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不相信你。」當他是初入道的小修士,會被她三言兩語所哄騙嗎?她道行還太淺了。
「遙光,你到底還要怎樣!」她咆哮。
「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他冷言。
受不了被關住的青瑤又開始叫罵了,「遙光,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我已叫歡快回去送信,他們很快就來了,你關不住我,我要殺了你的狐狸,叫她永生永世不得——」
狐姬聽着威脅並不害怕,因為有遙光,但她還是很火大,正要回嘴,遙光卻打斷了青瑤的咆哮。
「來了。」遙光指置唇上,示意噤聲。
「來了?」狐姬不解。
青瑤卻因為那一句「來了」喜出望外,她以為遙光口中的「來了」指的是率領神兵而來的明光神王。
「我們的客人來了。」他的面上沒有一絲戒慎,反而帶着淡淡歡愉,顯見來的是他樂見的人。
客人彷佛聽見了遙光的話,隨着身影出現,聲音也傳了過來一一
「來什麼來,誰稀罕來這個破地方,一藏就是幾千年,把哥們幾個都拋在腦後。」除了山還是山,有何樂趣?
男人雖然在抱怨,語氣帶着笑意,顯然很高興老友重逢。
「帶酒來了嗎?」遙光問。
「帶來了。」一名男子拍拍腰上的酒囊子。
「好。」有酒才是朋友。
「大哥,我帶肉來了。」另一名面容透逸的男子不等遙光問,高舉比他重的妖獸肉,足足百來斤。
遙光微笑,點了點頭。
狐姬滿心好奇,目光來回在幾人身上打轉,沒想過遙光還有交情這麼好的朋友,打從她認識他以來,他都一個神縮在山神廟,實在孤僻。
「怎麼是你!」一旁的青瑤卻是不信的大叫。
撿着幾壇酒的男子撇嘴,「為什麼不是我?」這話問得真奇怪。
「我哥哥呢?為何沒來?」
「我們又不是同路人。」誰曉得她哥哥在哪裏。
「杜康——」來的不該是他!
嘴笑的杜康仰頭喝了一口酒,「誰能解憂,唯有我呀!兄弟喝酒。」
「進屋喝。」遙光一擺手。
「好。」
眼看幾人說笑着往土地公廟走,青瑤的希望破碎了,她以為來的是最疼她的明光神王,以及他所統領的百萬神兵,可是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遙光的酒肉朋友,鑄劍神君以及最愛喝酒的酒鬼杜康,為了喝酒還自個兒釀酒。
這兩個人跟遙光一氣,絕對不可能幫她。
頓時青瑤眼眶紅了,蓄滿淚水,絕望的趴在籠底,嗚嗚咽咽地抽泣,瘦弱的身軀一上一下抽動。
本性良善的狐姬走在最後,看了她這副凄楚模樣,心中不免生出小小的不忍,看在借了人家靈氣一用的分上,她雖是不喜青瑤的無理行徑,想也想拉她一把。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我讓人給你送來,吃飽喝足了才不會有太多怨氣……」她每回生氣就大吃大喝,打了個飽嗝氣就消了。
「滾——少在本仙子面前惺惺作態,一旦我出了這籠子,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你……」
是這隻狐狸毀了她的永生,讓她墜入無底深淵,此仇不報何以立足神界,她青瑤的臉丟不起。
「你未免太不講道理。」她好心要幫她反而被咬一口,既然不領情,她也不管了,當她善心泛濫,隨意送出呀!
「輕輕,進來。」
「好。」
遙光一喊,狐姬對不知好歹的青瑤做了個豬鼻子的鬼臉,而後不再管她死活,蹦蹦跳跳地進廟。
一入內,眼前不是土地公神像,而是她的狐仙洞府,幾個男人已經喝開了,就在九曲橋上的六角亭內。
「狐姬,在人界用的名字是胡輕輕,內人。」
遙光一開口便丟出震撼的消息,聞言的杜康一口噴出嘴裏的酒液,整張臉嗆紅,鑄劍神君也滿臉錯愣,一杯酒端在手上久久未動,彷佛這事太駭人了,驚得忘了動作。
「輕輕,來,這是酒神杜康,另一名是劍神君蓬語,叫大嫂。」後面那一句是對着兩名神友說的。
「等等,你什麼時候娶老婆的,為何我們都不知情?」起碼叫他來喝杯喜酒,一百缸酒他還送得起。
「最近。」百年內都算近,對壽元無上限的神而言,幾千、幾百年都只是數字而已,在指間,遠、近又有何意義。
不過對其它兩人來說,真有被雷劈中的驚悚感,他們原本是來探望朋友而已,怎麼平白多一位大嫂?
而且這位大嫂好似……小他們很多歲吧?在他們看來就是個學走路的孩子,大嫂這稱呼要如何喊出?
「咳!遙光神友,這聲大嫂就免了吧,我這把年紀……」他的曾曾曾曾曾孫女……都比她大。
「遙光大哥,我也想喊聲大嫂,可是喜酒沒喝之前不算數。」謹語外表忠厚,內里奸詐,早想好了說法。
「是這樣?那我現在補請個喜酒。」遙光直接左右兩手各拎四缸酒往謹語面前一放,又以冷瞳直杜康,看誰的手段高。
杜康和謹語互視一眼,同時苦着臉抱頭。
「大嫂。」唉!逼良為娼,身不由己呀。
被喊大嫂的狐姬很樂,好奇地在兩張臉上瞄來看去,終究把疑惑問出口,「我以前為什麼沒看過你們,遙光在這當很久很久的山神,我從沒見過有朋友找過他,我以為他壞得天怒人怨沒知交。」
被說壞得天怒人怨的遙光絲毫沒有惱怒,還是寵溺地望着愛妻,以指為梳輕輕鬆開她打結的發梢,如此寵妻的動作讓杜康、謹語看傻眼,這是他們認識的鎮煞神王嗎?
兩人傻了老半天,才想起要回話。
「那是我們以為他在北方的封地上,治理八荒的惡鬼,要進入他北方的封地會經過一道長達千里利如刀刃的風牆,欲過風牆者十之八九會被絞殺成血泥,風牆底下有條泣河,裏面流動的是風牆掉下來的血肉。」通紅一片,腥臭無比。
「意思是你們過不去?」她樂呵呵的笑了。
「我們又不像某個皮粗肉厚的傢伙,比刀劍還銳利的風刀削過皮肉仍不當一回事,全身鮮血淋淋的穿過千里風牆。」杜康一口酸語一口酒,他自認沒那膽色過風牆。
雖然不死不滅,風削下一塊肉還是很痛的,他幹麼有酒不喝盡干傻事,自找苦吃。
「是誰告訴你們,我在這座大山?」
他下凡為山神,天庭是需要紀錄的,負責此事的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會說,他的朋友不多,至今仍維持友誼的,個個義氣相挺。
說到這事,杜康就眉飛色舞起來,「還不是閻君在王母娘娘壽宴上偷偷告訴幽冥神王,幽冥神王又和不動神王閑聊兩句,然後內殿修士聽見了,又把話傳出……」他挑了挑眉,表示你知道的,碎嘴的神在天庭從來沒少過。「我送酒時聽見的。」
杜康在天庭不算大神,就是個釀酒的手藝人,大家都愛他釀的酒,所以他經常出入大神居所,聽到的小道消息就多。
果然,幽復神王跟不動神王也在這件事裏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