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消失的鬼
都是日理萬機忙得沒空偷閑的人，既然手頭的事多還繁雜，還廢那麼多時間在這話癆幹嘛？看朱䴉現在的意思是要打破天窗明說的，既然他要明，離間當然主隨客意。明着問他來的第二件事到底為了何事，朱䴉卻沒有直接開口應答，而是反着問道。
“阿離，你可還記得前段時間你們遇上的那個從黃泉深處逃出的小戾鬼？”
突然提起此事，小洋樓的三個人瞬間警了。尤其是阿九，整張臉的顏色都變了，之前從黃泉那頭跑出的那個小戾鬼，他們當然記得，正是託了阿九的福那個小鬼才能報仇成功，親手殺了害死自己的那些仇人。
手刃仇人，聽上去是挺大快人心的，不過這聽上去大快人心的事對冥府來說卻是件足可頭疼的麻煩事。殺死凡人的戾鬼，因為罪孽再增原定的刑罰得改，因此他們的罪行再添之後必須再斷。
冥府每天往來的戾鬼那麼多，整日都有處理不完的厲鬼惡鬼殺人鬼，這種重審重判多費勁的事誰樂意去干？對於那些一審已定卻又跑出去害人以至於他們還得二審增加工作量的戾鬼冥界是非常不喜的。重新翻出的重案，需要浪費鬼力物力去審也就算了，偏偏這種戾鬼出趟黃泉都不會空手而歸。
戾鬼殺人，手法向來殘忍，而被戾鬼殘忍殺害的凡人戾氣比之一般的惡鬼更重。這種戾鬼下了黃泉才不會管自個手上有沒有罪，是不是得上十八層地獄呆上幾年，他們下冥府的第一件事通常都是鬧事喊冤。
一群戾氣極重的戾鬼在冥府大吵大鬧，光是想到這些鬼差腦殼就疼。
戾鬼殺人，成鬼的鬼戾氣更重，而這回的小戾鬼之所以能成功殺了那些害死她的仇人歸根結底阿九佔有首功。幫助小女鬼殺了自己的仇人，甚至在弄清這件事的真相后還試圖妨礙鬼差辦事不讓苟起將那個小鬼繩之於法。
朱䴉問他們可還記得那天的事，這不是上門要賬說理的意？
朱䴉的問，讓小洋樓的三個人立馬警覺，尤其是阿九的臉色更是直接沉了。
沉下的臉，對於朱䴉的出現阿九從一開始就做了最壞的打算。而他們的警覺倒沒消了朱䴉臉上的溫笑，明顯猜出幾人心裏在警覺什麼，朱䴉笑道：“阿離你放心，我這回不是為了阿九私助戾鬼，並且意圖助戾鬼逃出冥府刑判，阻攔鬼差辦事一事來的。”
說不是為了阿九的破壞冥府規矩一事而來，可阿九到底做了什麼幹了什麼，朱䴉顯然知知甚清。他越說不是為了這事而來，小洋樓的三個人越是覺得他就是衝著這件事來的。直到朱䴉笑着續了一句“就算我真是衝著這件事來的，只要她一天還由你護着，冥府就一天拿她沒轍。我打不過你，便是真有此意，我又能拿她如何？”后，三個人的警覺才漸漸松下。
阿九背後有離間，朱䴉說的也是實話，只要離間一日護她，冥府就拿阿九沒法。別說區區一個命判，就算是冥王親自前來也未必是離間對手。
明知不得行，朱䴉如何會行？他這話倒也實在，聽了朱䴉這實誠的實在話后，小洋樓的三個人這懸着的心才落下。點了頭，算是信了他不是沖阿九之事來的，不過朱䴉來此又能為了何事，離間心裏也跟着疑了。
為了何事而來，為什麼特地提起小鬼一事？這其中能藏的秘密就更多了。
事既奇，就得細細問個究竟，靜了片刻的默后，三人才聽朱䴉回道：“黃泉深處，戾鬼脫逃，冥王震怒，陰府顛搖。”
眯着的在聽了朱䴉的話后微微顯了意，離間道：“雖然冥府自恃牢規三界最嚴，但凡進去的戾鬼絕沒掙脫拘魂鎖逃出黃泉的可能，不過冥府與人同存，人現在天地時冥府就已存於黃泉深處，數萬年的存在，這戾鬼出逃也時有發生。每隔個千百年的總會出現幾個變態的人，這變態的人死後就成了變態的鬼。變態事多，所以戾鬼出逃之事，冥府又不是沒出過，冥府存時冥王就已經在了，這種掙逃的事她沒見過百件幾十件也是有的，要說也該見怪不怪了才對。以前都沒聽說冥王震怒，這回怎麼了，就逃了個小鬼殺了幾個人，還能引得冥王怒震陰府顛搖？”
冥王震怒，陰府顛搖，足可證明冥王這回的怒有多震，一個小鬼而已，何須驚動冥王，所以冥王的怒讓離間很是不解。不解下的問，朱䴉道：“如果不只一個小鬼呢。”
離間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朱䴉道：“如果只是出逃了一個小鬼，當然犯不着讓冥王知道，更不至於叫冥王動怒，可問題出在這回並不只是出逃一個小鬼那麼簡單。”
眉間忍不住皺起，離間道：“不只是一個小鬼，難不成黃泉一逃逃兩吧？”
沒有回答，抬起手豎起三根手指，三根手指，意指出逃戾鬼的數量，離間道：“這回一口氣逃了三個？”
搖了頭，朱䴉道：“不是三個，而是三十個。除了那個鬧事的小鬼外，還有二十九個在逃的戾鬼，其中還有十三個從阿鼻道地獄鑽空逃出的。”
逃出個小鬼沒什麼好氣的，畢竟冥府就算如何戒備森嚴也總有出漏的時候，不過再怎麼有人渾水摸魚上班開小差也沒一口氣跑出個三十這麼多吧！三十個戾鬼，其中還有十三個是阿鼻道地獄在押囚鬼，冥界這回齊逃的戾鬼簡直一逃震三界。別說冥王了，就連離間聽了也是驚詫。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着朱䴉，離間道：“你不會是閑得沒事幹來耍我吧。”
朱䴉道：“你何時見過我用這種事耍你的？”
離間道：“在冥府這事上，你到從來嚴謹不拿這種事開玩笑，只是三十個戾鬼齊逃，這也太扯了吧，冥府的安保措施什麼時候遜成這樣了？那些戾鬼是怎麼逃出黃泉深淵的？”
搖了頭，朱䴉道：“他們是如何逃出的，目前因由尚未查明。”
離間道：“連因由都沒查明，看來冥王這回的怒不是普通的怒了。對了朱䴉，現在情況具體如何？那些戾鬼可一一追回沒？”
朱䴉道：“姑且追回二十四，現還有六鬼在逃。”
點了頭，離間道：“還好已追回二十四隻，要不然冥府真得亂了。”
還剩六隻在逃戾鬼對冥府的鬼差來說該不算什麼才是，小女鬼一事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就算那些出逃的戾鬼如何狡猾怎麼厲害，冥界百鬼齊尋找到他們將他們全數捉拿歸案應該也是遲早的事。三十隻出逃戾鬼，雖然轟轟烈烈，不過也不是那種沒法補救的大事，不過朱䴉現在的表情瞧着卻很不妙。
不自覺蹙緊的眉，就算臉上的神情還是君子存溫，離間還是看得出冥府這回驚動冥王讓冥王震怒的事絕不只是普通戾鬼出逃那麼簡單。心裏頭對這件事已有大致的猜測，看着朱䴉，離間聽到朱䴉輕嘆說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戾鬼出逃就好了。”
氣嘆了一聲，朱䴉說道：“這一個月裏，冥府陸陸續續聽到底下各片區負責管理遊魂的鬼差來報，說近一個月來有不少鬼魂無端失蹤。無魂無魄，無氣無息，那些本該進入黃泉輪迴的鬼魂一個接一個無故失蹤。到目前統計已有三十六隻鬼沒法查到他們的蹤跡。黃泉路上沒有他們經過的痕迹，輪迴井上也沒有他們轉世的記錄，就連生死簿……”
滑到這頓了一下，朱䴉續道：“就連生死簿上，他們的來世天命也消失了。”
一個人，如果他死了，陽間的戶口就會被註銷。可陰間和陽間的法度完全不同，不管這人是生是死，他的一切都會記錄在朱䴉手中的生死簿上，永遠不會消失。
如果這人今生犯下過罪孽，生死簿上出現的就是他犯下的罪行，如果他行善一生或者不曾犯下過不可饒恕的大罪，生死簿也會如實記載不現刑法而是直接出現他來世輪迴的命路。
一個人，但凡生為人，除非這人此生已是作惡多端再無輪迴之可能，不然朱䴉的生死簿上絕不可能找不到此人的蛛絲馬跡。可是底下上報突然消失的那三十六隻鬼中，他竟尋不得一人的行蹤。
生死簿上，這三十六隻鬼的存在被徹底抹消殆盡，查而不得的存在，不是這三十六隻鬼已是命到盡點再無輪迴脫胎的機會，便是他們已是魂飛魄散永世再無輪迴。
自戰爭結束人民安居樂業這幾十年來，不只是陽間和諧，就連陰間也很和諧。所以路邊鬼魂魂飛魄散這種事冥界已經很久沒遇到了，許久不曾遇上的事，現竟再度發生，且還有多達三十六隻鬼在他們的統轄下魂飛魄散無蹤無跡。尋不到蹤跡的無根無由，冥王怎能不怒？此事怎能不讓人深究？
三十六隻鬼的無端失蹤，不免引人多思，聽了朱䴉的話后，小洋樓的三個人齊齊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