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而她根本不做多想,趁對方躲避的時候跑得飛快,待嬴戎等人回神,沈卿卿的身影已消失在直道盡頭。

嬴戎望着空空如也的直道,阻止還準備再追的玄袍男子,「別追了。」

「公子?」元臨疑惑看過去,只見錦袍公子側顏俊雅,平素總帶三分笑意的黑眸內光華浮動,就那麽盯着直道,似在思索什麽。

見此他沒有再出聲打擾,而是蹲身看向地上的東西——圓滾滾的一顆銀子。

拾起銀子,他有些怔愣,剛才那小道姑甩來的暗器是顆銀子?!

元臨腦海里浮現方才的畫面,他當時緊張是因為暗器襲來的地方有些尷尬,哪知竟是一顆銀子!

元臨發現自己被一顆銀子所驚,還因此放跑了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心頭亦積了怒。

那個小道姑是算好了角度才扔的銀子?

嬴戎此時已斂了神思,想起為何覺得小道姑面容熟悉。

倒是巧,沒想到來此還有意外收穫,可惜她跑得太快,尚不能完全確認。

嬴戎想着攏了攏袖袍,一轉身,就見元臨面色不豫地攥着顆銀子。

銀子?他掃了眼,恍然這銀子的由來,覺得有些意思,輕聲道:「元大人,這就是那個暗器?」

元臨正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聽到問話心中更是莫名羞惱。他暗暗磨了磨後牙槽,說:「公子放心,我這就去搜觀!」他非得將那耍心機的小道姑給揪出來不可!

讓人給逃了,元臨暗自憋了氣,語調就帶着幾分兇狠。

嬴戎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溫潤,「找到人後別嚇着她,先帶來見我。」

元臨怔了怔,心中頗為疑惑,遲疑着問:「公子是擔心今日的事被宣揚出去?」

「非也。」嬴戎微微一笑,將手攏進寬大的袖袍中,「是有別的原因,你將人找到了,也許就立了件大功。記住,切莫傷着她。」

嬴戎本就長得清俊,淺淺一笑,在皎潔月色下端的是溫潤清貴,相貌無雙。

這種態度並不是元臨想的被窺了要事後的惱怒或忌憚,有些微妙,叫他既疑惑又覺得詭異。可轉念一想,眼前的青年見誰不都是三分笑意,從不顯山露水,極少能叫人窺探出他的情緒。更何況,嬴家的人哪一個是他們能猜透心思的,天生的人上人,腸子怕都是比旁人多拐一個彎。

在元臨胡思中,嬴戎抬頭看了看天空,雲開月明,星如瑩水。

他說:「你去吧,月色不錯,我四處走走。」道觀這種地方,倒是讓人覺得心境平和。

元臨目送嬴戎負手往相反的方向去,垂下的柳枝與月光落在他肩上,似乎心情很好,還停下腳步抬頭看柳樹。該找的人沒有下落,還讓一個小道姑聽到不該聽的,他倒是一點都無所謂的樣子。

「大人,可是要搜觀?」

元臨下屬得到消息前來,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移開視線,回想了下小道姑的面容,一揮手,「搜。」帶着人浩浩蕩蕩往道觀的主殿去。

沈卿卿僥倖逃離,謹慎的繞了大半個道觀從別處回了客院。

她住在客院最西邊。那是小小的一方院子,屋舍三間,院子用簡單的籬笆圍着。入夏後纏繞籬笆而生的綠植碧翠,便顯出幾分遠離了世俗塵囂的寧靜。

還沒到地方,她就見着自己婢女站在門前焦急的張望。

「姑娘!」桐月等到天擦黑,終於見到熟悉的身影,忙迎上前去。「姑娘,您可叫奴婢好等。」

桐月小臉圓潤,一雙大眼十分有神,此時眼裏寫滿了歡喜。

「遇上了些意外。」沈卿卿擺擺手。

這一說,桐月才發現她身上有些狼狽,寬鬆的道袍皺巴巴,袍擺及鞋子沾滿了泥巴,哪裏還有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她緊張地拉着打量,「是在山林里遇到什麽走獸了?傷沒傷着?奴婢就說了,夜路走得多總會遇到鬼的!」天天往山上跑,還不要她跟着,叫人提心弔膽的。

沈卿卿被她的比喻鬧得哭笑不得。這丫頭在她身邊那麽久,也就只學到噎人的本事了。

桐月說完才察覺自己又口沒遮攔,怯怯抬頭去看姑娘,朝着自己嘴就拍了下,「姑娘,奴婢這嘴就不會說好聽的,您別生氣,奴婢是太過擔心。」

沈卿卿笑着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無所謂。

桐月鬆口氣。好在她是賣給姑娘了,賣了別家,就她這張笨嘴,估計得天天挨板子。

桐月扶着沈卿卿要進院子,才走了兩步,想起要緊事來,忙壓低聲說:「姑娘,二老爺派人來了,應該是來接您回去的。」

沈卿卿詫異。白天才說著,這就來人了?二叔父居然會派人來接她回家,還真是預想不到。

沈卿卿心中對這二叔父高看了一分,並贊一聲——挺有膽量。

進了院子,果然見到三個陌生人,其中兩個是婦人、一個是中年男人,三人都是普通的衣着打扮。

沈卿卿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加理會,直接進了屋。

桐月想了想,與還站在院子裏的人說:「姑娘剛去參道回來,幾位再稍等片刻。」

話落,回屋掩上了門。

被一道門板阻擋在屋外,院子裏三人面面相覷——

那就是大姑娘?哪家姑娘會像她這樣,滿腳泥巴,還做着道姑打扮,倒像是個野丫頭。

三人心中嘀咕着,眼中都多了幾分輕視。

「姑娘,奴婢先給您更衣。」

屋裏,桐月取來乾凈的衣裳,哪知一轉身,就見到沈卿卿已經解了冠,正坐在妝枱前拿了剪刀對頭髮比劃着。

桐月嚇得睜大眼,急道:「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麽?!」

她丟了衣裳要去奪剪刀,沈卿卿動作卻更快,只聽「喀嚓」一聲,青絲就在桐月眼前飄落,她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顫聲喊,「姑、姑娘?」

沈卿卿卻在看銅鏡,鏡子裏映照出一個有着齊劉海的少女。正好擋住了眉,顯得她一雙眼更大更亮,臉龐也越發小巧精緻。

她左右看了看,挺滿意的,然後將掉在道袍上的頭髮拾起,對嚇得面無人色的桐月交代,「這些拿去燒了,還有道袍,全部燒掉。」

她說著,隨手拿起素緞髮帶,將頭髮鬆鬆挽在腦後,就開始脫道袍。

其實她也不確定那兩人有沒有看清自己的長相,但還是改變一下的好。

桐月揣着亂跳的心爬起來,仔細打量沈卿卿,終於鬆口氣,「姑娘,您要嚇死奴婢了。」還以為姑娘是想不開,道姑當膩了要削髮去當尼姑,不過這樣的姑娘看着更俏了。

桐月雖疑惑沈卿卿突然剪劉海的舉動,但知道她沒有別的意思,將心又放回肚子裏。

伺候姑娘更衣後,桐月將道袍和頭髮一起收拾好,按吩咐到屋後燒毀,燒過後的灰還倒在樹下用土掩埋,一切處理完畢已是兩刻鐘後。

院中的三人腿都要站麻了,硬是想着二老爺的吩咐,才忍住調頭就走的衝動。

桐月這時才請了三人進屋。

屋內的長腳燭台都已經點亮,沈卿卿就坐在矮案後,看着他們敷衍的朝自己行禮,眼中就有流光閃過。

她輕聲說:「你們是沈家的僕人?」

小姑娘聲音清脆,十分悅耳,與先前給人的狼狽印象大大不同。

其中一婦人抬起頭,旋即一怔。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並沒有比方才好太多,素色的棉布褥裙,一頭青絲沒有挽髻,只是用髮帶鬆鬆束着,如墨般鋪灑在身後,也正是這簡單素凈的裝扮,更顯得她肌膚白皙、眉眼精緻,像玉雕雪砌的一般,總之一眼看去,美不可言。

這……這是剛才那個野丫頭?

抬頭的婦人在怔愣間就喊了句,「大姑娘?」怕認錯人一樣。

「你也可以喚我卿娘。」沈卿卿聞聲對她笑了笑。

那婦人又是一怔,嘴中已經順口喊道:「卿娘。」

「欸。」沈卿卿笑着應道。

與婦人同行的另外兩人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過去,那個婦人才反應過來。

呸呸,她喊的什麽?親娘?!這野丫頭占自己便宜!

婦人氣惱不已,一張臉漲得通紅。

沈卿卿渾然不覺,面上仍是帶着得體的笑意,再問道:「你們是沈家的僕人?」

方才的婦人被氣得根本不想搭理她,冷着臉沒有做聲。

沈卿卿瞅着笑容深了一分,白皙的手指輕輕叩了下桌面。

另一位婦人聽到聲響,立即接話道:「大姑娘,是的,奴婢是李四家的。」

「哦——」沈卿卿頷首,又問:「來這兒有事?」

李四家的覺得她語調有些怪,不由得抬頭看她一眼,可姑娘雙眸清亮,笑容亦十分和善,心頭剛剛升起的詭異感就不見了。

她頓了頓,說道:「是二老爺讓我們過來的,姑娘已經離家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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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撩爺要負責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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