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暗遞消息
朝辭在劇烈的疼痛中半昏迷間被人抬上了一輛馬車,搖搖晃晃間牽動傷口更使得她冷汗涔涔,雙腿已經無法動彈,這種劇烈的疼痛感使得她異常的清醒,這種清醒使得她保持着難有的警覺和思考能力。
這輛馬車從後門而出,還是深更半夜,來人更是將不挑塞進她的嘴巴,以免她亂叫,她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是在背着勠力將自己運出,不用想,肯定是辛成的命令。
她在上馬車前掙扎了幾下,不小心摔在的地上,迎來了兩個男人的拳打腳踢,但是她心裏是笑着的,因為她成功在袖子中藏下了一顆鵝卵石。
任何人也很難想像,在他們對朝辭處以極刑之後,那把沾滿血腥的匕首被仍在了朝辭的身邊,在那種錐心刺骨的折磨之後,她的意識已經無法完全清醒,卻能夠在眾人的監視中將匕首藏於袖中。
現在她一個人躺在馬車上,伸出手摸出匕首和一顆鵝卵石,開始了刻字,鵝卵石很小,她需要很用力,如果可以催發內力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此刻她的內力根本無法施展,更重要的是,每刻一下,她的疼痛感就更加強烈,但是她不管不顧的刻着字,機會只有一次,而且稍縱即逝,朝辭太清楚這種機會的珍貴性了。
她知道自從她進府以後,錦榮一定會不分晝夜的在府門前派人監視,查探動靜,這樣一輛深夜中從後門小心翼翼駛出來的馬車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刻了許久,她的額頭上都是汗水,不聽話的滴下來,連衣襟都幾乎濕透了,她全身大汗淋漓,加上前日受刑后並沒有換衣服,裙子上剛剛凝固的血液此刻被汗水浸透,又開始散發出腥甜的氣息,她忍着劇痛完成刻字,看着石頭上小如米粒的三個字,嘴角揚了揚,馬車前面的人在安靜的駕車,她使出渾身力氣,扶着腳凳,靠近窗邊,撩開窗帘,將鵝卵石扔了出去。
馬車的速度很快,石頭很可能落在道路兩旁,她不知道錦榮會不會貼身跟隨,也不知道錦榮會不會發現從馬車中扔出了一顆石頭,就算髮現了,她也不確定錦榮是否能夠在深夜之中在這寬闊的道路間尋找到一塊拇指般大小的鵝卵石,這其中可以引發變化的因素太多,她什麼都不確定,但是她就是這樣,做了所有應該做的事,接下來該去擔心結果的就是老天了,就看老天會不會幫助自己。
其實她所料不錯,錦榮不可能日夜守在勠力府外,而是每日都派奇門峽得力的兄弟駐守,這日正好輪值到一個連朝辭都沒見過的少年,他武功不高,但是專註力倒是很強,及時的發現了馬車,並且近身跟隨了很久。
無獨有偶,他確實眼睜睜的看見了有一顆石頭從馬車的窗戶里被扔了出來,錦榮吩咐過,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要觀察仔細,回來一一向他彙報,此刻少年心裏樂壞了,他不禁從馬上下來,找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在一處草叢邊找到了一顆和地上普通石子不同的鵝卵石。
他將鵝卵石交給錦榮的時候,並非只有這一顆,還有其他幾顆形態各異的石子,錦榮一開始並沒有在意,看少年那般的期盼,便將石頭接了過來,一一查看,就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的雙眼看到了一顆黑色的、光華的鵝卵石,這種鵝卵石,他一眼就看出並非普通之石,而是這裏一些名門大戶專用來鋪設園林道路的,他不禁大喊了一句:“再拿幾個燈來。”
少年趕緊出去,不一會,一手拿了一個燈籠,圍在錦榮旁邊,錦榮將鵝卵石左右翻看,在明亮燈光的照射下,他的雙眼一亮,赫然發現,上面刻着三個極小的字:請君至。
他立刻盤問少年,那輛馬車裏坐的是誰。
少年也是一頭霧水,道:“並沒看清裏面是誰,馬車是從裏面直接跑出來的,出來的時候前面就坐着兩個中年男子,看起來武功都不低,看行跡和車轍,馬車裏面應該是只有一個人,我想着他們這深更半夜的,還從後門出來,一定有貓膩,就一直跟着來着。”
錦榮想了想,道:“馬車走向哪裏?”
“向城西走了……”
錦榮又道:“你沒再跟下去?”
“我看見有人往出扔石頭,就趕緊拿回來了……”
錦榮大怒道:“糊塗東西!孰輕孰重都分不清楚,我要你有何用?”
少年立刻下跪,抖如篩糠,“老大息怒!”
錦榮沉思半響,將鵝卵石使勁攥在手心,馬車裏的人會是朝辭公主嗎?如果是她,她在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什麼寫下“請君至”這三個字。
朝辭孤身潛入敵府,完全是為了自己打抱不平,伸張正義,這麼多年來,自己這個正統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辱,早就已經心如死灰,以為所有的人都是冷酷無情,事不關己絕不出手,可是這個朝辭不一樣,人家常說璟國人重情重義,沒想到真的如此,朝辭貴為一國公主,他日還很有可能登基為王,身份何其尊貴,可是她遇上了自己這件不平事情,卻並沒打算袖手旁觀,反而在自己都保全不了的情況下,潛入勠力府中,此刻,錦榮心中對朝辭的愧疚之心已經溢滿,無法言表。
可是眼下,並不是傷感的時候,他必須要參透這三個字的含義,請君至,是要自己去勠力的府中嗎?不,應該不會,勠力認識自己,如果自己出現在他面前,無疑是送死,以朝辭的秉性,不太可能讓自己去冒險。那麼這個“君”所指的就只有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