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彩禮2
聽到劉至寶的話，柳見仁眼皮抬都沒抬，敷衍道：“你有心了。”
劉至寶是個十足十的老實人，要不然也不會年紀一大把了還只是一個無名的芝麻小官兒。見到滿屋子權貴，他也不知該如何討好奉承，只得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如受刑一般熬着。幸好一個好心的丫頭端了一盞熱茶給他，他這才如釋重負，揭開那茶杯蓋子，又開始數起茶杯中的茶葉子來。
柳見仁看那劉至寶過於老實，一副死狗扶不上的樣子，心裏的火是越燒越旺。好歹是他柳相府的女婿，這日後攀起親來，哎，真是一言難盡！但是對於這個將這個老賴皮賜給他做女婿的罪魁禍首玉清風，他卻是敢怒不敢言，瞧着端坐在上位的玉王爺一副神色清清的模樣，他討好地問道：“玉王久不來這府上，不如今日就留下用些便飯，也好讓微臣略盡地主之誼。”
玉清風沒有即刻答應，而是先望了望坐在他身側的玉臨風，瞧着他對着自己擠眉弄眼，一副好戲沒看足興的討好模樣，玉清風勉強點了點頭，道：“有勞舅舅了。”
柳成聞言一笑，殷勤道：“王爺客氣了，你們先坐着，我去吩咐下面備酒備席，一會兒微臣陪您好好喝一杯。”
玉臨風看柳見仁要告退，忙攔道：“我說舅舅，時間還早，吃飯的事兒還不急。倒是我們來了這麼大功夫了，怎麼還不見舅母和幾位妹妹？”
原來以為臨風這小子只是想看熱鬧，原來他是想見柳紅貝了，真是……，難道，他就沒有考慮自己這位孤家寡人的感受嗎？玉清風斜了玉臨風一眼，鼻子裏不滿地哼了哼。
柳見仁不敢得罪玉清風，更不願得罪自己未來的貴婿，忙又坐下，解釋道：“女眷都在內院候着，未得傳召，未敢擅入。”
玉臨風眨着一雙桃花眼，拚命地向自己的兄長使眼色，只是這一次，玉清風始終如沒看到一般，毫不面子地打了個哈氣。
看到玉清風不接話茬，柳見仁也覺得有些尷尬，正在他進退兩難之際，方才來通報有客來訪的看門小廝又去而復返了。
“參加王爺、小王爺，見過劉縣令，稟告老太爺、老爺，門外有一自稱錢八兩的小販兒求見，說是，說是……”顯然說的雖然是與方才幾乎一樣的說辭，但是這一次，這小廝心裏似乎更加沒底。
今日一大早，他便看到當今玉王帶着小王爺來提親，整個柳府上下都覺得與有榮焉。好嘛，這玉王剛進門沒多久，又來個縣令來提親，縣令的屁股還沒坐熱，現在又來個小販兒，還是來提親的。柳府的小姐今日這是怎麼了，爭先恐後的想要出嫁，連家勢、人品都不挑了？
“他說什麼了？”柳見仁面色一沉，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說，他今日是奉旨來向大小姐提親的。”那小廝知道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索性乾乾脆脆回了話。今日真是倒霉，兩次猜拳都輸了，只好硬着頭皮來回稟。
撲哧一聲，玉臨風一時沒忍住，竟然笑出聲來。方才因為未得見柳紅貝的不悅瞬間一掃而光，他將摺扇往高腳桌上一撂，身子往高腳椅上一靠，擺好了一副看好戲的架勢，漫不經心道：“今日還真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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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見仁的臉上如烏雲壓城一般，卻又不好發作，只擺擺手道：“讓他進來。”
聽到主子這次連請字都免了，那小廝知道事情不大妙，忙答應了，連滾帶爬地跑去回話了。
錢八兩隻是芬州城早事兒上的一名小商販，因父親在他年幼時便過了世，自己和寡母一同過活，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才長大成人。此生，他從未想過會有什麼好事能降臨到自己頭上。
那日，突然有王府的官差來宣旨，說是王爺替他賜了婚，對象還是玉府的大小姐，母子二人還以為是有人在和他們開玩笑。直到那差爺將諭旨交到他手中，他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的母親對這件事倒是上了心，以他們的家勢門第，娶了平常人家的女子尚屬不易，何況是高攀官家千金？如今既有王爺的旨意在，何妨一試？
於是，這錢八兩便遵照母命，懷揣着祖傳的玉壺，上門提親來了。
柳老太爺睜開眼看了看這獨自登門的少年郎，長相雖然清俊些，可瞧着那衣着，一眼就能瞧出是平困人家的孩子。他口中說是來提親，卻是空手而來，連件像樣的彩禮都拿不出來，足見清貧。清風這小子，這次，做的實在有些過分了。
錢八兩倒是不怯場，不卑不亢地對着眾人一一行了禮，朗聲說出了此行所來的目的。末了，又補充道：“八兩自知配不上柳府的千金，今日相爺若說此事只是一個玩笑，我就收回剛才的話，今日這一趟，就當是我來這相府開眼界來了。若此事當真，八兩身無長物，願以這祖傳的玉壺為聘，許她一世相攜同好景！”說著，他將那玉壺捧在胸口，那憐惜之態，讓人不禁感慨，好個一片冰心在玉壺。
玉清風聞言，倒是打起了幾分精神，他之所以點了錢八兩和柳紅寶這對鴛鴦，不過是給柳紅寶提個醒兒。她的所做所為，他並非一無所知。沒想到這錢八兩名字雖然俗氣了些，長得倒還精神，談吐、見識亦是不俗，倒便宜柳紅寶那個心機深重的女人了。
“君無戲言，又怎麼會是一個玩笑？”玉清風說著，親自起身，接過他手中的玉壺，遞給了柳見仁，徐徐道：“舅舅，這聘禮雖輕，卻難得他一片心思，不若您替紅寶妹妹收了這聘禮，如何？”
玉王親自賜婚，今日又親自說項，這個面子柳見仁不敢不給，只得親自收了那玉壺，算是允了這門親事。
突然，柳家老太爺咳了咳，柳見仁忙起身詢問，“父親可是哪裏不舒服，要不先下去休息一會兒？”
柳老太爺也不言語，自點了點頭。起了身，顫巍巍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頭看着起身相送的眾人，問道：“玉王可願送送老朽？”
玉清風知道他有話要說，忙起身道：“孫兒自當從命。”
從主院出來，邁進了老太爺居住的東跨院，柳老太爺終於開了口，“今日玉王也一同見了青青和紅寶的未來夫婿，比之臨風，你以為如何啊？”
玉清風笑笑，知道他必是心懷不滿，解釋道：“若不論家勢資財，清風以為，他們二人皆勝過臨風。那劉至寶雖年長些，可是老成可靠，又重情重義，必能照顧好嬌縱慣了的青青。至於錢八兩，他雖然出身微賤，可是天資聰穎，有膽有識，得了紅寶這個賢內助，必定如虎添翼，發家致富，那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聞言，那柳老太爺褶了褶麵皮，冷笑道：“玉王倒是思慮周全，對柳家幾個丫頭的心性也都頗為了解。這麼說來，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玉清風搖搖頭，面上的神色不變，口中卻異常堅定地回道：“君無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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