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領悟

?“那個啥，李師弟是吧，你先起來，有話咋好好說呀，別下跪呀。”古凌連忙伸手將李第拉起來，心意他領了，大師兄就大師兄，但古凌可不喜歡被別人當祖宗一樣跪着，那太彆扭了。

李第起身，手擦了擦淚水，對着古凌又是彎腰作揖，真誠道:“當年師弟我犯下門規，被驅逐出班門，此生只希望有機會重回班門，若大師兄他日再見到班大師，師弟懇求大師兄將今日你我相遇之事告訴他老人家。

我李第自三十年前逐出班門，一直不忘初心，三十年來我做盡好事，若還不能贖罪，李第願在班門祖師爺面前以死謝罪，只求班大師恢復李第班門弟子身份，重歸班門！”

古凌看着李第，已經年過半甲的面貌一臉真誠恭敬，說這番話時，臉上是帶着淚水，身子都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顫抖着。

李第那雙眼睛，流露着對班門的執着，以及想要重歸班門的渴望，古凌看着看着，心中情緒竟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原來，這世界竟然有人會對師承之地如此死心塌地，即使是死，也不想與它脫離關係。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執念，讓一個被驅逐的門徒，心心念念想了三十年，即使是死也要回歸門下，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刻入骨子的信仰啊？

“班門。”古凌喃喃低語，班老頭只說過他來自班門，古凌卻從未去了解過班門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古凌還依稀記得班老頭談及班門二字時，那眼中流露出的驕傲，還有嘴角掩藏不住的笑，那是一種很純粹很簡單因為幸福而滿足發自內心的微笑。

世間感動唯有情！

可武者的世界如此殘酷，自古凌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廝殺與人性黑暗，這種真情幸福的笑容，是真的存在嗎？

是不是真有古凌不知道，此刻古凌的腦子很複雜，思維徘徊在這個問題不進不出。

慢慢的，古凌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一大片白茫茫的白霧遮住了視線，古凌只感覺身體突然變得很輕，整個意識突然變得很玄妙，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像有什麼東西就在手心，但古凌不管怎麼用力都無法將它握住。

世界很靜，古凌沉浸其中，意識里，只有着一個問題，班門與武道。

意識外，古凌雙目突然緩緩閉上，腳很自然的盤腿落地而坐。

身後天玄葫蘆突然散發紅暈，騰空而起漂浮半空，圍繞着古凌身子側邊開始環繞旋轉，詭異的紅暈如霧散向四周，散去，消散，散去，消散……循環着。

古凌身上的異樣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夢夢，夢夢被天玄葫蘆突然冒出的紅光嚇得哆嗦了一下，小臉跟着小獸如臨大敵齜牙利嘴盯着那圍着古凌轉圈圈的天玄葫蘆。

但可能天玄葫蘆自己動起來太詭異，夢夢最終還是害怕得從古凌身上跳了下來，直接撲倒莫萌身上。

高度落地，要不是莫萌有點實力，夢夢莫萌差點沒抓穩。

“沒事吧夢夢？”莫萌抓穩夢夢擔心問了一句，但夢夢躲到莫萌身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伸着小手指着冒着紅暈圍繞古凌轉圈圈的天玄葫蘆“咿咿呀呀”叫。

夢夢:大，大哥哥，大哥哥。

可惜莫萌沒有古凌那種能聽懂夢夢咿咿呀呀話中意的能力。

但此刻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見古凌身上的不尋常，莫萌看着古凌被天玄葫蘆環繞旋轉，小臉眉頭就是皺了起來，“大葫蘆是老大的武器呀，老大好像是閉着眼睡覺了，沒有老大命令，大葫蘆怎麼會自己動起來呀，還圍着老大轉圈圈？該不會是一直不動無聊壞了吧？”想是這樣想，但莫萌還是不放心古凌。

畢竟古凌剛剛還在跟着那個李老頭說話呢，再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睡著了吧。

“老大？”莫萌試着喊了一聲，但古凌並沒有回答莫萌，這下子莫萌着急了，又喊了幾次古凌都沒反應。

莫萌急，一旁的李第更急，右手衣袖朝着臉上一抹將淚水抹去，目光看向莫萌，對他小聲說了句，“別出聲。”

但那邊，莫萌將夢夢抱在墨霧身上安置好后，身體突然就是化作一條閃電衝向古凌。

李第眼睛一瞪，心中暗叫不好，想要出手阻攔。

但地方小，人離得近，即使李第身為天武境高手也來不及攔住有着地武境修為的莫萌。

莫萌衝到古凌身前，還沒來得及伸手觸碰古凌喚醒他，環繞古凌旋轉的天玄葫蘆突然紅暈暴漲，化成耀眼紅光，刺得人睜不開眼，葫蘆旋轉的速度突然變得極速起來。

光芒刺眼，莫萌眼睛刺痛，雙手就是捂住眼睛，腳下也停了下來。

但莫萌此刻所站範圍乃在天玄葫蘆旋轉範圍之內，被突然加速的天玄葫蘆重重撞擊，小小的身軀失力倒飛出去。

一隻大手在莫萌身後扶住，莫萌才沒摔到地上。

李第將莫萌扶直，目光落在了這孩子嘴角溢出的血跡，反手取出了一顆上好療傷丹藥遞給莫萌道:“孩子，你沒事吧。”

莫萌吃下丹藥，擦了擦嘴角血跡，搖頭道:“我沒事，這葫蘆怎麼回事呀，連我都打，是不是背叛老大了？”

“不行，我要教訓這個傢伙，敢背叛老大，我要趕他走，不能讓他傷害老大。”莫萌說著就要在度衝上去，臉上一副要替天行道的表情。

李第心中暗暗叫苦，這孩子怎麼這麼亂來？

剛想出手阻攔並說明原由，就聽到一道聲音傳來，“莫萌，不要去去打擾主人，主人沒事。”

這聲音是墨霧的，莫萌聽后“哦”了一句，點點頭，目光看了看淡下去的刺眼紅光，如今又是淡淡紅暈，天玄葫蘆速度也慢了下來，但還是圍着古凌轉圈圈，像是在給古凌護法一樣。

李第目光落在了墨霧身上，心裏雖然驚奇這隻妖獸竟然能口吐人言，畢竟城池地域內的妖獸能開啟靈智就已經不錯了，能吐人言，基本得州地域那邊的妖獸才有這個實力。

墨霧是古凌帶來的，李第自然不會去多嘴問這問那。

“那老大現在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莫萌看着墨霧問道，一臉擔心。

墨霧搖搖頭，“不清楚，但主人遇到的不是壞事。”墨霧與古凌心神相通，能大概感知到古凌此刻頓悟的世界，但古凌此刻意識所處的那個世界太玄妙了，墨霧無法用言語解釋清楚。

李第點點頭，很認同墨霧的話。

看向古凌，李第雙眼微眯，心道:“領悟！”

按照李第的見解，古凌這種狀態很有可能是因為因為某件事激發了他與天玄葫蘆之間的聯繫，產生了什麼契機。

天地二字玄葫蘆，班門機關玄術天字排行榜第一武器。

天地二字玄葫蘆鑄造，耗時十年，耗費班門無數人力物力財力，用神落鐵晶鑄造其身，取之天都十大門派聖物為其葫蘆鑄造器府本源，使得這兩個葫蘆產生了靈，不在屬於普通的神兵利器，而是一件有了生命的武器，靈之轉換器

兩個葫蘆各有一半靈，古凌這天玄葫蘆因此成了半靈轉換器。

不同於普通武器，靈器有着行為意識，它們一旦認主，此生生死相隨，主人若是死去，它們也會自動爆體而亡。

武者能得到靈器認可實屬不易，能讓靈器自動為主而動更是難上加難。

但很顯然，古凌做到了。

天玄葫蘆阻止莫萌靠近就是最好的說明，一旦古凌陷入沉睡或者某種特殊情況下，天玄葫蘆就會自動行動，做出護主行為。

李第知道此刻的領悟對於古凌而言相當重要。

靠近古凌他雖然能做到，但肯定會引起天玄葫蘆反抗，搞不好可能打斷古凌領悟，不僅得不償失，還有可能引起反噬傷害到古凌。

雖然李第現在很心急古凌能立刻醒來，並去找到班大師告訴他老人家他自己的事，可這事急不得。

按下心中那急不可耐的不安，李第取出了一張萬里傳送符紙。

領悟時常因人而異，長則十天半月，少則四五天。

長待龍行商行商品販賣處顯然並不適合，因此李第必須帶古凌離開這地方，因此使用傳送符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傳送符價值不菲，但用在這上面李第並不心疼。

轉頭對着侍女等人吩咐了一下，“暫時關閉這一層的商品售賣，一切等我回來定奪。”

李第手中一抖，符紙燃燒化作能量光團籠罩李第以及古凌莫萌等人。

剎那間光團極速膨脹，當光芒散去，傳送符紙已經將古凌李第、莫萌等人傳送出龍行商行，去往別處。

玲瓏城城東區一處大宅子中，這裏是李第名下一座宅子，在空曠的院子裏突然閃起一團能量光團。

當能量光團散去，古李第等人被傳送符紙從龍行商行傳送至此。

李第手朝着院子一處長袍輕揮，一張符紙浮空飄來，這是李第放在這宅子的另一張傳送符紙，與剛剛傳送的傳送符紙是一對。

雖然符紙能萬里傳送，但卻位置不能確定，只有將另一張放在你想去的地方，你發動另一張時傳送的位置才不會有太大偏差。

那張符紙飛到李第手中，李第手輕輕一抖，符紙燃燒化為灰燼。

莫萌很是神奇看着李第這一手操作，心裏很想學，這樣他就可以再老大和夢夢面前表演了。

一想到夢夢莫萌才注意到這丫頭一落地又開始亂跑，咿咿呀呀歡快喊着，小短腿在這院子裏好奇的跑來跑去。

“哎呀，夢夢老大說過你不能亂跑的。”說到古凌，莫萌腳下又是一頓，轉頭朝着李第道:“白鬍子老爺爺，幫我看着老大，老大醒了記得喊我，我現在去把夢夢帶回來。”說完莫萌就去追夢夢了。

李第搖頭無奈一笑，長袍一揮啟動了這宅子裏的護陣大法，免得這兩個小孩子亂跑。

看了看古凌，李第自知此處並不適合，長袍一揮，古凌腳下所坐之地突然裂了開來，騰空而起。

元力拖着地面上坐着的古凌，李第將其送入練功房內，並封閉了四周讓古凌靜心感悟。

關閉練功房門，看着守在門口的墨霧，李第向墨霧點了點頭便離去。

李第也不知道接下里要做什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古凌醒來，等古凌見到班大師，等着他重歸班門那一天。

每一分，註定都是煎熬，他李第，此生或許只有重回班門才算解脫吧。

練功房內，時間一天一天的慢慢流逝，古凌依舊沉浸在他那玄妙的世界裏。

逐漸的，古凌的世界突然開始變得清明，那白霧開始慢慢一點一點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