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謝錦月
三人進了城后,就尋了地方暫時落腳之後。
站在臨街的窗邊望着樓下來去之人,越騫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地方看似處處鬆散,可實則不然,城內處處可見有人蹲點巡視,咱們方才來時還遇到了好幾撥巡邏之人。”
那些人雖然穿着輕甲,可呼吸悠長,腳下輕緩,幾乎都是習武之人。
祁文府身後的傷有些惡化,側着身子時露出一截手腕來,能瞧見人消瘦了許多。
他聽到越騫的話后,開口說道:“我以前來過安昌一次,雖然四處可見習武之人,可城防上面卻沒這般厲害,恐怕也是受了叛軍和外間局勢的影響。”
越騫伸手合上窗戶,隔絕了樓下的視線之後,回頭就看着祁文府臉色蒼白的樣子,“你們兩傷勢一直不好,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眼下到了安昌,我先去替你們請個大夫。”
“別。”
蘇阮忍着腿上刺痛,聲音微啞說道,“安昌和外間不同,城門處和城中守衛已經這般嚴,如若他們真是為了防着亂軍,指不定這邊之前出過什麼事情。”
“眼下已經到了這裏了,別節外生枝,先去尋我四姐。”
他們一路過來時就曾經打探過,謝家人入獄時朝中鎖拿的只有京中本家的,如之前遠在西疆為官替邊境墾荒的謝家老四謝偃一家還未被鎖拿入京。
謝家出事之後沒多久,宇文崢就帶兵造反,京中恐怕也出了變故,再加上西疆極遠,哪怕快馬加鞭也得大半個月時間才能走到,所以朝中也顧不得他們。
謝錦月雖沒去西疆,可入了三青武院之後也一直不在京城,所以她也和謝偃一家一樣,並未曾同謝家一起入獄,而蘇阮他們這次過來,就是因為謝錦月在此。
蘇阮說道,“你這幅裝扮太過顯眼,我和祁文府又曾在京中露面,三青武院之中有不少朝臣之子,我們三人都不適合前去。”她對着越騫道,
“你去在街頭尋個人,幫着給我四姐帶個口信過去,她聽到了自會來找我們。”
越騫也知道這個時候越少冒險越是安全,而且這安昌城裏的情況也的確和他想像的有些不一樣,他也怕他們此行出了什麼意外,所以點點頭道:
“好,我這就去。”
越騫之前在荊南的那副打扮太招人眼,進入安昌之後便換上了斗笠,微微下壓時再拉高衣領,幾乎能將整張臉遮掉大半,他在街頭轉了幾圈之後,才花了二兩銀子尋了個人去三青武院找人。
謝錦月入了三青武院之後,雖不是以院生為名,可她在軍事上的天賦以及刻苦依舊得了賀泉親眼,從最初只是將她收在身邊當個隨侍丫頭,到了後來允她同院中之人一起進學。
謝錦月也的確不負所望,幾次小考都名列前茅不說,甚至在院中比武和對陣之時,擊敗了其他所有學子,以女子之身位列第一,成為三青武院這麼多年第一個破格錄取的女子。
外間有人找來時,謝錦月剛和齊滎打了一場。
齊滎被謝錦月挑翻在地后,對面謝錦月便挽了個槍花將長槍立在身後,朝着齊滎一伸手:“你沒事吧?”
齊滎抓着謝錦月的手借力站起來后,才說道:“沒事。”他拍了拍衣裳,覺得剛才落地的後背生疼,不由看着謝錦月說道,“阿月,你這幾日練武越發狠了。”
謝錦月鬆開手后,便抓着長槍緊抿着唇。
齊滎說道:“還在擔心謝侯爺他們?”
謝錦月說道:“我怎能不擔心?”
當初太子出事之後,謝錦月得到消息時正在參加武院大比,她當時立刻就想回京,可沒想到還沒等她動身,緊接着又傳來謝淵謀逆被解了兵權圈禁的消息。
謝錦月想要回京,卻被賀泉攔了下來,只說京中出了變故讓她先暫時留在武院,果不其然沒過幾日,謝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投入了天牢。
謝錦月想要救謝淵他們,可是以她一己之力這個時候回京就是送死。
她想聯絡在外的蘇阮和祁文府,卻又得知了他們死訊。
接踵而來的打擊讓得謝錦月心中如同浮萍難定,這段時間若不是齊滎一直跟在她身邊開導,而且齊滎也能隨着鎮國將軍府的人脈探知京中情況,知曉謝淵他們入獄之後並無性命之憂。
謝錦月恐怕早就忍耐不住了。
齊滎也知道謝錦月心情,可謝家的事情太突然,他幾次傳信回京想要祖父出面替謝侯爺說項,可回信卻只說京中的情況有些不妙。
齊滎說道:“我知道你擔心謝侯爺他們,可是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身子,你這幾日早也練晚也練,一副恨不得殺進京城的模樣,雖說刻苦是好,可若傷了身子得不償失。”
謝錦月握着長槍不想說話,被打入大牢的是她至親之人,她哪能安心得下?
“錦月!”
武場之外,有人高聲朝着這邊叫了一聲,謝錦月見來人是院中同窗,平日裏與她關係也是不錯之人,她收斂了心情拿着長槍朝着下面走了過去后。
“怎麼了?”謝錦月問道。
“外間有人找你。”
“找我?”
謝錦月眉眼輕皺,她在安昌除了學院中結識的人外,幾乎沒有其他相識之人,而且眼下謝家出了事後,先前一些曾經與她交好之人也對她避之不及,誰會來找她?
謝錦月問道:“是什麼人?”
那人回道:“不認識。”
謝錦月滿心疑惑,將長槍拆開之後,直接放入隨身的槍袋之中后,這才對着齊滎說道:“我出去看看。”
齊滎嗯了聲:“我陪你一起。”
兩人出了武院之後,就瞧見門外站着個中年男人,穿着粗布麻衣,看着瘦瘦高高的,而面孔卻是十分陌生,謝錦月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之後,問道:
“請問,你找我?”
那人看了謝錦月一眼,開口道:“你是謝家四小姐?”
謝錦月微怔,她來了三青武院之後,已經許久沒有人這麼叫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