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夢庄化蝶 第三十六章 動亦不動
?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總之就是一個以不變應萬變的招術。鍾老頭這麼年的風風雨雨形成了豐富的鬥爭經驗。
調查組侯領導很是心急,也在心裏把剛才猛浪的小年輕槍斃了幾十回,營造得好好的情境就這麼破壞了,現在變成了對攻。問題是面對滑不溜手的老油條,自己也都是道聽途說沒個真憑實據還真不好拿捏。
鍾老頭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示意旁邊的書記員再添點,這就是以老賣老耍無賴了。
“這第二啊,好像領導是問的為什麼第二期還要給星月廣告,還要給二十萬?
這是個問題吧?”
調查組領導木然地點了點頭也不吭聲,抱着一個心思,“你說,我不說,你越說越多,我只要抓住一個小辮子就行了。”
“我們是企業,是企業就有合作夥伴,星月第一次和我們合作就達成了夥伴關係。我要是擔風險的時候讓夥伴來扛而享受利益的時候卻把夥伴給拋開你覺得合適嗎?
另一個,誰又能像星月廣告這樣一路陪着我們走過困難對我們這麼了解,更能最大程度幫到我們。
您換一個來,只要做到星月廣告這樣的,不說二十萬,我立馬給五十萬。
不要只看見賊吃肉,看不見賊挨打。不要因為我們有利潤了我們賺了六百萬就來搞桃子,為什麼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不來調查一下啊?”
鍾老頭畢竟報告做慣了的,說得高屋建瓴一針見血。調查組領導聽得是如梗在喉很不舒服。
“倒茶啊,沒個眼力見的,該倒的時候不知道倒,不該倒的時候猛倒!”
領導再也保持不住溫雅,憋不住向書記員發火,又帶動一番地動山搖。
“老鍾啊,咱們也不打馬虎眼了。
星月廣告的胡彬彬是不是你的徒孫女朋友,也就是苟偉的女朋友?
這其中沒有什麼關聯嗎?”
打蛇打七寸,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挑着刺來激一激。
“嗯,你們了解得很清楚,連這都知道,功夫下得很足。
要不是有這層關係,人家能幫我嗎?能吃着虧來幫我嗎?不可能吧?”
聽老鐘頭說法,要不是有這層關係星月廣告還不會接這案子,這不是破綻反而是最大的成功點,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
你還沒法說,一說就是企業符合市場規律做的一些事,說多了就是不懂企業不懂經濟規律了。
“鍾廠長,我們收到了多封群眾的舉報信。你看一看!”
領導這麼一說鍾老頭就納悶了,首先想的就是這信是真是假,要知道舉報信不可能與被舉報人見面的啊。難道不怕自己報復別人,還是上級不管事情清不清楚都認為自己沒有報復人的能力了。鍾老頭突然心裏一陣空虛,幾十年愛崗敬業的廠子就要唱響倒計時了嗎?
“還是不看了吧?你們有什麼就問吧?有什麼決定要宣佈就說吧?我累了!
沒意思,沒意思極了!”
鍾老頭突然的情緒變化讓領導措手不及,不知道在一瞬間是什麼觸動了老滑頭的神經,現在又鬧什麼鬼。
“你看一下!”
“不看了!”
一個讓看,一個不看,牛不喝水強按頭也不一定能喝水啊,談話進行不下去了。領導一看這結就結在這裏只好端茶送人。
“廠長,您老回來了啊!會議正準備開呢,等着您做指示呢!”
鍾老頭一進厂部黃副廠長帶着丘主任立馬迎了上來很恭敬地站一邊候着巴巴的問候討好。
“幹嘛,這麼熱情,避嫌呢?”
一句話鍾老頭就將討厭的兩人斃得死死的,看得會議室里的眾人一陣獃痴,這老頭咋還這麼囂張呢?這就不怕被人蓋上一個對抗組織審查的帽子?
“看什麼啊,一個個死人樣,老子還沒死好吧?
老子在廠一天就是一天的廠長,該幹嘛幹嘛去,干不好別怪老子刮鬍子。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某些人在背後做些什麼。多讀點史,古代的皇帝死了,那是要拿一批人殉葬的。”
一剎那,辦公室里噤若寒蟬,隨後像見鬼似的擠破門檻跑了。
很不巧,這話又被調查組的聽着了,其它問題倒時沒找着找了個工作作風霸道,是工廠的土皇帝的理由。廠長鍾老頭聽到決定的這一刻,差點沒冤死。
魔女說好不來工廠的又來了,這次是來配合調查,順便收一下那二十萬的尾款。心裏頭想着“正大光明的掙錢,幹嘛不要?不要才說明有鬼呢!”
魔女來廠第一件事就到財務室要錢,而且擺出一副你不給錢就賴着不走的架勢在財務室軟磨硬泡,連賓館調查組的房間都不去。
“小胡,你在這兒幹嘛,不是要你去配合調查嗎?”
“鍾廠長,您別以調查為名就不給我尾款,這可不好。我們可是有律師的,調查只是你們內部進行的,與我有什麼關係。要調查,請到我公司出示相關文件再說吧!”
魔女擺着一副混不吝的的樣子看得鍾老頭很想笑,看來都有自己的江湖經驗啊!只要沒有充分的證據,對於一個私企分公司老總還真的沒有什麼調查的充分必要條件。
來了曉縣而不去調查組報到說明問題,這就是對權威的挑戰也是對領導的挑戰。沒有問題也成問題了,而且是需要正視的問題。
你不來我就去,總之能在交淡或者調查的過程中得到蜘絲馬跡,除非你不說,只要你說就一定能找到問題。
調查組領導破天荒地走出賓館走進厂部財務室。
“你是星月廣告的胡彬彬吧?我是曉縣摩托車廠0128專項調查組長,既然來了就配合我們調查吧?”
領導冷着面一聲陰着嗓子說一聲,示意魔女跟着走。魔女今兒來更重要一點就是要樹立一個強硬正面的形象,免得沒事生個事出來。
“領導,按說配合調查也是我的義務,不過您得把手續辦全了。畢竟我不是你們內部人,配合也得有個度不是。
我今天是來要帳的,您不會與鍾廠長唱對台戲來賴我帳的吧?”
魔女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厲害,直接反咬一口,說起廠里聯合起來賴帳。
“你們的帳不關我事,我也沒這興趣參與這事。
我勸你還是配合我們調查為好!”
在領導眼裏,一個私企的管理人員隨便嚇唬幾句就慫了,擺出官威狠狠的威脅着,兩名書記員一左一右的站在魔女後邊,意思不明自了。
“對不起,領導您這麼說的話請與我律師對接。我會安排律師先驗明您所代表的機構的相關文件再談。
領導,我們企業是受法律保護的企業。希望您不要用公權力介入正常的市場活動中來,您覺得呢?”
魔女更硬,你威脅我啊,我被威脅得多呢,要不人怎麼稱呼我為魔女呢?
兩書記員怔怔的望着他們的領導,只等一聲令下就準備拿人。可領導思慮再三也沒法,配合調查也只能配合,不配合那也有人理由自己沒有強制性。再說了,領導自己也看不明白這魔女倒底為什麼這麼硬氣,自己不要惹了不該惹的人。
“哈哈,胡總啊,你呀你呀。就不要佔着人家財務室了,工廠還要不要正常運作了。哈哈,女孩子耍賴怎麼比那些老油條還滑溜呢?”
領導打了個哈哈開了句玩笑自顧自走了,看得旁邊正想救場的鐘老頭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什麼情況,這小女子不簡單啊。我那小徒孫估計着到時被賣了還得給數錢。”
“這次過來就去小苟家去看看,他正好回去養病了!”
“怎麼啦,什麼病啊,怎麼沒跟我說啊?”
魔女一聽苟偉生病了,自然地問了一句,可這一句顯得有點着急了一點,聽在鍾老頭耳里倒時順耳很多。
“沒多大事,就是喝水被冰渣子割了嘴,滿嘴的血,醫生就讓他歇上一周!”
鍾老頭很耐心的解釋苟偉怎麼被冰渣割了嘴,大家又怎麼救治,又是怎麼開的請假條。魔女邊聽邊往地上蹲,笑得直不起身來。
“哎,你也是個傻孩子,凡事都有一個萬一啵!我們曾經還有個師傅喝汽油喝出胃出血的,有什麼奇怪的!”
鍾老頭此話一出,魔女更是扶着椅子壓着肚子哎喲哎喲叫喚着不肯起來。
“廠長師公,您啊今兒把條給我批了唄,我得把這剩下的十萬塊拿走啊!
要不明天您也來個冰渣割嘴我找誰要帳去?”
“咒我呢?人走帳能爛嗎?”
“新官不理舊帳不多的是嗎?我有那時間和精力打官司還不如不要了。您現在位上,正好批了!”
魔女邊開玩笑邊耍賴,還不時以鍾老頭即將去職打擊一下。鍾老頭本來是看不開的,可被打擊了反而看淡了,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你就那麼不看好我還能幹個幾年?行,我現在給你批了,當一日官行一日權,也就這點權力了!”
鍾老頭拿起筆直接在財務室把條給批了,邊批和看好的徒孫媳婦開起玩笑,心情逐漸放鬆下來。
“您現在將廠里半年就做到六百多萬產值,四百萬利潤,您該急流勇退了!
師公,據我們調查了解,市場上同類產品已經出來了,而且還一模一樣,都是銀羚,羚羊什麼的。價格還便宜了一半,您怎麼競爭啊?
讓他們玩去,您也算功成身退!”
鍾老頭心一顫,半天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