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往事(一)
“好嘞。”
金寶笑眯眯的抱着橘子,見它尾巴繞在自己手上,伸手撓了撓它下巴,對着祁文府說道,“四爺,我將葯碗放在了您手邊,茶水就在您慣用的地方。”
“您記得把葯喝了別涼了,我帶橘子去吃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祁文府叫住了他:“你順道去看看寒山的傷勢怎麼樣了,我這兒沒事,若是有事我會叫別的人進來。”
金寶想起之前被送回來當胸一箭,到現在都還下不了床的寒山,心裏也惦記着,而且祁文府雖然眼睛瞧不見,可自小便生活在這裏早已經熟悉,尋常也不會出事。
所以金寶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就抱着橘子出去。
等走到門外,金寶叮囑了外頭的人留意着裏頭動靜,等回頭時卻瞧見院門外頭站着祁老爺子,他有些驚訝的上前,就見着老爺子滿臉遲疑,一副想要進去又不想進去的模樣。
金寶忍不住道:“老太爺,您這是做什麼呢,來了怎麼不進來?”
祁老爺子連忙站定,瞧見金寶懷裏的大肥貓,說道:“橘子回來了?”
“是呀。”金寶笑眯眯的說道,“蘇小姐給四爺送了東西,四爺高興,讓我帶着這貓兒去領賞呢。”
祁老爺子聽着金寶這話,臉上也是忍不住露出笑來。
如今外頭還沒徹底平息下來,太子也在忙着籌備登基之時,祁文府和蘇阮雖然留在府中,也未曾趕在這個時候提起婚嫁之事,可是兩人的事情幾乎已經在謝、祁兩家過了明路。
祁老爺子也聽說了自家小兒子養的這隻大肥貓,當初被送去了謝家,如今更成了這兩個孩子之間的“信使”,時不時的就送點東西來府上的事情。
他忍不住笑出聲:“行了,快去吧,我進去瞧瞧子嶸。”
金寶應了一聲,就帶着橘子走了,而祁老爺子看了看門前,這才朝着屋中走去。
等他進去時,祁文府正伸手擺弄着他腦袋上的簪子,摸索着時不時的取下來,又自己插進去,向來冷肅之人這會兒卻笑得滿臉春光。
祁老爺子低聲咳嗽了一聲,有些憋不住笑。
祁文府臉色一僵,連忙放下手來抬頭朝着門前,“爹?是你嗎?”
祁老爺子聽着祁文府的問話,望着他摸索着想要起身,臉上笑容瞬間淡了許多,連忙快步走過去道,“是我。”
祁文府揚唇:“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祁老爺子扶着祁文府重新坐下之後,這才看着他頭上的玉簪,開口道,“這簪子蘇阮送的?”
祁文府有些不好意思:“嗯。”
祁老爺子搖搖頭,坐在祁文府對面說道:“我說你們兩個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又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怎麼還不打算成親?”
祁文府說道:“現在外間的事情還沒了,宇文崢和沈鳳年雖然已經被擒,可當年的事情還有一些未曾查清,太子又登基在即。”
“我和阮阮商量過了,等着京中徹底安穩下來,謝侯爺他們也回京之後,再談婚事。”
祁老爺子想了想,也覺得祁文府說的有幾分道理。
明宣帝已經去了皇莊,而太子年少掌權,又經歷了亂軍之事,朝中有一大批曾經投了叛軍的官員替換,正值百廢待興之時,如今所有人都在籌備着太子登基之事。
這個時候成親,的確算不上是好時候。
祁老爺子知曉祁文府和蘇阮都是有成算之人,便也沒再追問,只是看着祁文府端着葯碗將湯藥飲盡之後,替他取了兩顆蜜棗讓他含着,一邊問道:
“你的傷勢如何了?”
祁文府說道:“已經好多了,就是娘還緊張着,不許我出門。”
祁老爺子說道:“你娘這次被嚇壞了,天知道你死訊傳來時,她險些哭瞎了眼睛,要不是後來你回來了,讓得她大喜之下衝散了病氣,否則這一場大病怕是能要了她半條命。”
祁文府也知道他和蘇阮之前假死嚇壞了祁老夫人,可是當時情形不容他多想。
想要瞞過沈鳳年和宇文崢,就得先要瞞過自己人,否則稍微露出半點兒破綻,被人察覺到他和蘇阮根本未死,那他們所做之事就會功虧一簣,甚至惹來無盡麻煩。
祁文府當時沒想讓越騫告訴任何人,而且那時候他也還防着越騫,所以讓越騫前去準備“屍身”時,未曾告訴過越騫他手骨曾經斷過,接骨之後右手手骨比之左手要大上一截。
他藉此給蕭勉留了線索,是因為他知道蕭勉知曉他身亡之後,必定會親自查驗屍身,而他卻又將斷玉送上,蕭勉定然能猜到他們假死的打算,甚至以多年默契,他也會明白他們想隱匿行蹤之下,想辦法大張旗鼓的運送屍體入京,替他們遮掩形跡。
祁文府他們到了安昌,說服了賀泉發了討伐書後。
蕭勉便猜到了他們所在,一邊佯裝扶靈入京,一邊卻是獨自前往了安昌,與他們會面,後來更將他們裝於棺木之內,於沈鳳年等人嚴防死守之下明目張胆的送他們入了京城,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祁文府假死之時就已經知道他身亡消息傳來,祁家上下定然擔心,可當時他別無選擇。
祁文府說道:“是我嚇到了娘。”
祁老爺子看着祁文府,沉默了一會兒才突然開口:“子嶸,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祁文府微側着頭:“和沈鳳年有關?”
祁老爺子神情一怔,隨即臉色微變:“你知道?”
祁文府低聲道:“嗯。”
“什麼時候?”
“宮變之後。”
祁文府能感受到祁老爺子的驚訝,對着他說道:
“之前我就曾覺得奇怪,在荊南時算計於我的人像是極為清楚我的性情,甚至連我所想每一步都能預算其中。”
“還有蕭家,寧家,以及京中以前的一些事情,我總覺得沈鳳年身邊應該有個極為熟悉我,甚至與我們祁家有關之人。”
“否則他不會那麼清楚我的事情,甚至讓得祁家千絲萬縷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