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一輛寬大的黑色的奔馳房車如同一隻巨大的暗夜精靈,靜悄悄地行駛過利奇菲爾德縣寬闊的主幹道,在街道拐彎處的小廣場上停下。

乍然開口,就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冰雪聰明的白馨蕊也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恍然明白,她是在問自己話。

白馨蕊那兩道描畫得刀鑿斧刻的眉,剛舒展開又聚攏起來。

她驚訝。

她以為這個領域,學校里沒有人能和她比肩而立,然而,羽悠居然知道卡巴拉生命樹這種鮮為人知的牌陣。

她凝視着羽悠鎖骨間那枚新月形吊墜,沉默不語。

要說今晚最大的遺憾,並不是與服裝競賽大獎失之交臂,而是學校里最神秘的,她一直無法了解的人,未曾走近這張占卜桌。

當初,她任性地一擲萬金,只為換來她的一點點信息。她不認為自己對羽悠這個人感興趣,她那麼做只是因為,她不喜歡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有任何神秘生物體存在,尤其不喜歡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白馨蕊一雙剪水墨瞳對上羽悠暗紫冰眸,她無法從中看到任何一絲信息,裏面似乎是虛空,卻又如同容納了浩渺的宇宙。

“你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證明你對塔羅牌有所了解,那麼你更應該知道,大部分的占卜師是不會去碰這種牌陣的。”

在被注視得神思恍惚之前,白馨蕊倉皇收回目光,心中卻是一陣竊喜:羽悠竟然自投羅網地坐到了對面那張椅子上,成為她今夜的最後的獵物,也順便為今晚輝煌的占卜歷程完美收官,這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我只是粗淺涉獵。”羽悠淡淡吐出幾個字。

白馨蕊渴望展開牌陣痛快淋漓地為她算一次,聽了這話,她心中狐疑,難道這個難以捉摸的女孩只是來找自己討論塔羅牌與神秘學?

她心有不甘,卻了解羽悠的脾氣,這樣古怪的女孩,你是無法迫使她做什麼事的,必須讓她心甘情願。

沉吟片刻,她不緊不慢放出誘餌:“卡巴拉生命樹牌陣我接觸過一兩次。那是猶太教的終極精英知識,以希伯來語口口相傳,只有極少數智者才有機會推演這種大陣法。據說,資質平庸的人研習這種技能,只會耗盡元氣,等於自殺,所以,如今,這套陣法的古典理論基本上已經失傳……”

羽悠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神情,她明白,卡巴拉生命樹的要旨就是,通過十個原質點的逆向上升過程,完成從俗人到完人的修鍊,只有用這套牌陣,才能清楚闡釋她想問卜的命題。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能強人所難,於是,她淡淡地說:“這是最適合占卜我的牌陣,你既然沒用過幾次……”

羽悠的話激起了白馨蕊的好勝心,她生怕羽悠飄然而來又飄然而去,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急迫,接口道:“沒用過幾次,並不代表我不會。不是所有人都說你很神秘嗎?那不如我們用這個牌陣來試試……”

現在,她眼前只有對面的羽悠和黑絲絨上的塔羅牌,她是她整晚望眼欲穿的等待,她太渴望去參透這個人了。

“好呀。算一下,我的近況是否會被逆轉?”羽悠聲音仍是泠泠如冰。

白馨蕊沒想到羽悠應得這麼痛快,血管里的血液都要沸騰了,她終於成功地獵到自己的目標了!

然而,轉瞬間,她又用貝齒輕輕咬噬着唇瓣,迷思一層層漫上眼瞳,羽悠提出的這個問題本身太模糊太隱晦,對占卜者充滿了挑戰性。

顧不得這麼多了,今天,她似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解碼羽悠的衝動。

“用全套78張牌來算,可好?”羽悠雙手交扣,抵住削尖下頦兒,看着她的占卜者。

白馨蕊欣然點頭,此刻,她早已物我兩忘,將心中的嫌隙和芥蒂擱置在一旁,一心只想快點兒展開牌陣。

“卡巴拉生命之樹陣形很複雜,而且正向和逆向有截然相反的寓意,所以,請你坐到我這邊來。”白馨蕊輕聲催促着。

羽悠依言走到了桌子的對面,白衣一展,飄然委落,和白馨蕊並排坐在桌子前。

對面十八世紀的雕花古鏡中,映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它在托架上不疾不徐地緩緩轉動,後面是一黑一白兩個少女的絕美容顏。

白馨蕊將78張牌重新歸攏,利索洗牌,羽悠伸手切牌,白馨蕊用四根手指在黑絲絨桌巾上輕輕一捻,將牌推開呈半圈扇面。

羽悠一張一張抽牌,背面朝上遞給白馨蕊。

白馨蕊按照卡巴拉生命樹十個原質點位置,將牌擺成了一棵樹的形狀,而後,從樹根的部位開始起牌。

隨着她將黑絲絨桌巾上的十張牌全部打開,某種莫名興奮從靈魂深處被召喚了出來,瞬間傳遍身上每一細胞。

“你的牌陣中有五張大牌,五張小牌,正位佔大多數,但是,並沒有絕對優勢。樹根部的這張現狀牌是倒吊人……”

白馨蕊眼睛裏冒着熱切的火焰,聲音輕快中帶着喜悅。

羽悠凝視牌面,幽幽開口:“一個人反剪雙手被束縛在木柱上,他不是在受刑法,就是在接受考驗。這種姿勢很難受,很危險,但是,也不得不說是某種平衡,從他這個角度看到的世界一定是不一樣的。他頭頂有一圈光暈,我猜想,那是隱忍而產生的光芒。”

不同的人可以從同一張牌中看出完全迥異的深層內涵,而這些都是貼近自己的人生經歷的。白馨蕊單手支頤靜靜聽完羽悠的話,說道:“這是一張象徵犧牲、順從和慈悲的現狀牌,其中更重要的暗示卻是習得智慧,反省時光。”

“習得智慧,反省時光?”羽悠的臉頰輕輕貼靠在交握的雙手上,她覺得白馨蕊的解讀似乎讓她對眼前的迷茫有所領悟。

羽悠的目光重新回到支撐着生命樹的三根柱子上,“慈悲之柱”、“溫和之柱”、“嚴厲支柱”的解牌順序,應該是沿着橫排逆向上升的對照解讀,於是,她鎖定了第二張牌——寶劍六正位。

只見牌面上有一條插滿寶劍的船,女人和孩子悲傷地蜷縮在劍的旁邊,一個年輕男人正在洶湧的波浪中奮力撐着船,想要到達遠方平靜的彼岸。

“畫面給人一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憂傷感……”羽悠眉尖輕蹙,聲音飄渺地懸浮在空中。

那個曾令她心旌蕩漾的紅髮男孩,丰神俊逸,才華卓越。

一想到他英俊的面龐,灼熱的目光,狂野的求索,她身體就不由得發顫。

白馨蕊曾不止一次地想像過他現在的樣子,或許,他穿着破舊骯髒的囚服,或許,他的頭髮雜亂如野草,然而,那隻會令他顯得更加硬朗,充滿男子漢氣概,與此同時,自帶發光體的男神風采會從殘酷無情的現實表象里跳脫出來閃出更耀眼奪目光輝。

這份記錄詳盡完整完整得超乎威廉的想像,除了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了昆丁在幾月幾日搞到了哪個妹子,其他人又分別在幾月幾日在哪裏得手之外,更為誇張的是,還做了一個證物索引,將照片、實物、視頻等都進行了編號,這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核准后的證據。

在他這個學生會主席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校園中某些陰暗的角落裏,到底還有多少危險的遊戲正處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時?

“昆丁答應你將目前得分歸零,我們可沒這麼說……”雅各布仍是不停地眨巴着他的眼睛,威廉同情地看着他,覺得他應該去弗森小姐那裏用藥水好好沖洗一下了。

“嗯,是的。”亨特讚許地點頭,他那過於短小的脖頸令人對他的這個動作只能意會。

“要知道,如今,想讓妹子和你上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搭訕,還要請吃飯,買禮物,哄她開心,甚至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酒精和……”

路易斯一邊拚命吸着小藥瓶裏面的葯,一邊心虛地看了亨特一眼,昆丁鷹隼般的目光讓亨特最終閉嘴,把沒說完的話生生咽進肚子裏。

威廉是個成年人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類似的文學作品還是看過幾部的。他當然明白亨特接下來的話是什麼,那不僅僅是涉及到向競爭對手披露了自己的手段,更重要的是泄露了一些限制級的方法,而那些方法很顯然觸及到了法律的底線。

湊他們的黑材料這件事,姑且先放一放,眼下,安全脫身才是最要緊的。

威廉暗自估算了一下參賽者們的積分,如果昆丁的分數歸零,根據材料顯示,其他幾個均不到10分。

以他威廉的身價和寧缺毋濫的原則,低分妹子他是不屑於去搞的,就目前局勢看,他只要搞定一個高分妹子,很可能就贏得全局比賽。

威廉看着藍色錫安俱樂部坐在對面的幾位大佬,忽然覺得他們可笑,又可憐,即便是在這樣一場遊戲中,他們也必將輸給自己,就像三年多以來,在學校各式各樣的比拼中一樣。

優秀的人註定就是優秀的,在各個領域都優秀。

此時,即便這位曾經的模範預科生、學生會主席穿着正常人的衣着走在普羅大眾雲集的街頭,也不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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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校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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