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房
?上火車的時間是早上，半天的車程，當天下午快到晚上的時候就會到達目的地W縣。
許立老爺子一上了火車，坐不了多久就說困了。
楊甜甜看護着他在對面床鋪上睡下，又把被角掖嚴實，才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面朝外躺下。
江凱從獨臂爬上了上鋪以後就沒了動靜，看樣子應該也是困了在補覺。
現在的時間，是她這兩天折騰以來難得的相對性獨處時間。
楊甜甜手上握着手機，她從前幾天聽到打給殷明的電話提醒是‘該用戶已停機’后就沒有再去試圖聯繫對方。
兩個人的微信，在殷明瞞着她從出租房搬離的那一天就被對方刪除了。
現在手機都停機了，之前加的都沒有回應，現在自然也是不會有什麼回應的。
突然的，楊甜甜開始害怕這一次回自己的老家。
準確的說，是她開始有些害怕去找殷明。
對方表現得這麼決絕，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會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可是，她並沒有答應要和殷明分手。
兩個人在一起五年了，楊甜甜不相信殷明會這麼輕易的就跟她分開。
五年的感情，只要她努力，去解決她和殷明之間會存在的問題，就會挽回到原來的關係的。
很不湊巧，楊甜甜最不想要接觸到也是最想要接觸到的那一方，就在她拚命想着要挽留回殷明的時候主動聯繫上了她。
未知的電話號碼，手機鈴聲在許立睡下后就調成了振動的設置。
楊甜甜被手上響起的震動聲嚇了一跳，尤其是在上鋪突然有人伸手敲了下床沿之後。
‘叩叩’的動靜，聽上去不大，卻足夠引起別人的注意。
“要接電話出去，你很吵。”
‘叩叩’沒兩下，多了江凱不滿的低聲。
“哦，好。”狼狽逃竄用來形容楊甜甜一點都不為過。
她握緊了手機，放輕動作跳下床，看了眼許立老爺子，然後急匆匆捂着手機開門出去了。
全程沒有回頭看身後上鋪的江凱一眼。
生活就是偶像劇，大概是一個平時沒事看多了偶像劇的大齡女青年幻想。
未知號碼，在這種特殊時期，除了詐騙犯之外，給楊甜甜的遐想還有一個。
是會令她心跳加速的訊號——殷明打過來的。
她做了個深呼吸，拿着手機往所在車廂左邊盡頭的水房走，速度很快，心跳也很快。
一邊走，一邊在到了水房后按下了手機接聽鍵，然後把手機放到了耳朵邊上。
——生活不是處處都是偶像劇，就算偶像劇是來源於生活，也原本就是會高於生活的。
這也是偶像劇之所以會受到眾多女性追捧的原因。
沒有哪一個女孩是不希望自己會變成受盡萬千寵愛的公主的。
楊甜甜的幻想被打破了。
“你就是那個楊甜甜？”
女聲，很好聽的甜美，卻帶着一種就算是遲鈍如楊甜甜也能夠聽得出來的敵意和不善。
“你是誰？”楊甜甜愣神之餘，下意識問道。
對面的女人冷笑一聲，惡意滿滿的嘲諷道：“你天天打電話給我老公殷明，你還好意思問我是誰？姑娘，做人不是你這麼做的，惦記別人的老公、當個死纏爛打的小三，就這麼讓你有快感嗎？”
義正言辭，邏輯和情理上都挑不出有什麼毛病。
就連楊甜甜自己也差點開始懷疑她是那個後來想要居上撬別人牆角的第三者。
不是殷明，原來是殷明帶着一起去他們之前住的出租屋伴駕的相親對象嗎？
殷明這次回老家也是因為這個女人。
楊甜甜忍住鼻尖的酸楚，做了一個深呼吸壓下突然翻湧起來的思緒和情緒。
“這位小姐，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情。分手，要雙方都同意才能夠算數。我沒有同意要和殷明分手。我和他交往的時候，你們兩個還沒有認識。要說小三，也是你才是小三。我不信殷明會不喜歡我，除非你讓他自己當面和我說清楚！”
在楊甜甜看來，殷明沒有在離開的時候跟自己面對面說‘分手’，就證明了在殷明心裏面還是顧忌她的，怕她會難過。
五年的感情，怎麼能夠說散就散，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相親對象。
一定是殷明家裏，又在給殷明施加壓力。
對面的女聲突然變得尖利起來，沒有了之前的甜美，聽上去像個魔鬼。
還是個企圖搶自己男人的女魔鬼。
楊甜甜不想再和對方有什麼進一步接觸，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一些想說又不能說的話語來。
掛掉手機，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了一會兒，最終沒有被憋回去，掉出來了。
滴在暗下去的手機屏幕上，也滴在拿着手機的手背上。
“那麼相信你的男朋友不會變心，為什麼還要哭？”
冷不丁從書房門口傳過來的熟悉男聲嚇到了楊甜甜，她抬起頭，抿緊了嘴唇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邊的江凱。
“胳膊和肩膀上都吊著繃帶，能不到處轉悠，就別到處轉悠。年輕不注意身體，老了會有很多毛病的，你不知道嗎？”
江凱有些訝異，這算是他第二次見到楊甜甜在哭，也是第一次見到楊甜甜這麼乾脆利落的懟人。
不光是懟打電話給她的不速之客，還有懟他。
是因為那個殷明？
意識到這一點，江凱皺了下眉，光是憑他之前了解到的，和現在看到跟想到的，就已經足夠他對楊甜甜口中的那個男朋友存在偏見了。
極其嚴重又根深蒂固的偏見。
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在和家裏鬧翻以後，就一直躲在楊甜甜提供的出租房裏面混吃等死，花的是女人的錢，用的是女人的錢。
最後還要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讓楊甜甜忘了他。
車站會追得那麼急撞到自己，又哭得那麼難看，除了是沒有好好說再見之外，再沒有第二個理由了。
楊甜甜也不笨，要是真的談開了，總不至於死纏爛打的跟着那個勞什子殷明。
心裏都這麼想了，江凱懶得兜圈子，直接向楊甜甜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要不要我幫你，怎麼追回你的男朋友？”
楊甜甜連哭都停住了，她思緒被打岔，沒有懟江凱，只是走到他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他一圈。
江凱也不迴避，大大方方的還配合著轉了兩個圈，反倒是弄得楊甜甜這邊有點不自在起來。
“你才十九歲。”她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和江凱的距離。
十九歲的男生，也能夠算得上是懂男人心思的嗎？
“我不是普通的十九歲。我見過的，比你這個二十四歲的大媽可要多得多。”
是啊，的確算不上是普通人的十九歲。
普通人的十九歲，哪兒有能夠開公司的？
“可是你不是見不慣我嗎？”楊甜甜看着江凱的目光輕動着，十九歲的富二代，談的女朋友應該也不少了吧。
此刻的江凱在她眼裏，多了一個花心大蘿蔔的標籤。
“李秘書和我解釋了，之前是他把你錯認成了我的女朋友。算是還你一次。到了W縣，你只需要照顧好我外公和在必要的時候配合我，我會幫你拿回你想要拿回的。”只要這個叫殷明的是真的喜歡楊甜甜，他的方法就一定會管用。
當然了，這一點江凱沒有告訴楊甜甜。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因為天氣的關係，火車上沒有空調的地方都很冷，水房這邊也一樣，所以很少有人會過來水房。
除了要上廁所的，水房對面的車廂盡頭就是廁所。
暫時沒有人來打擾，不代表永遠不會有人經過水房和進入水房。
楊甜甜沒有沉默太久，戀愛中的女人，不管是老的少的，在智商和情商這方面都很容易瞬間崩壞，往‘白痴’的方向跑偏。
“好，我答應你。”
江凱笑了下，眯着眼看上去很愉悅，這多少讓剛剛鬆了口的楊甜甜有些站立不安。
“你.......”想說的質疑沒有說出來，她被江凱逼迫着往水房裏面接水的水箱方向後退。
退一步，進一步。
她退，江凱進。
如果這個時候響起一輪圓舞曲，那就很像是在跳舞了。
後背抵上水箱的時候，楊甜甜稍稍有些飄遠的思緒收攏了回來。
“甜甜太難聽了，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可以叫？他是怎麼叫你的？”
“你離我太近了，可不可以換一種方式，正常點說話？”楊甜甜抿着嘴唇小聲道。
她的動作不大，幾乎跟蚊子哼哼沒什麼區別。
江凱離得實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再往前一點點，兩個人的臉就能夠碰上。
“你太直了。”江凱微微直起身，撐在楊甜甜腦袋旁邊的左手沒有收回來，人也沒有拉開和楊甜甜的距離。
“你現在可以把我想成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平時都不會對你男朋友撒嬌的？通常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主動親近，突破彼此之間的個人距離，就是想要看到這個女人的反應。你太直，太平淡，會讓男人覺得無趣。”
四目相對，都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一個嫌棄，一個恍然。
楊甜甜不得不承認，她剛剛好像真的有被江凱上了一課的感覺。
“不要發獃，我要叫你什麼，我親愛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