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揣測
“放肆!休想得逞!”秦虞裳還未發話,范修緣與李淑眉已經飛身上來。
但范修緣的身體還未扎入土中,周圍土壤悍然硬接,任憑他全力掙扎也無濟於事。至於李淑眉,她笛子才架在嘴上,她的身周忽然煥發出驚人的寒意,冰絲自笛芯攀爬,毫秒之後,將她連同笛子帶人凍結在原地。
“三弟,且管去救下小姐,這妖婦和她的一干手下,先有我二人擋住!”
說著,林一、林二對視一眼,不再看下周圍被他們控制住的毒心堂眾,雙手悍然對接在一起,龐大的水屬性氣息與土屬性瞬間融匯。
“兩種不同屬性的力量交匯,形成更為可怕的力量!”
“這一式,往日只在我三人的想像之中,但現在,是時候讓你這妖婦嘗鮮了!”
“我們管它叫做八百里流沙河,印着遠古傳說,還請秦堂主渡劫!”
言罷,一絲沙水混雜的土色湧泉從地上迸濺而出,化作一隻首尾難見的巨龍,朝着秦虞裳盤卷而去。
“有點意思!”秦虞裳瞧出了幾分眉目,這隻巨龍看似只是兩種屬性的力量匯聚,但其內隱有天道之力作為運轉的橋樑,八百里流沙河有些誇張了,可普通天階強者陷進去,想要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這恐怕非得在流水砂石里,生生將那二人灌注其中的天道之力消磨完,才能得脫樊籠,這種秘法乃是堂堂正正的招式。
“林程鵬本事不大,收攏的屬下倒是都有幾把刷子!”
“這三人剛才結陣引動天道之力,也算天賦難得,現在看來,他們領悟的怕不止一種天道之力!”
秦虞裳身為天階強者,自身便具有幻和毒兩種天道之力,只是通常都被她融匯在一起使用,不得分離。
憑藉自身經驗,自然能看得出天道之力的區別。
只是,這並沒有讓她感到絲毫畏懼,只見她冷哼一聲,就這麼迎着大嘴張合的巨蟒,一步步走了進去。
“大哥,這?”林二有些詫異。
“不好!”
林一卻急了,來不及說話,只見他的精神念頭飛快湧入那巨蟒之中,似要操縱巨蟒扭轉方向。
但來不及了!
秦虞裳的身影被那巨蟒穿過,卻絲毫不損,她的身體下一秒出現在林一二人面前,淡淡說道:“知道你們在天階強者面前,最大的劣勢是什麼嗎?”
“不是天道之力多少的差距,而是精神力量的差距!”
“即使你們看出我連連大戰,天道之力消耗得三三兩兩,便是殺你們幾個也要節省力量,故而使出這種消磨力量的手法!”
“可精神力量的差距,就擺明了,你們永遠不可能成功的!”
巨蟒一轉再轉,始終無法籠住秦虞裳的真身,她神情淡漠,遞進神速,舉手投足間,一道古老蒼涼的蔓藤,順着她的手臂延伸下來。
這才是她的天賦,不是什麼植物剋星,而是遠古蔓藤,賦予她的能力,只有一字幻,海市蜃樓的幻境,在天賦加持下,亦可輕易完成。
林一三人對上她,絕不僅僅是精神力量的差距,更重要的便是這遠古蔓藤賦予她的力量,若非實力遠超她的人,絕無可能鎖定她的真身,自然而然不可能攻擊到她。
林一二人見着被人近身攻擊,下意識要出手阻擊,同時做好撤退的準備,卻詭異的,兩人同時出掌打在對方身上,隨後又同時向著中間撞在一起!
“噗!”對着天階強者,兩人自然不敢留力,印掌在身上便是全力爆發,瞬間便將自家兄弟打得吐血連連。
“大哥,二哥?你們喝多了?!”林三見着這一幕,下意識放下被他救下的林婉婷,摸頭納悶道。
“三弟,別看她……這妖婦有怪!”林一二人吐着血,見自家弟弟又犯渾了,連忙提醒道。
但依舊晚了!
在林三的眼裏,他已經被無邊的蔓藤籠罩,身不由己地捆成一團,而在其他人眼中,則是這位壯漢,忽然扭捏起來,身體娘里娘氣地糾纏在一起。
“三弟!”
“三弟!”
……
即使林一二人竭力叫喚,依舊未能將他們喚醒。
“土崩瓦解……不堪一擊!”
“不過,范修緣,李淑眉,你二人也太不濟事了!”秦虞裳重新回到剛剛站立的位置,此時范李二人才將將突破束縛,聞言慌忙跪下道:“堂主恕罪!”
“行了,去將那三人拿下,以後帶回教中,我自有用處!”
“是!”
秦虞裳呵斥完屬下,轉頭看向姜子欺,在剛才她與林一三人交手時,這位彷彿身處世外,無論是林一等人的力量,還是秦虞裳天階力量的波及,都無法擠進他身周一米之內!
這也正是秦虞裳對范李二人佈滿的緣故!
“姜子欺,怎麼?你還有事?!”
“或者是你打算改投我毒心堂了?!”秦虞裳的話語帶刺,隱約有些想要出手,試探姜子欺的力量。
啪,在姜子欺面前躺屍的唐軒,被殃及池魚,又一次被甩了出去,好在葯神金鼎依舊在他的氣海旋轉抵擋外力衝擊,看起來依舊只是皮外傷而已!
姜子欺見狀眼眉一抖,似乎不再猶豫:“現在不走的話,這喜怒無常的女人,怕是要出手了!”
“只是,這時候還走得了嗎?晦氣!”
身為無心聖人張還陵的近侍,剛剛唐軒受到秦虞裳打擊時,氣海處自行出來湧出的那尊葯神金鼎,他自然是認得的。
這東西乃是他家聖人還未加入無心教時,盡半生心血苦心練就的家傳功法,就這麼輕易傳功給別人。
這別人怕是非一般旁人可以比擬了!
想到這,姜子欺連忙出言陪笑道:“秦堂主說笑了,我家聖人一向對子欺關照有加,如今諸事未盡,子欺如何敢擅自背叛!”
“那你不趕緊回去復命,待在這裏意欲為何?”
“這……”姜子欺的目光在跌在牆角的唐軒身上一閃而過,半響低俯道:“子欺有個不情之請!”
說著他指向唐軒,繼續道:“此人似與我家聖人關係匪淺,而今不知何故竟然冒犯堂主,實在不當人子,只是還望堂主看在我家聖人的面上,放他一馬?”
秦虞裳聞言,目光在姜子欺與唐軒身上來回打量,半響才啞然失笑道:“姜子欺,放他一馬,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
“就憑你姜子欺嗎!?”
“哼!”
嘭!姜子欺被一股驟然而至的力量,一下子撞飛,他沒有抵擋,任由身體撞穿牆面才落地,勉力吐了一口黑血,復又站立起來。
姜子欺沒有絲毫辯解,而是一步步來到渾身慘透了的唐軒面前,將他的面具撕開,由於唐軒此刻處於昏迷,身上無法運作生命之力,這異寶面具便和一般人皮面具無太大差別!
嘶,面具分離聲中,血痂滿身的唐軒,露出他那張清秀的俊臉!
這時,姜子欺才看向秦虞裳,開口辯解道:“堂主還請細看!我姜子欺並非信口雌黃,此人確實與我家聖人關係莫大!”
“這張極度相似的臉,便是佐證!”說完,姜子欺提着面具,單膝跪下,靜候秦虞裳觀察。
“這是?”
秦虞裳目光在唐軒的臉上來回掃視,心中陡然生出七八分的熟悉感。
這張臉她自然認得,是那人輕易不曾讓人遇見的樣貌,若非入教及早,而且與他關係莫逆,恐怕無人知曉。
就連她,也只是幾次驚鴻一瞥,但就是在那驚鴻一瞥中,兩人的關係在萍水相逢與相交莫逆之間過渡。
“這麼可能?”秦虞裳的語氣充滿震驚,那人自來孤傲,一生不曾婚娶,何來如此相似的一人。
可……!現在跟了他數十載的老人,出言兩人關係匪淺,莫不是他騙了我!
秦虞裳的臉變幻不定,殺意時而攀升,時而落緩!
“這是他的子嗣?這分明是唐天成五子唐軒!”半響,秦虞裳心緒才勉強平定下來,朝着地上的姜子欺質詢道。
面對質問,姜子欺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有了定計,他極有調理的說道:“稟堂主,聖人姓張,唐天成那逝世的夫人亦姓張!卑下斗膽猜測,二人恐有血脈之親!”
“古語有云,外甥肖舅!”
“十年前,那場入侵之戰,我聖教就敗得蹊蹺,聖人帶着二位長老,明顯能夠完勝而歸,待到那時順利攻入生命之樹,乃是片刻之事!”
“可聖人他失了約,折損了兩位長老,自身更是身受重傷,乃至於回到聖教還要承受失利之罪!”
“這其中分明透着詭異!唐天成何德何能,能擔得擊敗我聖教最雄才偉略之人的名聲!”
“所以此刻姜子欺斗膽,請秦堂主細思這其中關竅,莫因一時之誤,與聖人失和!”
當然這一切都是姜子欺的猜測,但當時很多事情確實透着詭異,綜合起來,這非推測並非毫無根據!
故而,秦虞裳陷入了沉默,而就在這時,天空中生命之樹營造出來的獨特夜景一暗,整個凌雲城陷入一片黑暗死靜之中。
在場的無心教之人皆是一愣,隨後露出驚喜之色,因為天空又亮起來了,但不是如同生命之樹營造出來的星月夜景,而是一種沉烏色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景象。
“無心樹!”
秦虞裳脫口而出,她感覺體內的力量在迅速恢復,那種被壓抑的遲滯感,消失了大半。
“走!去生命之樹下匯合!”
“那這兩人?”
“教中大事要緊,區區兩個小人物,無礙大局……”
秦虞裳的話音未落,在生命之樹所在的方向,天地忽然一陣顫抖,星月之色和沉烏色撞擊在一起,瞬間在接觸線上引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塵風暴雨。
沙幕、水汽、電光、氣浪……各種力量夾雜在一塊,如毀滅波動一般,以接觸線為中心,向著周圍迅速擴散。
這景象,在秦虞裳看來,堪比上古傳聞的核武器,只見她身形一閃,竟撇下眾人,先行離開了。
“我們怎麼辦?殺了他們二人?”李淑眉看着離去的堂主,眉都舒不起來了,朝着范修緣問道。
“大膽!我看誰敢動手!”
姜子欺卻悍然喝道,隨着喝聲落下,他身上的情緒卻反常地迅速消失,隱約寒氣起舞,殺意升騰,瞬間這人變成一尊面無表情的殺神,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頃刻間,便漂移到唐軒身前,攔住了蠢蠢欲動的無心教眾人。
“算了,這無心堂的人個個都是瘋子,更何況姜子欺這人已經將無心神功練就到六欲境界!”
“你我還是帶着人馬去追隨堂主吧!”
范修緣率先慫了,小聲和李淑眉嘀咕道。
說完,他也不敢多看姜子欺一眼,生怕因此惹怒了這狠人,匆忙間讓一眾手下作鳥獸散,便帶着李淑眉迅速離開。
“算爾等識相!”
姜子欺看着周圍的人散去,情緒漸漸恢復,但他亦沒有看向唐軒,而是轉身走了。
“聖人的事,老子還是少管,他老人家比我還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