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殺了便是
??一掌拍死天網爪牙,少年有些意興闌珊,他開始往回走。
天色漸漸亮了,路邊的雪花有點紅。
四具屍體已經被雪花覆蓋,絲毫看不出來。
他皺着眉頭,在想些事情。
大凶榜上一共有十位,每一位都是染血無數的劊子手,左傾峰亦然,可他跟這些人還有些區別,他殺人不會看心情,他殺的都是一些想要殺他的人以及與想要殺他的人關係親近的人,而其他大凶更喜歡濫殺、近似享受!
左傾峰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這些人前仆後繼的趕來“送死”?
是我太仁慈了嗎?
少年搞不明白,一直以來,他的目標只有聶鳳雙,也只有聶鳳雙,可一步步走來,他發現自己開始有點身不由己,被人各種拿捏,比如說這一次的刺殺、上一次的試探,這些所謂的“大人物”並未將他的底線放在眼裏,他有時候會想,總有一天他會去向這些所謂的“大人物”討個說法,要不然心裏不痛快。
少年走的很慢,卻很快就到了洞口。
山洞前的雪花很厚,幾乎快要淹沒那塊奇形怪狀的石頭,而石頭上面似乎有些痕迹。
少年看不見,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伸手摸了摸,皺了皺眉。
洞裏的人已經走了。
他們或許已經單方面的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走的心安理得、毫無顧忌,連最起碼的職業操守都已經丟掉,走的如此粗糙,如此放蕩不羈!
左傾峰嘆了口氣,趕往柳泉村。
而在柳泉村的路上,鍾老頭和高九正在埋頭趕路,兩人低着頭,始終一言不發。
柳青青等人緩緩的跟在後面,相距甚遠,很快,這個脾氣火爆的丫頭就坐不住了,跺了跺腳,大喊一聲:“高九,本姑娘走不動了!我們休息一會兒!”
高九回頭看了一眼,苦笑不已:“我的姑奶奶,趕緊走吧,只有我們回到柳府才能確保您的安全!”
柳青青不願搭理。
高九對着鍾老頭使了一個眼色,鍾老頭會意,趕忙跟着勸道:“三小姐,事情緊急,只有快點趕到劉府才能派人去幫那小子!難不成你想眼睜睜看着那小子被刺客大卸八塊?”
鍾老頭說完這話,發現高九看他的眼神有點怪,心跳莫名有些加速,他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柳青青遲疑不定,從洞中離開的時候,這兩人就是這般說辭,如今還是這般,連語氣都不曾變過,這使得她有些不安,可轉念一想,他們說的不無道理,只得咬着貝齒繼續悶頭趕路。
劉同、盧文自不用說。
一行人各有心思。
在他們到了柳泉村村口的時候,碰見了一位穿着灰色僧袍的僧人,雙手合實,笑眯眯的攔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高九、鍾老頭。
高九被嚇了一跳,臉色慌張,可很快就恢復了臉色,拍了拍胸口,輕聲嘀咕:“我去,還以為那傢伙沒死呢!嚇死老子了!”
他打量了僧人一眼,見他肥頭大耳,肚子鼓圓,滿臉笑意,似乎頗為和善,就放鬆了警惕,輕聲問道:“閣下為何攔我二人去處?有何道理?”
年輕僧人沒說話,四周有些安靜。
高九、鍾老頭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還請閣下讓開。”
高九推了推僧人,卻沒推動!
他咬了咬牙,又用力推了一把,一身真氣鼓動,可僧人仍舊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
鍾老頭拍了拍高九,附在他耳邊道:“趕路要緊,萬一那小子要是沒死,我們豈不是要跟着陪葬?何必在這裏跟一個和尚較勁,繞過去不就行了。”
高九一想,也是,這一次族裏上邊來了吩咐,只要弄死那個少年就賞他一顆破境丹,現在回去領賞要緊,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一步繞開年輕僧人,從一旁往前走,可剛走第二步,面前就多了一道灰色身影,他想也不想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卯足了勁一刀劈了過去!
這一刀,力道十足!而且迅速。
鍾老頭看見的時候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可憐巴巴的期盼年輕僧人是個繡花枕頭,可一想到剛才年輕僧人那鬼魅的身法時,老漢終究還是慌了,開始胡思亂想。
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只是這來的也太快了吧?
當初村長帶着柳家人找他商討這事的時候,他本想拒絕,可柳家開價太高,允諾讓他的孫子去柳家學武、出人頭地!
當了一輩子獵人的老漢,還是利益熏心,咬咬牙點了頭。
如今想來,答應的有點太輕巧了!早知道年輕人那麼厲害就應該咬的死一點,這樣死了之後也是大賺!
當!
刀砸在了年輕僧人的頭上。
卻被崩掉了一塊!
高九整個人也跟着倒飛出去!
重重的落了地。
吐了一口黑血,臉色蒼白無力。
年輕僧人笑眯眯的摸了摸頭,自言自語:“師父跟我說,下山以後不得濫殺無辜,否則定要狠狠責罰我。”
“戒律院的長老也告誡我,下山以後不可亂來!”
“甚至連方丈也再三強調,山下不比寺院,人外有人,一定要低調行事!即便是虧了些許也無傷大雅。”
“可小僧覺得,師父他們有些言之過甚,這山下哪裏是什麼卧虎藏龍,分明就是個小水坑,養的都是小蝦小魚罷了!連讓小僧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他看也不看高九,徑直從人群走過。
見狀,鍾老頭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呼完,他就開始緊張不已,因為年輕僧人忽然停在了柳青青身旁,還打量了後者一會。
依舊是笑眯眯的,可為什麼他就覺得這是色咪咪的呢?
柳青青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怒目而視!
鍾老頭有些絕望的閉上雙眼。
可結果有些出乎意料,僧人看完之後點了點頭,一副很滿意的樣子,就走了!
走的乾淨利落。
高九從地上爬了起來,鍾老頭趕忙過去扶住,最後看了一眼年輕僧人,總覺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
“走吧,別看了。”
高九招呼一聲,其他人只好跟上。
年輕僧人悠哉悠哉的走着,總覺得這趟下山索然無味,談什麼山下邊卧虎藏龍,可實際上太一般了,從下山到現在,無論是家丁或是村民,還是一境或者三境,但凡遇到了就會比較一下,結果就如剛才一般,天壤之別。
這讓他很是嘆了口氣。
總想找個強者檢驗一下自己的實力,可怎麼也找不到!一想起昨晚那一道純粹的佛光,就有些心癢難耐。
高手寂寞。
忽然,他腳步頓了一下。
在他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年輕人,比他還年輕,還英俊,儘管走起路來有些踉踉蹌蹌,可依舊掩飾不住他內在的強大!
是個強人!
可也只能算勉強入了他的法眼,卻沒必要為此大動干戈,畢竟對方是個瞎子,對他動手要是傳出去難免不妥,被人笑話是輕的,就怕那些衣冠禽獸拿着筆杆子用吐沫把他淹死,罵他不知道尊老愛幼!
兩人擦肩而過。
年輕僧人笑眯眯的往前走。
左傾峰始終不曾回頭。
他甚至都懶得去知道自己撞見的究竟是個人還是一頭豬,他只管向前走,追趕那一行人的腳步,然後殺個乾乾淨淨,省的鬧心。
可憐左欽雨那個小丫頭又要遭罪了。
他突然想走快點,卻因為雙目失明的緣故走不快,這已經是極限了。
有些氣餒。
所以嘆了口氣。
於是,僧人也嘆了口氣。
兩人莫名有些惺惺相惜。
左傾峰拖着身子,到了村口。
依舊是空無一人。
他憑着記憶穿過一條條偏僻的小巷,找到了鍾老頭的兒子家。
讓他吃驚的是他們竟然沒走,還在家裏吃早餐。
看見他進來,還熱情的招呼了一下。
左欽雨的病也好了,過來拉他的手,緊張兮兮的問了句:“你怎麼了?”
左傾峰猶豫而又遲疑的說了句:“我在想要不要把這一家三口殺個精光。”
話一出口,屋內頓時安靜了好些。
可憐的夫婦倆傻了眼,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用笑容掩飾心底的恐懼。
乾巴巴的不知該幹什麼,只好看着少年手中的那兩把染血的刀。
左欽雨也被少年的話嚇愣了一下,好久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是開……玩笑的吧?”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她對身邊這個少年缺乏認知。
“不是開玩笑,我也從不開玩笑,我是在思考。”
左傾峰抬手捂住女孩的雙眼,對着恐懼到極點的一家三口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還會留在這個破院子裏,但是你們的親人對我做了錯事,而我又找不到他,那按照我的道理,他的債只能你們來還!說吧,誰先來?”
少年捂住女孩雙眼的手明顯能夠感覺到女孩在顫抖,他“看”了女孩一眼說道:“其實在我眼裏,這些楚氏子民的生命猶如草芥!”
“當年秦王朝與楚氏開戰,這些原本屬於大秦王朝的子民對於自己國家的軍隊惡語相向,卻對楚氏叛逆夾道歡迎!還記得余呈慶老將軍在落鳳坡感嘆的那句話嗎?”
左欽雨搖了搖頭,卻淚如雨下。
“這仗若是打贏了,是我們的功!若輸了,則是這些百姓的過!”
“我覺得他說的不錯。”
左傾峰一直不願殺人,可這些人不知好歹的給他殺人的理由,既然如此,那就殺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