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吃醋的顧陽
?第二天凌菲並沒有來學校,第三天第四天……都沒來。
這個時候她不出現是聰明的,因為她是整件事情輿論浪潮的中心人物,雖然同學們並不敢正面去指責她,但是背地裏也少不了要對她議論紛紛。
凌菲雖然在朋友圈向川夏道了歉,但是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回應。
這場影響極其嚴重的暴力事件,川爸在得知了真相以後,氣憤不已,甚至都給學校發了律師函,要求必須嚴懲涉事的學生,還他女兒一個公道,不然他就走法律途徑,同時還要向輿論媒體公開此事。
學校迫於川爸的壓力,對凌菲她們進行了警告和記大過的處理,而凌菲的家裏人幾次三番找到學校,想要取消記過的處分,因為處分是跟着檔案走一生的,如果留下污點,將來就業工作,各方面都會受影響。他們的理由是凌菲也算受害者,腦袋都被磕破了,不應被處分,全程施暴的又不是她,真正該受罰的是王媛媛她們。
這下子王媛媛她們的家長就不樂意了,明明就是凌菲唆使她們,憑什麼主使人不用受罰,把鍋全扔給他們的小孩。
這些家長三天兩頭不厭其煩來學校鬧,學校最後還是給所有人以記過的處分,無一倖免。
但是因為這件事,凌菲在班上的聲望大跌,連平時最貼她的女生,包括王媛媛她們,也拒絕再跟她來往,這種出了事就丟鍋的行為,實在噁心!
十二月下旬,川夏狀態越來越好,C市聯考似乎也發揮的很不錯。
夕陽暮沉,顧陽跟川夏走在回回家的路上。
“顧陽,期末考試我有信心考到班級前十哦。”
“嗯。”
“如果英語不出意外的話。”
“嗯。”
川夏抬頭看向他,顧陽這人,情緒都是寫在臉上,心裏藏不住事。
川夏故意加快速度走在顧陽前面。
然而就在她超過顧陽的一瞬間,顧陽突然叫住她:“夏夏,為什麼你要向凌菲道歉?”
川夏的背影微微一顫,定住。
顧陽到她面前,低頭盯着她的臉:“這件事不是你的錯,為什麼突然要向她道歉?”
川夏似受驚一般往後退了退,目光移向別處,低聲說:“我覺得還是要道歉的畢竟是我不好,我推了她。”
一緊張,她又囫圇地說不清楚話。
顧陽走近川夏,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這一次川夏沒有像往常一樣下意識地去蹭他的手掌,而是往後面縮了縮。
他的拇指和食指鉗住她的下頜,逼迫她仰起頭與他對視,而顧陽一看到他鮮紅的雙唇,就像被燙了一下似的,連忙移開目光望向旁側。
“你真的覺得愧疚,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嗯?”
“呃。”川夏將腦袋別過去。
顧陽再度將她的臉龐掰正,然後低頭,高挺的鼻樑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柔聲道:“夏夏,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嗯?”
“你應該要信任我。”
他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川夏有些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臉頰漸漸泛起了緋紅。
“真的”她將臉邁進他的衣服里:“真的沒有。”
顧陽牽住了她的手:“不管做了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但是我想知道你的心裏的想法。”
川夏抿了抿嘴,退後幾步,對顧陽說:“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顧陽反應,轉身匆匆跑了。
顧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拉了拉斜挎包的肩帶,轉身追向川夏。
夕陽斜影,操場上男生們正揮灑着冬日裏的汗水。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他情不自禁拉了拉衣領,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長。
冬日的清晨,霧霜很重,天際還是一片暗沉,夜空中綴着點點星辰,東方隱隱泛了些微晨光。食堂里騰着暖烘烘的蒸氣,阿姨們已經早起開始了一天的忙碌,為同學們提供餐點。
川夏背着小書包,端着餐盤走到窗口邊,照例一碗粥,一個饅頭和雞蛋,從不改變。
“這麼早啊!”窗口的阿姨親切地笑問。
“你早。”川夏點頭,也對阿姨笑了一下。
“那可要多吃點。”阿姨給她舀了滿滿一碗粥。
“謝謝。”
同班級另外一個寢室的女生此時也三三兩兩進了食堂,一邊吃早飯一邊討論着昨晚家庭作業里的數學題。
川夏端着餐盤走在過道上,腳步微微頓了頓,側着耳朵傾聽她們聊天的內容。
“那道題應該還有更簡便的證法。”
“沒有了吧,感覺挺難的。”
“我感覺還有哎,待會兒英語早自習我要好好琢磨琢磨,老師來了叫我。”
“不是吧,那個女魔頭的早自習你敢做數學,被她抓到分分鐘原地斃命!”
“可是不做出來感覺渾身不爽哎!”
突然,女生們同時停住了嬉笑,抬起頭來。
川夏端着餐盤站在她們的邊上,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女生們彼此交換着訝異的眼神,難以置信。川夏從來都是獨行俠,不管是吃飯還是上自習,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現在居然會主動要求和她們同桌?!
“當然可以!”一個女生連忙說道:“快請坐!”
川夏對他們露出微笑,離她最近的女生將自己的書包往邊上挪了挪,給她騰位置。
吃早飯的過程中,川夏一直傾聽着她們,有人說話,她就強迫自己望着她的眼睛,聽得很認真專註。
這一行為博得了女生們的好感。
女生們開始主動跟她聊天,因為川夏的加入,她們討論的的話題很快就從數學題轉到了八卦上面來。
女孩們最好奇的,當然還是顧陽和川夏的八卦。
“川夏,跟顧陽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啊?”
“顧陽對你超好的也!是不是感覺自己就像小公主?”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她們東一嘴西一嘴的,川夏都不知道先回答誰的問題。而她說話呆萌呆萌的,內容也不避諱,引得女孩子們陣陣悸動和驚嘆。
冬日裏的這一頓早餐,吃得格外熱鬧暖心。
女孩子們擁着川夏,有說有笑一塊兒回了班上。川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不習慣,不適應。
她無力地趴在課桌上,剛剛跟女生們說話交流,彷彿耗盡了她全部的精力,好累。
一節早讀課後,川夏重新振作,她起身去接水的時候,順帶給同桌張傑了一杯,這個舉動讓張傑感覺受寵若驚,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看了很久,才愣愣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川夏坐回座位,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我的朋友。”
梁芊用手捂着嘴,倒抽了一口氣,她居然承認,他是她的朋友,要知道,川夏可從來不會輕易跟人交朋友!
川夏的確是開始要強迫自己主動跟班上同學接觸,跟他們說話。
她想要變好,不想永遠孤獨的一個人,她應該多認識朋友,至少在危難之際,有人願意發自真心地為她說話,為她出頭。她不想成為多餘的人,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怪胎,更不想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
一個顧陽不夠,她需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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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顧陽被一個男生扣籃以後,就再也打不起精神,沒趣地坐到了籃筐下面,陽光照耀着他的臉龐,目光里顯出些許不爽。
程宇澤扔掉手裏的籃球,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擰開瓶蓋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忍不住問道:“你最近吃什麼上火的東西了,打個球而已,跟要掄袖子干架似的?”
“走開。”
程宇澤聳聳肩,將礦泉水瓶遠遠地投入垃圾桶,悠悠說道:“川夏最近開朗了不少,你功不可沒唷!”
顧陽沉着臉,默不作聲。
程澤宇立刻就明白了,果然是為著這件事。
他笑了聲,拍拍他的肩膀:“川夏願意敞開心扉跟同學正常交往,這是好事,你瞎吃什麼醋?”
顧陽氣悶:“她要跟同學交往,我不干涉,但是也要分人好吧!那個學委,以前還給她送過巧克力糖果。今天早上,我看到她就跟他說話了!”
程宇澤無語地看着他:“一個學委算什麼,以川夏現在的小模樣,小身段,還有這溫柔可人的性格,對她有好感的男生不要太多啊!如果不是她有點小缺陷,估摸着追她的人能從學校排湘江邊上去!”
川夏緩緩轉過頭,看向程宇澤,目光里突然多了幾分意味。
“說真的?”
“我去!居然你還沒發現,你的川夏是個香餑餑?”程宇澤搖搖頭:“顧陽,我對你的智商嚴重質疑。”
顧陽眉頭越皺越深,心裏頭也越發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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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解散以後,川夏沒有自由活動,而是徑直回了教室,拿數學練習冊開始擼題,從早自習就一直在掙扎的一道函數題,還沒做出來。
張傑看她這樣挺不忍心,說道:“待會老師上課會講,你認真聽就行了。”
川夏鬱悶地抬起頭:“老師講得快,跟不上。”
“我必須先弄懂,然後老師講的時候,再聽一遍。”
一道題,她反覆鞏固,重複做,以此來加深印象。
張傑嘆了口氣,有些心疼地說:“我數學也不好,幫不了你,你去問顧陽吧。”
川夏回頭看了一眼,顧陽在操場打球,教室里沒幾個人,大家都在蒙頭複習。
她拿起練習冊,在教室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定到學習委員身上。
學習委員是一個高個子單眼皮的男生,模樣清秀俊逸。
川夏拿着練習冊剛走到他身邊,他敏銳地察覺,抬頭扶了扶眼鏡,問道:“川夏同學,有事嗎?”
川夏看了看自己的數學練習冊:“我想請教你...”
“哪道題?”
川夏連忙將練習冊放到他身邊,指了其中的一道函數題。
“麻煩你。”
“不客氣。”
學委快速地審題,然後拿出草稿紙:“這道題有些複雜,你坐,我給你講。”
川夏坐到了他同桌的位置,認認真真地傾聽學委的講解。
他不是顧陽,川夏生怕因為自己的跟不上,一遍聽不懂,需要重複講解,這樣很耽誤人家的時間,所以她幾乎是全神貫注,緊跟着他的思路。
學委也是很善解人意,放慢了語速,很有耐心,等川夏聽懂之後,才會講下一個步驟,她不懂的地方,他就停下來反覆講,直到她聽明白。
很快,草稿紙上就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步驟。
下課鈴響,顧陽和一幫男生大汗淋漓地回了教室,原本寒冷的教室也莫名地因為這些傢伙的進來而熱騰了起來。
顧陽剛走進教室,就看到了扎心的一幕。
川夏坐在學委身邊,倆人湊得很近,手臂都貼一塊兒去了。她拿着筆低頭在紙上寫着什麼,而學委則在邊上看着她。
講題就講題吧,關鍵是這傢伙的目光不是根本不在草稿紙上,而是落在她的臉上。
顧陽心裏瞬間騰起了一股子妖風邪火。
程宇澤也注意到了川夏和學委,他走近顧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正常同學交往,別想多。”
顧陽壓抑着火氣回了自己的位置,倚在板凳上盯了倆人將近三分鐘。
居然他媽還沒有講完,什麼題要講這麼久,這還叫正常交往!顧陽感覺自己腦子裏少了一鍋爐的沸水,就要滿出來了!
他嚴重懷疑,學委是故意耗着時間要跟他的夏夏多接觸!
終於,顧陽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抓起自己的杯子,去教室前面的飲水機邊接了水,回來的時候,故意繞到了學委那邊的過道,用力撞了撞他的桌子。
桌子被撞歪了,川夏筆下的公式也斜歪了一筆。
她恍然抬頭,迎上了顧陽憤怒的眼眸,像頭即將發狂的公牛。
“顧陽,你幹什麼?”學委是個清高傲氣的性子,所以很受不了別人對他的冒犯。
“我幹什麼?”顧陽直接將川夏直接拎起來扔自己身後,踢了踢學委的桌子:“我干你!”
學委“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地頂撞回去:“我只是給川夏同學講題而已,你發哪門子瘋?”
顧陽冷眼覷他:“老子在,輪得到你給她講題?”
學委被顧陽激起了怒意,冷笑着反擊:“得了吧顧陽,你真這麼牛逼,川夏同學怎麼放着你這個正牌男朋友不問,過來向我請教?”
顧陽指着學委:“有種再說一遍!”
川夏用力揪着顧陽往邊上拉:“…別吵!”
顧陽瞪着學委,滿眼的威脅之意,而學委也毫不客氣地瞪回來,倆人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讓誰。
但是顧陽知道川夏是極要面子的人,一聲“別吵”,他果然就不吵不鬧,平白讓人看笑話。
顧陽拽着她的手走出了教室,在沒有人的走廊邊停了下來。
“剛剛撞痛沒?”川夏關切地伸手摸他的腰。
顧陽盛怒地退後了一步,躲開了川夏的手,冷聲問:“等我回來,就這麼等不了?”
“我......”
“還是厭煩我給你講題了?”
“不是啊...”
“我記得,他還給你送過巧克力嗯?”
“你是不是想交新朋友?”
川夏正要回答是,又聽他說:“還是想交新男朋友?”
川夏睜大了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幾口,轉身離開,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神經病啊!”
顧陽重新回了教室,坐下來,拿起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程宇澤挑眉看着他,拖長了調子,冷不丁地說了聲:“過了啊。”
顧陽煩悶地揉了揉自己濕漉漉的頭髮,暗罵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