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質問
鈴鐺脆響，伴隨着一聲“老妖物”的質問，質問的聲音才剛響徹洋樓，“嗖”的一聲一把偃月刀橫空而過堪堪從離間頭頂上劃過。
煞氣破空而過，嚇得離間脖子一縮，那把青龍偃月刀直接從他的頭頂掠過，插進沙發後面的牆上，還順帶斷了離間幾根亂翹的頭髮。
鋒利到吹毛立斷，要不是離間縮得快，恐怕這當口他的腦門已經被削成兩半了。后怕拍了拍胸，看着半把大砍刀插進洋樓牆壁，離間和兩個妹子朝着店門口看去。
怒氣沖沖，臉色陰沉可怕，煞了一臉的怒，苟起從洋樓大門口走了進來。覓魂鈴“叮叮噹噹”響着，就算人已經穿過大門走到前廳和正廳中間，苟起身上的煞氣也仍舊撥得覓魂鈴響聲不斷。
沖怒的煞，光看氣勢就知道，看着苟起不請自來甚至一出手就差點毀了自家一堵牆，三葉心裏就來氣。為了提升自家氣勢，在看到苟起煞氣沖沖闖進家裏，三葉也“嗖”的一聲跳上沙發。雙手叉腰臉上顯怒，三葉瞪着苟起問到：“你這鬼差幹嘛？想來砸場子嗎？”
人沒到青龍偃月刀就到了，甚至還差點刨了離間的腦袋，說這鬼差不是來砸場的。
誰信啊。
冥府朱䴉來店裏找麻煩，不能發火就算了，誰讓人家是命判呢，冥府的二把手，給點面子還是得的。不過苟起來店裏耍橫，這就不能忍了，事關小洋樓的顏面，更何況三葉看這些鬼差本來就不順眼，苟起這架勢當然讓三葉不爽。
破口而出的怒火，大有今天不把事說明她就召喚左右一塊把他給滅了。三葉囂張，沒想到苟起居然比她還要囂張，招呼都不打直接闖別人家砸場子就算了，竟然還無視了主人家的怒火。
三葉的警告，苟起連眼皮都沒挑一下，幾步橫到茶桌前，一巴掌就是“啪”的一聲悶蓋，瞪着保持着脖子如龜縮的離間，苟起吼道：“老妖物，你到底把那鬼藏哪了？”
噴出的口水濺了離間一臉，抬手抹了把臉，離間道：“呦，枸杞啊。”
不咸不淡聽着就像招呼的話，讓苟起的火更大了，鬼差千年，單就臉皮而言他不知送走多少厚臉皮的，卻從沒見過一人的臉皮能厚過離間。都這時候了，他居然還能漫不經心跟自己不咸不淡。越想心裏越氣，噴出的唾沫濺的更歡了，又是蓋下的一巴掌，苟起吼道。
“你這老妖物，裝傻是吧。”
噴一次就算了，還來第二次，這年頭的鬼差都不講究個人衛生的？再度抬手抹了把臉，順道着往後挪了挪免得接下來的唾沫再次光臨自己，離間說道：“我說枸杞，火氣這麼大幹嘛？上火啊！還有你說那什麼鬼是什麼鬼？我怎麼就聽不明白？”
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滿頭霧水，苟起這上門的質問離間是真不明根由，而他的不明根由顯然讓苟起非常惱氣。在苟起看來離間的不明根由就是赤裸裸的惡意裝傻，算定了他是故意的，苟起站正身體看着離間冷笑道。
“不明白我說什麼？好，老妖物我問你，昨晚刺北路，是不是你在十字路口那亂的陰陽平衡，從陰路上引出一群鬼的。”
點頭，離間道：“是啊，我乾的，你家命判大人不是委託我查清這次的鬼魂失蹤案。當時你也在場，這件事你不是也知道。”
咬了咬牙，苟起回道：“我知道。”
離間道：“既然你知道那不就得了，我受朱䴉所託調查這事，既然是調查，總得先收集線索吧。冥界給不了有用的線索，我只能自己去找，尋找目擊證人是調查事件最簡單快捷的辦法。那個鬼魂是在刺北路十字路口失蹤的，我當然得去刺北路找目擊鬼了。誰知道那個地方一個鬼都沒有，因為鬼魂無端失蹤，你們把那邊的地縛靈全部驅回冥界，我找不到目擊鬼就只能暫時開了陰路通往陽間的道讓他過來問幾個問題，這沒問題吧。”
事是冥府委託的，既然是幫冥府辦事，那麼該給的特殊通道也是得給的。就算私自亂了陰陽兩界的分界線，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替冥府辦事。
在這件事上，離間不覺得自己越線了，三葉也挑釁說道：“就是就是，拜託我們辦事的是你們冥府，現在嫌東嫌西的又是你們冥府，你們冥府現在怎麼這麼多事啊！要我們辦事又給不了線索，還不興我們自己找，嫌東嫌西的有本事你們自己查啊，幹嘛把這種爛生意甩我們頭上。”
能給鬼差氣受，三葉哪捨得放棄這等難得的機會。
反正她又不是鬼，就算死了也不用下冥府輪迴，即便把鬼差的臉氣綠了對她來說也不礙事。鬼差的臉，她是不顧的，不過阿九可不好不顧，看着苟起的臉色因三葉的挑釁直接綠了，阿九咳了幾聲瞪了她一眼小聲說了句“差不多得了”，然後才看着苟起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離間的這個小洋樓如果可以，苟起這輩子都不想晃過來，每回遇上他們都能被他們氣到風度全無。不想來，卻又因為公事不得不來，被三葉的話氣得牙都開始磨了的苟起在聽了阿九的問后，這才將視線重新挪到離間身上，陰陽怪氣說道。
“離間大人招鬼有什麼不行的？別說這回是因為冥府的事招的鬼，就算是平時閑得沒事幹想亂個邊界抓幾隻鬼出來玩玩我們這些當鬼差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不過你招鬼就招鬼，把鬼藏起來幹嘛，純心給冥府添堵嗎？覺得我們鬼差這行很閑是不是？”
心裏的好奇更重了，離間道：“你為什麼口口聲聲一直說我把鬼藏了起來。”
苟起道：“如果不是你藏的，冥府怎麼可能找不到。”
嗓門加大，苟起道：“昨晚你從陰路上一共引出二十七隻鬼，這二十七隻本來都是昨晚要到冥府報道的，誰知道今早黃泉口的鬼差一查，居然只到了二十六隻。未歸的那隻正是死在刺北路十字路口的那個鬼，得到通知卻滯留陽間不去冥府報道，如果不是你強行把鬼留下，哪個鬼有這膽子違抗冥令？”
除非是罪無可恕的鬼，否則但凡是鬼都是要上冥界報道的。冥府的通知已經下達，前往冥府報道的時間已經確定，要不是離間從中作梗，苟起不信區區一個遊魂膽敢違背冥府時辰。
苟起來小洋樓為的是昨晚的那個鬼，知道他沖的是昨晚刺北路的那個鬼后，離間說道：“原來是他啊，他沒及時去黃泉口報道的確是我的原因。請人特地從陰路趕過來幫忙，怎麼說也得給點謝禮吧。他是個死於非命的鬼，從死的那刻起就一直束在十字路口，從來沒去看過自己的爸媽，我也是看他可憐，就給了他一天時間去看看自己的爸媽。反正冥府不是也有頭七回魂夜的規定，別的鬼都有的福利，他就晚了三年，我這私下的決定應該不過分吧。”
雖然是私助那個鬼，不過離間也是有考慮冥府的規矩的。確定那個鬼到了時辰卻不上冥府報道果然是跟前這老妖物乾的好事後，苟起沉臉說道：“你這老妖物倒懂得用我冥府的規矩給自己充好人，真不要臉。你不要你這把老臉就算了，幹嘛還給冥府添事，把冥府加在那鬼身上的GPS去掉幹嘛，想玩死我們啊。”
要上冥府的鬼身上居然還有冥府安裝的GPS，要不是苟起說了，離間還真不知道。聽了這稀奇玩意，頓時來了興趣，離間說道：“什麼GPS，我怎麼不知道，冥府什麼時候有的這玩意兒？”
回了句“關你什麼事”，苟起說道：“你就說你為什麼去掉那鬼身上的冥印。”
眯着眼皺了眉頭，離間道：“我沒去掉那鬼身上的東西啊。”
看離間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在耍自己，心裏頓時起了一絲不安，苟起說道：“你說不是你去掉那鬼身上的冥印的？那我們怎麼可能找不到那個鬼。”
本來應該準時到冥府報道的鬼，卻莫名其妙半道失蹤，且還是找不到蹤影的半道失蹤。照離間的話，那鬼之所以沒有準點抵達黃泉路是他的緣故，不過他也僅僅只是口頭答應那個鬼，給他一天時間回家探親，至於別的他什麼都沒多做。
不是離間刻意抹去鬼差印在鬼魂身上的冥印，那麼那個鬼身上的印子是怎麼不見的？為什麼鬼差找不到他的蹤跡。
平時沒了鬼的蹤影都是樁不得了的大事，更何況現在，沒空回答小洋樓提出的疑問，苟起趕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手機屏幕登錄冥府公務員後台，看到苟起掏出手機壓不住心中好奇的三葉動了身形移到他的身後，漂懸半空看着苟起登錄後台。一聲“哇哦”下看到苟起輸入一串數字，在三葉驚訝的“冥府什麼時候也用上高科技”中，苟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人類社會高速發展，作為人類死後必須去的地方，冥府的世界當然也在與時俱進。多少優秀的科學家死後都是下冥府的，為了不跟陽間的社會脫節，這些死後的優秀科學家就被冥府徵用了。
活着的時候為了人類的發展做貢獻，死後則為了人類的身後事做貢獻，在這些優秀科學家的辛勤努力下，冥府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內部系統。
調查一個鬼的生前死後，傳統的做法是翻生死簿，可在人口高速增加的今天，死亡率居高不下，就靠生死簿效率太低了。所以但凡在檔還沒輪迴的鬼，只要他一天還沒下輪迴井，冥府的內部系統就能找到他的所在。
鬼的身上都有冥印，也就是苟起所說的冥界專門的“GPS”。只要鬼一日沒下輪迴井，他身上的冥印就不可能消失。
除非判官親筆勾去，否則絕無消失可能的冥印，此時此刻卻有一隻鬼身上的冥印。
不見了。
找不到離間私助的那隻鬼，因為他身上的冥印消失了。得知離間不曾私自去掉那隻鬼身上的冥印后，在確定冥府內部系統找不到那個鬼的蹤跡。
苟起的臉色更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