住姑娘的胳膊,慵懶地轉身,卻又在姑娘不經意之間彎腰打橫將姑娘抱在懷裏。
“那我來抱你。”
時月低着頭往顧亦安懷裏躲,來往的人過往的風,都是見證,卻又都匆匆,“放我下來。”
故意地,學着時月的語氣,傲嬌着,“我不。”
時月嘟着嘴表示抗議,拿着六月的爪子輕打顧亦安,“捶你胸口。”
一下又一下,軟綿綿地沒什麼威懾力卻又捶得顧亦安連連喊痛,配合地做出受傷的模樣,“咳咳咳,我受傷了,下半輩子你來照顧我。”
“我不要。”
“當真不要?”
“不!”
“嗯,那我照顧你。”一吻落在時月額頭,遲到了數年的吻終於落下。閉着眼睛親吻,又回到了那個記不清是哪個從前的曾經,顧亦安說,“跟我回家,往後餘生我照顧你,不會讓你受一點苦。”
低着頭看着那雙眼睛,許久許久,不敢移開,生怕哪一個眨眼的瞬間遺漏了重要的回復。
不知過了多久,顧亦安聽到一聲“好”,似是等了一個世紀終於等來了答案。
欣喜若狂,抱着姑娘原地轉圈,彷彿回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年少懵懂又無畏青春。
再回到第一次真正意義見面的地方,同樣的早餐同樣的座位,同樣的相對而坐目光跨過桌子上的六月看着彼此。所有的一切都似曾相識,彷彿將那天的場景複製再粘貼過來。
時月的長發散着垂至腰間,低頭滑落一縷落在桌上,抬頭,不約而同的各拿出一支筆。無需太多的語言,只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心意。
時月嘟着嘴,一攤手,“你幫我挽。”
顧亦安笑着接過時月手中筆,兩支筆交叉出一個心,心尖上看着時月,學着時月的樣子,幾分賣萌的嫌疑也如花容顏抹了去,“我不會,你教我。”
時月伸出手輕輕點着顧亦安的額頭,嬌嗔罵一句,“笨。”
顧亦安繞到時月身後看着她的手,跟着她的動作認真的學,“太難了,我特別笨,一年半載可教不會。”
“那……三年四載?”
“還是學不會。”
“七年八載呢?”
“不會不會,還是學不會。”
“那要多久?”時月仰着頭看顧亦安,完全的依賴將身體的重心放在顧亦安身上。
顧亦安接着時月順勢抱在懷裏,一個轉身調換了方位,抱着時月坐在椅子上,緊緊地抱着感受着她的存在,“我呀,太笨了,十世九生都學不會,怎麼辦好呢?”
“你真是笨死了。”時月頭往後仰,輕輕撞上顧亦安的。
熟悉的輕罵,嫌棄中還帶着點無奈。
時月轉過身看着顧亦安,“記住我的樣子,以後每一世都要來找我。”
“嗯,好。”
頭抵在時月肩上,久久地享受着此刻的陽光。不知過了多久,彷彿要睡著了一般,恍恍惚惚,恍然間竟忘記了時月的樣子,驚慌惶恐,睜開眼,對上時月的笑,仔細地看認真地看,不放過任何一寸肌膚。
目光停留在時月眉眼再也移不開,那眼中星空萬里,一眼萬年歲月顛倒,分不清的過往與當下。顧亦安笑了,又何必去分夢與現實,此刻懷裏是你,便好。
然而這個你,究竟是誰,他卻有些分不清,安歌?時月?眼前人的樣子有些模糊,兩個影子,恍惚一下再重疊在一起。
時月笑着,兩眼情深,跨越了時間,“安然,我真開心,還能再見到你。”
“傻丫頭,我一直在啊。”
“不,不是。”時月搖頭,一雙眼睛蒙了一層水霧,“不是的,安然,你當真忘了我了嗎?”
驀然,顧亦安有些不敢相認,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感覺,熟悉卻又陌生。
時月伸手遮住口鼻只漏出一雙眼睛看着顧亦安,“是我啊,我回來了。”
“安,安歌?真的是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