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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小霸王提着裝頭的革囊轉身欲走,吳維信已經嚇的面如土色,他攔住小霸王說:”兄台勿慌,十萬緡錢是小事,何足掛齒,只是這囊中之物如何處置?“

小霸王笑着說:”這有何難,我略施劍術即可滅其跡,只是倉皇之間不能施行,我把十萬緡錢與恩人送去后,不需兩個時辰即便回來,到時取出囊中之物,加上我的葯末,頃刻化為膿水,毛髮不存。“

吳維信聽罷心中駭然,忙去室內取了十萬緡錢交與小霸王,小霸王把革囊放在階前,把錢綁縛在身,叫一聲多謝,騰身而起,上了房檐,行步如飛,只聽得一片瓦響,無影無蹤去了。

小霸王走後,吳維信看着台階下的革囊,心中自是十分焦急,擔心自己會惹上殺人的官司,但又想小霸王是做俠客的人,自然不會失信於人。於是就心情忐忑的坐等小霸王回來。可等了兩個多時辰,不見他回來,又等到天將放亮,仍不見回來,吳維信心裏很是焦躁,他想:”此人若不回來,這人頭如何處置?放在家裏豈不惹禍上身?“

吳維信心裏煩惱,不知道如何處理那個人頭,放在家裏自是不行;若帶到外面被人發現,自己則難逃殺人之罪。他在院中踱來踱去,總想不到解決辦法,後來想還是先看看人頭情況再說吧,於是戰戰兢兢打開了革囊一看,哪裏是什麼人頭!只有六七斤一個豬頭在裏面。吳維信一看傻了眼,但總算放下心來,就吩咐僕人把豬頭拿到廚下,煮了眾人分吃。

這件事後,吳維信走到哪裏都被人恥笑,所以青樓就去的稀了,再想想青樓里的一眾女子中,只有香奴橫波坦誠對待自己。她兩個歌舞彈唱又都得心應手,爐火純青,人也長的漂亮。於是就萌生了把她兩養在家裏的念頭。有了想法馬上行動,吳維信結束當天的公務后直接就去了倚翠樓找老鴇為香奴和橫波贖身,香奴和橫波的生意本已很清淡,老鴇子也樂得把她們賣了好騰出她們的大房子。這幾年總有逃亡的女孩子被賣進青樓,樓里的女子越來越多,房間越來越緊張,而她兩個過氣的大牌還佔着兩間大房子。兩人很順利的就談好了價錢,到了約定的日子,吳維信付了錢,崔若曦幫他張羅着用花轎把香奴和橫波抬到了家裏。從此吳維信家天天高朋滿座,夜夜笙歌。香奴橫波從要過氣的青樓大牌,轉身變成了私家歌舞伎。

崔若曦氣質瀟洒、儒雅。他的岳父柴雍是個武官,因欽慕讀書人的才德,便把個嫻雅美麗的女兒嫁給了他,後來柴雍看他總流連在歌舞樓榭之間,還不喊自己岳父,張口閉口叫自己柴老,就訓斥了他幾句,於是他就題了首詩送給了他岳父:“太行嶺上三尺雪,若曦袖中三尺鐵。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門便與妻兒別。”柴雍看着詩氣的渾身發抖,叫過女兒來把詩給她看。女兒柴氏看了哭哭啼啼,只求他看在女兒薄面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看着女兒梨花帶雨的可憐相,柴雍也是無可奈何。女婿是自己挑的,為了女兒的幸福,也只好忍了他的無禮!

自從寫了送給岳父的那首詩后,別人見了崔若曦就說“崔使君真俠士也!”可轉過臉一離開他就又會說“豎子真狂生也!”。崔若曦不知道或明知道卻不屑理會狂生這個說法,卻因人當面對他“俠士”的稱呼,開始以俠士自居。

俗話說不打不成交,崔若曦有了和柳段段那次交鋒后,開始三天兩頭往柳段段家跑。一來二去,兩人竟互相迷戀起來。崔若曦詞章窈眇、婉麗,文風為當時人所敬重、模仿,柳段段嫻靜文雅,楚楚動人,且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兩人有時一邊相對飲酒,一邊吟詩作對,有時一起撫琴舞劍,有時對奕……說不盡的情投意和、柔情蜜意。”日暮迎來香合中,百年心事一宵同。“有過幾次偎香倚玉的體驗后,崔若曦就有了把柳段段娶回家的念頭,可柳段段正值當紅,老鴇不願意放走這棵搖錢樹,就要價很高,崔若曦家貧,所需花銷都是岳父資助,可這娶妾的事情再找岳父就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就暫時擱了起來。偏在此時柳段段艷名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就命人來接她入宮去做宮妓。柳段段走的時候給崔若曦寫了封信說:“從君半載,今緣已盡,天使在側,不敢淹留。本擬暫住待君,以展永別之意。又恐兩相凄戀,彌難為懷。是以茹痛竟行,不敢再面。臨風回首,百結柔腸。或以此一念,三生石上,再種后緣,亦未可知。諸惟自愛,勿以一女子之故,至損清神。則妾雖去,而心稍慰矣。”

崔若曦拿到柳段段的信,心裏很是悲傷,可皇帝要的人,誰敢不給?他只能把悲傷付諸筆端,寫了首傷情的詩:“赤板橋西小竹籬,槿花還似去年時。淡黃衫子渾無色,腸斷丁香畫雀兒。”

沒有了柳段段這個紅顏知己,崔若曦的心情有些低落,在家裏看着粗獷的岳父更是不順眼,柴雍因是武官,打交道的大多都是些大老粗,所以說話做事不拘小節。有一段時間柴雍衙門裏公務比較多,每天來去匆匆,竟半個多月既沒洗臉也沒有梳頭髮和鬍子,出來進去一副邋裏邋遢相,特別是一幅亂蓬蓬的絡腮鬍子都和頭髮粘連到了一起。崔若曦看着嫌棄,就順口說道:“一叢哀草出唇間,鬚髮連鬢耳杏然;口角兒回無覓處,忽聞毛里有聲傳。”把個柴雍氣的暴跳如雷。順手操起一根棍子就向崔若曦扔去。崔若曦練過些劍術,也略有些武功,一邊躲閃一邊大聲喊:“老丈人謀殺親女婿!難道是想給女兒改嫁嗎?”

柴雍氣的不行,卻又無奈,只好先丟下他去公務,崔若曦的夫人柴氏看到這一暮,又嚶嚶的哭了起來,這兩個自己最親近的男人,一天到晚這樣互相傷害,可她卻誰也說不了,只能夾在中間受夾板氣,只能一次次用哭來讓兩個疼愛自己的男人互相妥協。崔若曦看夫人又在痛哭,就過來哄她,柴氏哭着對他說:“古人說不矜細行,必累大德。夫君這樣不拘細節,必有損於你的名聲和品德修養啊,將來因此犯下大錯,悔之晚矣!”

崔若曦安慰她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夫人無須過慮。”

柴氏又說:孝有三:大尊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夫君飽讀詩書,今既為吾夫,應以父之禮事吾父也,何對其出言不遜,戲侮之哉?“

崔若曦自知理虧,一邊訕訕的說:”嬉之使其樂也。“一邊又走出了家門。

柴雍一早被女婿惹了一肚子氣,到衙門裏越想心裏就越氣,自己雖然是行武,是個粗糙的漢子,但從未受過別人的輕慢,可自從自己選了這個女婿,就總被女婿各種戲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初女兒如鮮花一般,多少軍中之士託人做媒,可自己做了一輩子武夫,總覺自己粗糙愚鈍,不解風情,不想把知書達禮的女兒嫁個榆木疙瘩一樣的武夫。本以崔若曦那廝詩才出眾,甚有名望,會是個知書達禮,尊重長者之人,沒想到竟是此種輕佻浮浪的書生!此小人留在家中除了浪費米糧,戲弄尊長,還有何用?

柴雍越想越氣,忍不住從牆上拿下長劍直奔家中。他拿劍回家意欲何為?崔若曦能否無恙?請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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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飛鳥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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