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緣
秦淵一怔,方才還熱情招呼自己的大師兄怎麼一下子變了個人一樣,可是見眼前柯大勇絕非玩笑之舉,只得拱手道:“師兄,為何如此大怒?師弟可有得罪之處?”
“哈哈哈,”柯大勇面色有些猙獰,“得罪?那是不共戴天!亮兵器吧!”說罷一甩手,背後的一柄重劍已然握在手中。
“嗯?”柯大勇剛握住劍,卻覺秦淵有些許不對勁的地方。對了,秦淵剛入師門,連濁境都還沒到,何來兵器?虧得自己剛剛還大喝一聲“亮兵器”。柯大勇直覺兩耳熱,索性一揮手。“哐!”一聲,重劍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也不欺你沒有兵器,來吧!”柯大勇扔掉了手上兵器,又像一頭狂的猛獸一樣吼到。
“師兄!”秦淵大喝一聲,試圖讓眼前的柯大勇清醒過來。可是,一頭狂的野獸豈是那麼容易就能鎮定下來。
“喝!”柯大勇已率先出手,只見他一個飛撲,拳頭狠狠地砸向秦淵的心窩。土黃色的真元,若隱若現,匯聚在拳心。柯大勇已達濁境的第三階段——道濁之境,豈是剛剛修道的秦淵可以比擬。
秦淵只能本能地閃躲,腳下步伐卻跟不上節奏,一記重拳錘在胸口。
“啊!”一口鮮血從秦淵口中湧出。勢大力沉的一擊彷彿砸碎了他的胸骨。秦淵倒在地上,意識逐漸模糊。可是他的眼睛仍盯着柯大勇。
“師兄!”竇冥頑見大事不妙,一個欺身擋在了柯大勇身前。
“師兄,快快住手!師父知道了定要重罰!”竇冥頑厲聲喝道。
“師弟,讓開,讓我結束了這賊人的性命再去向師父請罪!”此刻的柯大勇已然失去了理智。
“不!”竇冥頑厲聲道,淡紫色的真元在雙掌間微微閃現。
“師弟,你這是作何?你也要庇護這賊人嗎?想想蚩尤大神是如何死去的?”柯大勇吼着,雙手已搭到了竇冥頑的肩上。柯大勇雙目一瞪,土黃色的真元瞬間附於手上。“讓開!”柯大勇吼着,將阻擋在眼前的竇冥頑狠狠摔了出去。
而後,一個欺身上前對準了倒在地上的秦淵又是一記重拳。拳未到拳風已至,真元將這枚拳頭固化成鐵鎚般,秦淵必死無疑。
“不!”剛穩住身形的竇冥頑大喝道,卻已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一道宛如妖刀般的火色流光從秦淵右臂迸出。
“嘣!”真元相擊的聲音破空而來。柯大勇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震飛數丈,右臂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裂開,鮮血直流。他爬起身來怔怔地盯着秦淵,如一頭野獸審視着眼前的獵物。真元,剛才應該是真元。可是他怎麼也不明白,垂死的秦淵如何擁有如此強大的真元,況且秦淵可是連濁境都沒達到,何來的真元。遠處陰影里的影子顫動了一下,隨即又隱而不動。
秦淵這時也緩緩撐起身來,剛才生的一切都太唐突。可是,現在他清楚地知道,體內的某種氣息在呼喚着自己,支撐着自己。這或許就是求生的本能。
他左手捂着胸口,錐心的痛楚早已令他麻木。他本能地張大嘴巴,試圖多吸進一點空氣,可是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挑戰極限。緩緩地,秦淵舉起了右臂,伸向柯大勇。他面色堅毅,眼神冷酷,就像是面對一隻兇猛的野獸。此刻,空氣凝結了,世界安靜的彷彿只剩下幾個人的心跳聲,一股蕭颯的氣息彌散四周。
竇冥頑也愣在了那裏,猶如木頭人一般動不了身,這樣的氣息甚是恐怖。
“啊!”柯大勇大吼一聲,再一次打破寧靜,朝着秦淵沖了過來。土黃色的真元將拳頭團團包住,此刻這一雙拳頭比那銅錘還要堅硬。
拳頭帶着犀利的拳風,直奔秦淵面目而來。突然,又一道火色流光從秦淵的右臂竄出。如鬼魅般的流光,以詭異的角度切向柯大勇。
“啊!”柯大勇驚恐地呼出聲來,忙抽回拳頭全力抵擋。
“哐!”一聲,火紅色的真元大盛,將秦淵包裹其中,宛如剛剛躍出地平線的紅日,不帶一絲雜質。熾熱的真元瞬間吞噬了土黃色的真元,似天地間的靈火將幾丈範圍之內燃燒起來。
一股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在柯大勇身上,猛獸與獵物頃刻倒置。柯大勇本能地運起真元,可是體內經脈如狂風來臨時的海面,波濤洶湧,早已亂作一團。
“要死了嗎?”柯大勇錯愕地意識到。天地平靜了,柯大勇像是待宰的羔羊,聆聽着死亡到來的序曲。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謐,這一刻他的身體歸於了天地,融入到了其中。絲絲如緩緩而動的流水般的氣息將他囊入其內,這就是天地之力。
“不!”柯大勇猛然大喝,體內真元頓時猛漲。
“轟!”土黃色的真元陡然閃耀,兩股真元再次碰撞,隨即輻射開來。周圍百丈之內的空間似乎都一瞬間扭曲。二人連帶着竇冥頑都被拋飛數丈。
本就意識模糊的秦淵被這強烈的衝擊震暈了過去。竇冥頑見狀,忙爬起身來,躍向秦淵。
“哈哈哈,我突破清境了!我竟然感悟到了天地之力,終於突破清境了!”柯大勇支撐着傷痕纍纍的身體,憨笑道:“師弟,果然如你說這是緣分啊,緣分到了,自然就突破了!我到風清之境了!”
“緣分?”竇冥頑扶起秦淵,喝道:“師兄,看你做的好事!”
“哼!”柯大勇費力地嘆氣道:“他是黃帝的後人,我們蚩尤後人人人得以誅之!”說完,一躬身想爬起來,卻根本毫無氣力一般,只得癱坐着。
“人人得以誅之?”竇冥頑厲聲道:“那我問你,三師弟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這?”柯大勇一時語塞,確實秦淵上山以來和大夥相處很是融洽,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方才如此怒。
“可是師弟,他是黃帝後人之事是你告訴我的!”柯大勇疑惑地說道。
“我本想告訴你些新鮮事,可誰知道你這人如此愚鈍!”竇冥頑喝道,心中說不出的悔恨。
“這可如何是好?”柯大勇彷彿一下子頓悟過來,“三師弟他可還好?”
竇冥頑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見一道黑影貼着地面飛竄過來。
就在這時,三道光芒閃過,易雲天、史不通、易如曉三人匆匆趕到。易雲天身影一晃便接過了竇冥頑扶着的秦淵。幽藍的真元如流水般潺潺流動,順着秦淵的經脈匯聚到他的胸口。邊上史不通立即撐起了白色真元,小心地觀察着四周。那影子一見不妙,驟然退回了陰影中。
“這是怎麼回事?”史不通大聲問道。
“師父,”柯大勇知道犯了大錯,低頭應道:“是弟子魯莽傷了三師弟!”
“嗯?”史不通聽罷眉頭一皺道:“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易雲天他們三人正在雲清殿等着三位徒弟,不曾想突然間遠處陣陣轟鳴聲響起,同時還伴隨着真元的微弱氣息。三人臉上大變,還以為這邊遇到了大麻煩,所以隨即趕來。結果到了這裏便看到秦淵已昏厥不醒,而柯大勇也滿身傷痕,倒地不起。警惕的史不通撐起真元,如臨大敵,現在卻聽柯大勇說是他傷了秦淵,頓時疑惑不已。
“師父,”竇冥頑見柯大勇這次闖了大禍,應聲道:“師父,此事不全怪大師兄,是弟子的錯。”
史不通見兩位弟子這般說道,更是不解。只見他雙目一瞪厲聲道:“還不快快道來!”
柯大勇、竇冥頑皆是一怔,平日裏師父是很少動怒。
“師父,剛才弟子聽說三師弟是黃帝後人,一時失了理智,出手傷了三師弟。”柯大勇低聲道:“都是弟子的錯,還請師父責罰!”
“黃帝的後人?”史不通一愣,“你便是因為秦淵是黃帝的後人,便出此重手?”
“弟子錯了!甘願受罰!”柯大勇勉力伏到地上,身上的傷口再次迸裂開,鮮血洇濕了身下的土地。
“師父,弟子也甘願受罰!”竇冥頑跪倒在地,一向調皮的臉蛋痛苦萬分,“若不是弟子告訴大師兄,三師弟是黃帝後人,也不至於會生如此之事。”
“你們!”史不通見狀更是怒火中燒,“師兄弟本應情同手足,卻自相殘殺……”
“好了,不通!”一邊的易雲天臉色嚴肅,“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秦淵送回雲清殿治療吧!”他的語氣低沉,一字一句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氣息。
史不通一愣,回過神來。忙來到秦淵身邊。只見秦淵臉色蒼白,嘴角殷殷血跡清晰可見。
“師兄,秦淵傷勢如何?”史不通急切地問道。
“胸骨碎裂,本應是丟了性命。”易雲天緩緩說道,“慶幸的是,沒有傷及內臟,並且體內氣息有條不紊,好生休養應該無大礙。”說罷他伸手撫摸着易如曉的肩頭,邊上的易如曉早已雙眼通紅,化作一個淚人。
“走,回雲清殿!”易雲天說罷身形一動便帶着秦淵化作一道靈光而去。
史不通等人隨後跟上。此時遠處陰影里,那道影子晃動了下隨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