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沒當過土地公不知道土地爺爺的事兒真多,一下子是杏花村的村長長子要考童生,拜託土地公找文曲星君關照一下,一下子是山裡村的爭水事件,有相鄰兩塊水田的人家因分水不公而大打出手,一下子又是流水村遭蟲害,得趕快補殺……她就這樣來來去去的奔波,忙得腳不沾地,還要抽空學迷狐幻步,打她出生至今尚未這般累過。」

看着飛到她手裏的玉簡,狐姬無比懷念以前無所事事的日子,她有多久沒在草地上打過滾了,吃雞吃到沒味道,土地爺爺快回來呀!她不想代理土地公了!

狐狸愛玩的天性沒被滿足,難怪她會受不了,不過她也越來越像個人,有了人的責任心,知道她一日是代理土地公,便要善盡代理之職,護佑三村百姓的平安,鎮寶驅魔。

「狐眼魅蹤的功法是用雙眼去迷惑對手,製造出令人無法自拔的幻境,困住敵人,甚至控制對方為己所用,功法高深得還能以味道相誘,使人分不出現實與虛幻。」她有狐族特有的天賦——狐媚術,學起來定是事半功倍。

「哇!真好……」老龜在一旁羨慕,有大神親自教導,這小狐狸何愁不能成仙?

「回去。」遙光手一揮,老龜往後一飛,化成一道白光落入井中。

不一會兒,井中發出潺潺水流聲,乾涸的枯井又盈滿清水,淡淡的靈氣香味飄淫在井口處,形成很淺很淺的霧,不細看看不出來。

水很快的滿到定位,清澈的水宛如一面鏡子,映出上方兩道靠得很近的身影。

井底深處一隻大龜趴伏着,不斷地吐出水泡,他的四肢伸展着,似乎十分愉快。

「遙光……」狐姬不想練的話才到嘴邊,遙光就露出嚴師面孔,銳利的視線讓她心口一顫,開不了口。

「不要心存僥倖,以為我每次都能及時出現,你該慶幸這次遇到的是性情溫和的龜族,若是狂暴的凶獸你還沒施展迷狐幻步已被一口生吞。」

他想想也有些怕,覺得自己對她太縱容。

溺愛孩子等於殺子,他把她護得愛貼,便是扼殺她的應變能力,從未遭遇過兇險,不知生死一線的恐懼反而會讓自己置身險境,等她知道怕了,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遙光心裏也有着對自己的不悅,安逸地當了數千年的山神,他已失去應有的警覺心,綿延幾千里的大山及平靜了,平靜的消磨他的心,漸漸地,他也遺忘守山的責任。

在他的地界上何時來了一隻靈龜他意無所知,若非村民到土地公廟尋求土地公的幫助,代理的狐姬前往查看,等到他察覺有異時,整座大山都成了妖獸山了。

「那我……呃,學一些,不要太多,我是九尾天狐不是靈狐,沒那麼多靈性。」她退一步妥協,想先安撫他。

「以後我會監督你修鍊,學不好就沒雞吃。」不對她嚴厲點,日後想哭都沒地方哭。

「什麼?」狐姬大驚,雖然雞吃多了有些膩,可是叫她完全不吃根本是要她的命,在眾多的肉類中,她還是最喜歡吃雞,尤其是香辣雞,辣口卻又欲罷不能,她一次能吃一整隻。

「明天開始,早晚各修鍊一個時辰,我會盯着你。」以她的貪玩性子,能乖乖修鍊兩個時辰已是極限,他不求多。

聞言的狐姬頓感天地在她眼前崩塌,她兩眼發黑的看不到明日,哀怨地說:「遙光,我殺了你老婆、孩子嗎?有什麼大仇居然這樣待她。」

遙光千年不化的冰山臉出現融化的跡象,但還是勉強憋住了笑,冷道:「幸好我無妻小,否則我會直接拍死你。」免得她將他們帶歪。

「我恨你,遙光。」

問狐姬有多恨遙光,看她四肢癱軟,卻還要惡狠狠瞪他的模樣就曉得。

一向睡到已時一刻才起身的狐姬在卯時突被轟隆聲吵醒,聽着近在身邊的雷聲不醒也難,狐姥姥遭雷擊的情景一直是她心底的陰霾,她一聽到響雷聲就驚醒,瑟縮地抱着大尾巴保護自己。

可是她等來的不是下一次的雷聲,而是遙光千里傳音,叫她晨起修鍊的聲音,她先是一愣,眼神茫然,而後是咬牙切齒的氣氛,把她嚇醒的悶雷是假的,普天之下唯有她能聽見。

遙光會刻意製造雷聲叫她起床,一方面是知道她會怕,這招有效,另一方面是讓她面對最害怕的東西,日積月累下,她遲早會習慣,對雷的反應視同尋常。

不能再慣着她,這是他目前的目標。

只是「受害者」狐姬感受不到遙光的苦心,她恨得想咬下他一塊肉泄憤,她要當只快樂的小狐狸,而不是卯時就得修鍊的小狐仙,太折磨狐了。

和她平日的作息整整提前兩個時辰呀,叫她如何受得了?

她睡眼惺松直打哈欠,南北不分,遙光卻沒有心軟,遠在無上仙居也能盯着她,她一打瞌睡他就把她叫醒,用說的不聽就打雷嚇她,等她修鍊滿一個時辰,也就累癱了。

不出數日,狐姬眼眶下方已出現叫人無法忽視的青影。

她不止一次試圖逃走,但遙光法力比她強,縮地成寸這種事他更擅長,當她洋洋得意在數千里之外,一轉身,遙光高大的身軀站在身後,嚇得她臉都白了,十分沮喪地又被拎回來。

屢敗屢戰的她越挫越勇,可是在她發現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掌心時,屢受挫折的狐姬咬牙下定了決心。

學就學噻,怕他不成?

等她把他的絕學都偷學會了,看他再怎麼拎小雞似的拎着她走遍三村!

狐姬於是堅持着每天修鍊,在這樣的勤奮努力之下,意外的,狐姬收穫了幾顆同情心。

「輕輕,你生病了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山裡村長之女劉春柔關心的問着,她心裏有幾分擔憂。

「是啊!輕輕,你看你都瘦了一圈,有病一定要看大夫、不能拖,拖久了小病變大病,想治都沒得治。」心直口快的杜小姐是杏花村的,她大姊兩年嫁到山裏村,日子過得不好也不壞,就是妯娌間偶爾有磨擦,於是經常會找妹妹來說話。

杜小娟從杏花村到山裏村要經過土地公廟,見廟就拜是鄉下人的習俗,因此結識了住在廟裏的胡輕輕,也就是狐姬。

劉春柔是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帶上鮮花素果來拜土地公,這一來一往也就熟識了,她每每摘了什麼野果、野菜的都會拿來分給胡輕輕,兩人也漸漸地結成好朋友。

另一個是桂枝嬸子,她二十歲不到已是兩個孩子的娘,老大四歲、老二兩歲,都是兒子,底氣足得很,她是外地嫁入流水村的媳婦,每回回娘家都會路過土地公廟。

有一回從娘家回來,走得急沒注意天候,半路下起傾盆大雨,她只好躲進土地公廟避雨,狐姬好心給了她碗熱湯,暖了她的心,從此以後她回娘家都會到土地公廟坐一會,在大榕樹下乘涼,有時幫着掃掃落葉,擦洗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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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家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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