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不要臉
不真實感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混沌睡一覺醒來的夏霓裳仍然不在狀態。
呆坐了好半天，腦海迸入昨天做夢般的荒唐一幕幕，夏霓裳下意識邊咬唇邊雙手用力蓐了蓐頭髮。
想起時念南的悔婚，她心底依舊意難平，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可笑的是她還記起昨天她答應了一個男人的求婚。那個連面都沒見到的陌生男人輕飄飄丟了“不介意”三個字之後，便好似趕時間般快速離開了……問題是，在那房車駛離的前一秒她竟差點當真……被悔婚的婚禮爛攤子現場她自然沒去，索性直接關機。完全不在意身後拖着的長長白色紗尾所引來的奇怪目光，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在馬路上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傍晚華燈初上，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租住的單身公寓門口。大概是累了乏了，大概是這一天經歷了太過的悲喜跌宕，她什麼都不願意去想，隨便換洗了睡衣便一頭扎在被子上，竟也睡著了。
靜靜回想了好一會，深吸了一口氣，夏霓裳雙手拍了拍臉，不願讓自己情緒沉陷。
都說忙碌工作是忘記痛苦的最好方式，為了撇開糟糕的思緒，下一秒她立刻下地洗漱着裝併發郵件取消婚假趕往公司。
上班路上，夏霓裳一開手機，各種微信短訊QQ信息群轟炸提醒。
“@夏霓裳@時念南兩位的婚禮怎麼取消了？謠言吧！快點出來闢謠！”
“真可惜，打從幼兒園開始時念南和夏霓裳那可是我們大家眼裏羨煞旁人的金童玉女。連你倆都分開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什麼情況？我昨天還帶着喜帖去婚禮現場呢。要不是工作人員的告知，我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
初略瞄到QQ飛速跳躍的幾條信息，夏霓裳指腹連摁幾下，迅速關閉微信和QQ。
怪只怪她和時念南共同的同學朋友太多，誰都知道時念南為了和她在一起，從幼兒園開始直到高三畢業時念南直接出國留學兩人才分開了四年。
輕嘆了一口氣，夏霓裳忽而慶幸，她和時念南不在同一家公司，好歹職業圈子不一樣。
視線掃了屏幕上的紅圈，許多朋友都給她打了電話，沒有一一瀏覽，她直接點開短訊。
昨晚時家父母給她發了信息，大致意思是替時念南向她道歉，言辭間倒是懇切內疚。
夏霓裳輕笑，感情最是講不清道不明，變心了便是變心了，再也回不到了從前，旁觀者的道歉有什麼用？
況且，這件事上，變心的原因在時念南看來或許大部分責任在她。世事無常，大概一般男人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女人遭遇過那樣的事，如他所說那感覺或許像吞了蒼蠅般。她怪時念南，也不怪時念南。說到底，兩人在三觀上不合，他有第一次情結，而她沒有辦法回應。大概她和時念南之間終究不合適，哪怕兩個人認識了二十二年。現在分開，或許比婚後再分開，痛苦要小得多。
想着，夏霓裳自嘲一笑，心底難受依舊卻意外發現竟也有些釋懷……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飛入一條信息，夏霓裳低頭一看，是林璇璇的。
深吸一口氣，夏霓裳猶豫了一秒之後點開彩信，一張男女激吻的照片和幾行字入眼，“姐姐，送給你的這份新婚大禮還滿意嗎？告訴你哦，你生日那天晚上，其實時哥哥來我們家了，只不過……是在我的房間。昨晚我還聽時哥哥說，你背着他在外面跟野男人亂搞完了還纏着他，你還真不要臉。呵呵，我想我和時哥哥是最合適的，以後他就由我來幫姐姐照顧了。”
照片上眼熟男女親密的模樣刺得她眼睛生疼，如同炸彈一般在腦海轟然炸開！原來一個月前就在她生日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在一起了，她當時還傻傻等了一個晚上……
雙眼漸漸通紅的夏霓裳雙手捏緊拳頭，臉色蒼白。
她怎麼也沒想到在所有人面前一向柔弱善良的繼妹竟然如此對她，回想起林璇璇纏着她看似姐妹一般的談心，夏霓裳幡然醒悟。
這就是她的好男友，她的好妹妹……
計程車停下，恍惚憤怒心情久久不能平復的夏霓裳無意識地快步往公司大門走。
“霓裳。”
“姐姐。”
清晰熟悉的醇厚嗓音入耳，夏霓裳背脊僵直，腳步幡然頓住。
若不是時念南的聲音後面跟着黃鶯般嬌滴滴的輕柔嗓音，夏霓裳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抬眼看向正迎面而來的一對，她剋制住自己抬腳離開的衝動，面上淡然，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悄悄用力抓緊裙角。
可在無意間瞥到那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時，夏霓裳內心還是忍不住剎那海嘯劇動，畢竟那麼多年的感情……
她安慰自己，沒關係，淡化感情需要的是時間。
大概是注意到了夏霓裳的眼神，臉上微透局促的林璇璇刻意避開般鬆了手，不想，身旁高大的帥氣男人卻更加緊的反握住女孩要鬆開的手，神色極篤定堅持，“一起面對。”
夏霓裳雖然聽不清男人跟女孩親密耳語了什麼，但是女孩不安臉上的紅暈和羞澀一切便不言自明，她又怎會看不出來。
眼睛有些疼，夏霓裳用力忍住。
“姐姐，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時哥哥為了我竟然……一切都是我的錯，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生時哥哥的氣，要怪就怪我……”語帶凝噎，林璇璇刻意埋着頭，柔弱圓潤小臉上爆紅，愧疚完全顯現於臉上。
真會裝！裝得可真好！
自嘆不如的夏霓裳捏緊手中的裙擺已有深深褶皺，心裏越是難過憤怒她臉上越是裝得淡然。只是她微翹的嘴角在此刻面對面的時念南看來，卻是對他身邊的林璇璇冷笑一般。
而接着，夏霓裳的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極其響亮的一巴掌在林璇璇臉上赫然顯現五個手指印！速度太快導致林璇璇完全沒來得及回過神來。
下一秒，夏霓裳淡笑，“謝謝妹妹的新婚禮物，這是姐姐給你回的禮。”
“你幹什麼？夏霓裳，你敢再碰璇璇一下我跟你沒完！”
看不得身邊捂着臉的女孩瑟縮落淚，震怒的時念南上前一步擋在林璇璇前面，眼神動作皆是警惕。
這樣的目光，又是針扎般刺得夏霓裳心裏一疼。
就算當不成戀人，這麼多年的感情，她以為她和時念南之間也如同親人的存在。至少，他多少會懂她。可是，眼前時念南眼底的警惕卻徹徹底底讓她明白，她是多麼可笑。她從來沒有想到，跟眼前的男人會做夢一般到了這般處境。而林璇璇的伎倆……怪只怪她之前太單純。
想想，比起可笑，似乎可悲更恰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