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回歸
“先生，本次航班即將着陸，請您系好安全帶，暫時不要使用耳機，可以把毛毯交給我來處理嗎，祝您旅途愉快。”
金髮碧眼的空乘小姐半蹲在一旁，輕輕觸碰陸澤手臂將他喚醒，短暫交流后，陸澤看着空乘離開的背影，揉了揉眼睛，試圖擺脫仍然有些頑固的睏倦感。
十幾分鐘后，經過擺渡、取行李等一系列流程后，走出時約翰列儂機場時，灰濛濛的陰沉天色讓人有一種分不清晨昏的錯覺，不久之後微風漸起，一陣雨水到來前便能聞到的泥土氣息湧進鼻孔。
王梓萱來接機，經過市中心后卻是由她先下車回到經紀公司處理陸澤近日的商務合作，換成陸澤獨自一人返程，前往屬於他的大本營。
穿過還算繁華的城市中心與市郊的破舊房區，狹窄的對向單車道上的行車總算逐漸稀少，最終只有零星車輛才會與陸澤交匯。
雨水滴落，卻在車的身後，緩慢追逐着車輛，這場長時間的追逐戰，最終以烏雲的敗北為結束，由陸澤率先抵達終點。
“陸先生，好久不見，度假玩的怎麼樣？”
收發室的老人依舊維持着英國老紳士的着裝扮相，即便襯衫和馬甲的面料不算高檔，針腳和紐扣也遠稱不上精緻，可穿在這白鬍子老頭身上卻總給人一種經歷過歲月沉澱的優雅範兒，見到陸澤連忙走出房間兩人握了個手。
“還不錯，你怎麼樣？”
陸澤反問后，吉爾神色有些古怪，抿了下嘴唇，嘖一聲后又深吸口氣，隨後聳了聳肩幫，來了一套經典的白人絲滑小連招。
“嘖~老實講……很難評價，主要是對米奇，你懂我在說什麼。”
年老歸年老，混的再熟，老闆的壞話即便在英國也不是能在公司里隨意吐槽的，更何況是面對着陸澤這個公司的二老板，不過說的就算再隱晦，陸澤還能get不到么？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懂，看來他最近給你惹了不少麻煩，他人在哪兒？”
“博物館。”
“那我先過去了，待會聊吉爾。”
揮手告別後，沿着走廊繞到後門，吉爾所說的博物館就是公司擺放攝影器材的小樓，若是將裏面的器材全部展出，成立個電影博物館也並非難事，推開大門，中央空調帶來暖風的同時，屋內大呼小叫的聲音也傳進了陸澤耳中。
聲音來源於三樓，走廊內擺放着不少航空箱，上面坐着幾個人，都是道具組的，正三三兩兩的聊着什麼，見陸澤過來，連忙起身打起招呼。
應了一聲后，陸澤目光轉向房間，裏面正在佈景，一個稍顯寒酸的客廳，破皮皸裂的棕皮沙發，已經發黃的廉價地毯上還有些許的灰塵，茶桌上放置着幾杯還在冒熱氣的咖啡，但這個估計就不是道具了，起碼是零幾年寬的液晶電視正放着拷貝下來的談話類節目，卻並沒有播放出聲音。
屋內雜物頗多，但卻意外的有些條理，並不顯得凌亂，此刻仍有道具組在整理和鋪設，繼續擴大房間的生活氣息，而米奇和克沙卻在沙發邊站着，目光看向身旁的立式枱燈，悄咪咪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庄羽呢？”
見二人沒注意到自己，陸澤自己開了口，克沙看向陸澤，樂了，拍了拍身旁的米奇。
“戴夫，殭屍來了。”
米奇聽這話也樂了，卻沒有接茬，從兜里掏出煙盒丟給陸澤，開口回答道：“在辦公室看簡歷呢，回家感覺怎麼樣？”
“聽我爸媽罵你聽的我很爽，真想給你錄個視頻。”
“為了藝術獻身很正常嘛，你應該開導開導他們，不然得罪我，以後你遭的罪可要比現在還多了。”
米奇重新背過身去，彎腰腦袋往上看，雙手也在枱燈燈罩里忙活着，陸澤照屁股就是一腳，他也不惱，頭都沒轉拍拍屁股就又忙活着他的事情。
“選角的事兒怎麼攤給庄羽了？怎麼？感覺自己眼光不行，準備放權了？”
陸澤坐在沙發上，手指頭在沙發開裂的縫隙中摳出點海綿渣子，拍掌抖落後看向米奇才發現他手腕上套着一圈很窄的透明膠帶，米奇正扯出一條，用牙齒咬斷後貼在枱燈內。
“放權是不可能的，不過選角他想做，交給他我也放心，演員我就定你一個就行了，其他人，我相信庄羽的眼光，克沙，通電。”
克沙插上電源，枱燈亮起，燈光十分暗淡，暗到如今陰天都很難在沙發上尋找到枱燈投射出來的光源，陸澤就坐在沙發另一側，仔細瞧了瞧才發現燈光的投射距離意外的短，只能照到沙發一半不到的大小，伸手探過去，手臂在光線下膚色和亮度基本沒有變化，這讓陸澤來了興趣，湊過腦袋朝枱燈內部看了看，發現裏面粘了類似紗網一樣的東西，卻遠比紗網的孔洞密集，光線打出來並沒有呈現網格狀。
“我就說幾塊錢搞定的東西，非要嘴硬，這光線，跟特製的有區別嗎？他憑什麼要我七百，真當我是冤大頭？”
米奇伸手在燈下划拉兩下，攤開手掌，面色不善的看向克沙。
“合著你想說我是冤大頭是吧？”
“差不多，說的更難聽點就更準確了。”
膠帶隨手往桌面一扔，米奇端起咖啡坐在陸澤身邊，這才有功夫上下打量了陸澤兩眼，目光審視，嘴角卻帶着揶揄。
“陸部長又是升遷，又是回家過節的，也沒想着給帶點禮物嗎？給我包個紅包也行啊，看來我們之間還是產生了不可消解的隔閡。”
“你給我磕個頭我就給你包。”
“呵，呵呵……線繞着柜子背板走，不要走下面！別往上釘釘子！看看膠帶能不能粘住。”
提醒了道具的擺放后，米奇一口悶了剩餘的咖啡，又從桌上拿起陸澤剛才陸澤並沒點燃的香煙吸了一口，在紙杯中彈了彈煙灰，目光忽然有些惆悵，開口道。
“這次任務很急，我們只有五個月時間，等拍完……你就可以放個小長假了。”
陸澤聞言不禁皺起眉頭，時間太短了，五個月，一部電影，而且演員陣容沒確定，租用場地沒協調，拍攝過程中難免會遇見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短暫停工協商也是經常的事兒，最重要的事演員的磨合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五個月要想拍完一部電影真的很困難，但米奇既然定下了五個月，必然是有他的難處，陸澤倒是沒有馬上否定米奇的決定。
“那邊給壓力了？”
“嗯，五個月後，我要去荷里活。”
“哦，要成荷里活圈子的導演了，好事兒啊。”
米奇猛抽口煙，聽着陸澤的打趣，其實完全說是打趣也不合適，畢竟他年輕時是真的以荷里活知名導演作為目標的，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放棄自己的野心，但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完成了多年的心愿，他轉過頭，看向陸澤，忽然露出了笑容。
“目前的進度，五個月的時間我自己都沒有信心拍完自己滿意的作品，你倒對我有信心，不過還真有一件好事兒我要告訴你。”
“什麼？”
“我要帶着《無可傾聽》沖奧斯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