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七章[08.21]
便是回娘家哭訴也沒用,馬家被貶后,她想和離。
娘同意了,可哥哥不同意。說馬家僅是被貶,又不是流放。一個女人,夫家失勢就和離,那是不義。
所以,她沒有和離成,只能跟着馬家人一起離京。
離京中越來越遠,她的心裏就越發的煩躁。
倒是有令人歡喜的事情,那便是馬婉婷的婚事。以前這個小姑子是誰也瞧不上,可現在便是一般人家的庶子都不敢娶。
她倒要看看,真去到那窮鄉僻壤之地,哪還有好人家讓小姑子挑?到頭來,還不是得嫁個小門小戶。
許是她眼裏的嘲笑毫不掩飾,坐在她旁邊的馬婉婷臉色黑沉沉的。
「你很得意?我們馬家落魄你居然幸災樂禍,你可別忘記了,你是我們馬家的媳婦。馬家落難,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周琴娘撇着嘴,「小姑子哪裏看到我幸災樂禍了,我是難過,替你難過。這一去不知還能不能回京,小姑子的親事還沒有着落,也不知爹上任之地有沒有什麼過得去的人家?」
提到親事,馬婉婷臉色更難看。
以前她要身份有身份,要長相有長相。只有她挑別人的份,沒有別人看不上她的。誰知一朝落難,居然連以前垂涎她的庶子們都不願意娶她。
其實非庶子們不願,而是庶子們嫡母不願。馬家是受趙家連累被貶,娶進這樣的媳婦,就是拖自己親生兒女的後腿。
姑嫂兩人的話聽在馬夫人耳中,她原本是閉着眼養神。馬車顛得人難受,三人擠在一起已是很煩,此時心火更是旺盛。
她冷哼一聲,「兒媳婦,我可還在,你就敢欺負小姑子,我看你的規矩是白學了。如今咱們家養不起太多閑人,以後大郎的事情就都交給你。」
周琴娘臉一白,夫君的事情都交給她做?
服侍一個廢人可不輕巧,端飯出恭,想想都令人做嘔。
她想着,真嘔了出來。
馬夫人一喜,「你可是有身子了?」
周琴娘順水推舟,含糊其詞。
馬婉婷冷冷地看着她,對馬夫人道,「娘,她前兩天才來月信,哪裏來的身孕?依女兒看,咱們家這次禍事與她有關。她行為不端,自帶災氣,所以爹才會被貶,我們才會離京!」
馬夫人被女兒一說,眼睛眯起來。
好像自打這媳婦進門后,他們馬家確實什麼都不順。她本就信鬼神之說,仔細一想更是深信不疑。
周琴娘心下一喜,若是馬家把自己休了,自己就能回京了。
馬婉婷像是知道她所想,譏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離開我們馬家,我告訴你,做夢!」
「你們嫌我是災星,何不幹脆休了我?」
休掉周琴娘是不可能的,周琴娘再不好,也是侯府的嫡女。休了她,馬家娶不到身份這麼高的媳婦。
何況有永忠侯這層親家關係在,地方上的官員對他們馬家也會照顧一二。
馬夫人回過神來,再一琢磨,就知道災星一說,應是女兒胡謅的。
「兒媳婦,你莫不是嫌我們馬家現在不行了,就想方設法離開。我告訴你,你生是我馬家的人,死是我馬家的鬼。我們馬家還等着你開枝散葉,你可別想離開。」
說完,馬夫人重新閉上眼睛。
只把周琴娘剛才的歡喜澆得冰涼,心道還得尋機會讓馬家休了自己。
馬家一行人離京半個月後,舟車勞頓,正停車在驛路邊休息,便見一人一騎快速飛馳而過。那人頭上縛着紅巾,一晃就消失在驛道盡頭。
紅巾在大肅是十萬火急的意思。
馬大人當過多年的京官,自是知道剛才遠去的人馬是做什麼的?
前一次紅巾騎出現在京中,那是十一年前。
這一次……
「莫非邊關又起戰事了?」
他低喃着,馬夫人就掀開了車簾,「老爺,你說什麼?」
「八百里加急……」
馬夫人一聽就明白了,放下帘子,瞪了一眼周琴娘,暗道真是個災星。
到了馬大人的任上,那裏天高皇帝遠,馬夫人就再也沒讓周琴娘出過門。她每天除了侍候馬公子,什麼事也做不了。
直到死,她都沒有踏進京中半步。
三天後,天剛蒙蒙亮時,一騎快馬入京,高喊着八百里急報。城門的侍衛心一驚,聽到那人馬箭一般遠去。
急報送進宮中,皇帝大驚。
燕赤人圍攻裕西關,守城的錢將軍等被困多日,請求朝中派糧草兵將增援。
朝中眾臣議論紛紛,有人直呼不可能。燕平公主才嫁過去,可汗新婚燕爾,怎麼會轉身就對大肅開戰。
「燕赤狼子野心,假意求和,軟禁燕平公主,實在是可惡!」
皇帝手握着龍椅的扶手,關節泛白。急報上寫得清楚,燕赤人前段時間打着兩邦交好的旗號,多次出入關內。
守城的將士們不知有計,行了他們的方便。
後來還是錢將軍察覺有些不太對勁,派人混進燕赤打探。才知燕平公主自嫁進燕赤后就沒在人前露過臉,他覺得有些蹊蹺。
再次加派人手打聽,不想無意間得知燕平公主早被軟禁起來,根本就不得寵。
結合燕赤人以往的性子,再加上他們最近的異動,錢將軍是嚇得冷汗直流,趕緊命人緊閉城門,不許燕赤人再進關。
同時派人全城搜捕,把入關的燕赤人全抓起來。
燕赤人見事迹敗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開始舉兵攻城。
皇帝捏着急報,心頭震怒。
他並未經歷過大事,十一年前的那次,他還年幼,許多事情都不太明白。那時候皇姑姑一力承擔,安排好人輔佐他,然後自己出征。
這一次,沒有皇姑姑,他的心是慌的。
可他是帝王,再心慌也不能表現出來。想到皇姑姑臨終前的交待,他的眼神就看向了敬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