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致命巧合
第五章致命巧合
蔣建華的家是一幢三層小樓,在一片平房之間着實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大門口甚至還有兩尊石獅子,與蔣建華停在院外的農用三輪顯得及不協調,打開大門后一扇氣派的影背牆顯示了這裏曾經的輝煌,走進院子,陸孝直不禁嘆了口氣,只見院子裏一片蕭瑟,到處破破爛爛雜草叢生,就跟很久沒人住過一樣。
把陸孝直讓進屋裏之後,蔣建華把自己在短短兩三年內由興到衰的過程簡短的說了一遍,直到此時陸孝直才直到,原來蔣家的現狀比自己看到的更要慘上幾倍,此時此刻的蔣建華早已經不是什麼飼料加工廠的廠長了,因為廠房設備早就轉讓了,自己現在是給自己原來的工廠賣貨打工而已,前幾年,妻子邱金娥也就是蔣保才的大娘被一個非法集資的卷跑了二十多萬,這個非法集資的人就是高密本地一個混混,潛逃時一共就騙了六個人共計二十三萬,除了邱金娥以外其餘五個人的集資款加在一起才一萬塊錢出點頭,等於說騙的全是邱金娥一個人的錢。
事發以後邱金娥一時想不開曾經割腕自殺,被蔣建華髮現后抬到衛生院搶救,也不知道輸了什麼不合格的血,輸完血沒幾天下體和後背竟然起了一大片的膿包,也正巧趕上衛生院值班的是個二把刀大夫,沒經過任何化驗培養,便懷疑是性病,無奈,蔣保才又帶着妻子到鎮上一家號稱專治性病的小醫院就診,結果還真被診斷成了性病,每天都要打一針進口抗生素,輸好幾瓶液,做一次理療,一天的藥費就得一千多塊,前前後後治了兩個多月,又花了好幾萬,把個蔣建華折騰的差點散架,結果有一次去打針時發現這家小醫院已經被衛生局查封了,一打聽才知道,那個小醫院的幾個所謂的“專家”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大夫”,最專業的也只有護士資格證,給邱金娥注射的三百塊錢一針的什麼什麼進口球蛋白,實際上就是臨床上用於溶解青霉素的“苯甲醇”,作用跟白開水差不多,根本沒有任何治療作用,零售價只有幾塊錢一盒,後來經過縣醫院的診斷,邱金娥得的根本就不是性病,而是一種皮疹,開了一百多塊錢的葯就治好了。事已至此,邱金娥更活不下去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似乎已經出現了精神問題。
大兒子蔣家棟大學畢業后在濟南找了一份銷售的工作,一個月五六百塊錢保底工資連自己都養不活,說是有提成,但經常只有兩位數,基本可以忽略,想餬口還要找家裏要錢,但比起二兒子蔣家梁,這還算踏實的,這蔣家梁初中高中都是三好學生,但到了大學卻開始天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舞廳,畢業后找不到工作便回了高密,很快又結識了一幫混混,結果在外面喝多了酒跟人打架被打成重傷,在醫院昏迷了七八天才醒過來,光醫療費就好幾萬塊,然而兇手卻一直在逃,想索賠都找不到人。
說實話,蔣建華多少也開了幾年的工廠,有些積蓄,如果僅僅是上述這些事的話,絕不至於讓老蔣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真正給老蔣家致命一擊的,是一個二兒子住院期間接到的詭異電話。
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老婆又神神經經的語無倫次,本來滴酒不沾的蔣建華漸漸染上酒癮,廠子也沒心思打理,天天一有時間就一個人在家喝悶酒,有一次,蔣建華正喝着半截,忽然來了一個電話說兒子在醫院有生命危險,當時的蔣建華喝的正頭暈腦脹,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了,聽說兒子不行了,也沒多想便趕緊開車往醫院趕,結果半路上闖紅燈以近百公里的時速和一輛微面撞了個臉貼臉,當時蔣建華開的是一輛桑塔納兩千,有鼻子帶氣囊,所以受傷並不嚴重,但被撞的車就不一樣了,司機當場死亡,坐副駕的乘客抬到醫院搶救無效死亡,後面坐了三個人都傷得不輕,尤其是中排的一位哥們基本上和自己二兒子有一拼,在醫院裏一昏迷就是四五天。
經過酒精檢測,蔣建華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嚴重超標,已經達到了醉酒駕車的程度,毫無疑問是全責,還沒等從拘留所里放出來便有一張天價的賠償單送到了自己跟前,兩個死者家屬連帶三個傷者的家屬一共索賠三百萬。然而最讓蔣建華崩潰的是,二兒子雖然確實還在住院,近期卻從沒出過什麼生命危險,不過此刻面對三百萬的索賠,蔣建華已然沒什麼心追究電話的事了。
起初,蔣建華認為三百萬的數額純粹是開國際玩笑,坦言自己沒那麼多錢,人是我撞得沒錯,但你索賠也要參照本地的消費水平啊,後來雙方協商不成便打起了官司,經過法院調解,最後的賠償金額被鎖定在了六十萬,說句實話,此時的蔣建華已經拿不出這個數字了,便想立個字據來個分期付款,先付20萬,其餘的分三年還清,結果第二年便鬧起了禽流感,飼料積壓嚴重,一年下來連本錢都沒賺回來,此時債主開始登門要債,為了製造聲勢,甚至讓人捧着死者的遺像上門,此時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看着手捧遺像的債主,妻子邱金娥和兒子蔣家梁幾乎同時瞪圓了眼——被蔣建華撞死的兩個人一個是非法集資騙錢的那個混混,一個就是差點把蔣家梁拍死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