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濮陽縣是位在三岔口北方,那裏不算熱鬧,但卻是進龍陽城必經的路線之一,往來商隊不少,因此帶給濮陽城不錯的經濟利益。
龍武領了李新之命,帶一隊人馬準備前往萬里縣,因為前去萬里縣調查的人傳訊回來,爆出了足以驚天動地的內幕,李新便派龍武先行前往。
趕了不少路,人馬皆疲憊不堪,為了讓馬匹有足夠的休息,一行人暫時在濮陽縣的驛站落腳,準備等馬匹吃飽喝足了再繼續趕路。
之前龍武奉李新之命讓人在各城鎮張貼告示,但為免讓宵小覺得有機可乘,故沒在告示上說明所尋的是救命恩人,有些地方官搞不清楚狀況,以為要找的是落跑的官奴,因此發文通緝,濮陽縣便是一例。
龍武一行人剛安頓好馬匹,濮陽縣令便帶着人跑來找龍武了。
「呂縣令如此匆忙,是有何要事嗎?」
「是,民眾來報說發現了太子要緝拿的那名女子的行蹤,下官特來知會龍將軍一聲。」
「當真?」
尋人已有段時日了,但一直未有下文,他還在想,說不準太子爺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是從敵營來的。
「千真萬確,下官有派人去查看了一下,回報說那人確實和捕文畫像里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人在何處?」
「就在濮陽縣裏,只是……」
瞧濮陽縣令似乎有些難色,龍武忍不住問:「只是什麽?」
「太子爺要抓的是個女子,那人卻是……男子……」
「縣太爺現在是在尋本將軍開心嗎!」龍武蹙起眉宇,微怒質問。
濮陽縣令被龍武一瞪,恐懼的直說:「下官不敢!是因為那人真的和畫上女子長得一模一樣,下官才來請示將軍,是否要去瞧一瞧?」
也是,是或不是都得去探探,忙了半月有餘,他甚至連相似的人都沒遇着過,現在不去瞧瞧,萬一真是太子爺的救命恩人,那他就罪過了。
「帶路!」他決定去瞧瞧,哪怕只是謊報,總是一個希望。
隨着濮陽縣令前往目的地,見到眼前之人與畫中女子真的如出一轍,要不是性別有異,龍武真要認定眼前之人便是太子爺記掛着的救命恩人。
「將軍,他、他就是您要緝拿的通緝犯。」男子直指着江婉霏說道。
這什麽狀況?江婉霏有些錯愕地望着將她團團圍住的一隊官兵,聽到男子指着自己說是通緝犯,她更加莫名。
她把視線停格在帶隊的龍武臉上,等着看他玩什麽把戲。
「你是何許人?」龍武也呆住了,他沒想到世上有人會長得如此相似,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問我?」要問人名諱,不是該先自我介紹?這人還真沒禮貌,而且那眼神太神氣了,活似他問她就該答。
但觀察了他的穿着打扮還有身邊那隊人馬,她能猜到他大概是什麽身分,肯定不是她能隨意得罪的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乖乖配合地報上自己的名字,「回將軍的話,我叫江非,是個行走江湖的郎中。」
「你是個男子?」
「自然是。」
「你可知畫中人是誰?」龍武攤開了畫像,讓江婉霏與它面對面。
江婉霏看着畫像,心道:這不就是她?!這人怎會拿着她的畫像來找她?
對於這群人的來意不甚清楚,江婉霏自然是不敢隨意搭腔,只簡單扼要地回答,「小的不知。」
對於沒把握的事情,一問三不知就對了。
「你與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龍武斬釘截鐵的說著。
「小的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麽可能像個姑娘!」她故作委屈與不悅,就怕氣勢弱了會露出破綻。
「驗明正身就知道是或不是了。」一旁的濮陽縣令想討功勞,出言提議。
驗明正身?說什麽鬼話!
「將軍嘲笑小的像個姑娘在先,又想當眾羞辱小的,小的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您要這樣當眾羞辱小的?都說大乘皇朝視百姓如珍寶,可小的一點也感受不到啊!」
怒從中來,因為聽說大乘很珍視老百姓,所以她決定放手一搏,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大膽應對也許有機會化險為夷。
果然這一招奏效了,龍武喝令眾人退了一步,不再步步相逼,她的話提醒了他,他的行為太過衝動莽撞,不只險些壞了大乘的聲望,也有負太子爺的囑託。
他是來找太子爺的救命恩人,不是來抓通緝犯的,若這人真的是太子的救命恩人,那他就冒犯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像畫中人的人,即便兩者性別有異,他也不敢隨意走開,怕會錯過。
「本將軍因為急於尋人,方才有諸多冒犯,請見諒。」
「您是大人物,小的不敢與您計較,不過既然您都知道冒犯了,那是不是可以讓您的人退遠一些?你們這樣,小的無法替人看病了。」
「本將軍還有問題想請問大夫。」
「時間就是金錢,問我問題是要收銀子的,窮人記帳,富人加倍,您看起來大富大貴,就收您這樣吧。」她比出了四根手指頭。
「那是何意?」
「四錠元寶,您愛問什麽我就回答什麽。」她開高價,目的就是要讓龍武摸摸鼻子離開。
「你開黑店嗎!」
「不、不,我不是開黑店。收費一事本就沒個標準可言,您想從我這裏得到您想要的答案,那付出合理代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然您可以決定問或不問,這絲毫勉強不得的。」
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自然不是什麽大問題,龍武從兜里掏出了一個荷包,往江婉霏的桌上一放,「回答我的問題,這袋銀子就都是你的了。」
穿越幾日了,江婉霏已經約略知道如今的物價大概多少,她拿起那個荷包,掂量了下它的重量,又打開荷包看看裏頭是不是真金白銀,確定無誤後才同意了這個交易,「將軍請問,草民知無不答。」
「你可曾去過三叉口?」
江婉霏對這世界的地理位置與名稱並不熟稔,但這三叉口她倒是聽許默提過一兩回,許默說三叉口就是敵國邊界,不過三叉口離濮陽縣有段距離,所以她還未曾踏足過。
「未曾。」
「未曾?」
「是的,未曾。」
難道真認錯了?龍武不死心又問:「那你也未曾在那附近救過一個身穿黃金盔甲的人?」
「沒去過,自然不可能在那裏救人……等等,將軍說黃金盔甲?受傷的人穿黃金盔甲?莫非是肩膀受了箭傷,還是毒箭?」
龍武皺眉,滿口沒去過三叉口,卻對於太子爺當時的穿着與情況了如指掌,很明顯這人在說謊,但這是為何呢?
江婉霏很吃驚,她的確救過一個身穿黃金盔甲的男人,但是她十分確定自己是在現代救的,當時她還看到載滿高山蔬菜的卡車呼嘯而過,那是這年代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肯定弄錯了,穿黃金盔甲的古人不可能只有一個,應該只是巧合。
龍武卻不認為這是巧合,他寧可錯認也不願意錯過,在請不動江婉霏的情況下,他只得採取緊迫盯人的戰術,時時刻刻守着她,另一方面他則派人快馬加鞭回龍陽城去向李新稟報。
見連回許家了眾人仍跟着,江婉霏很生氣,「你們這樣緊迫盯人未免太過分了吧!」
「您大可如常過日子,本將軍與我的部屬絕對不會打擾大夫過日子。」
「所以你們不打算走是不是?」
「除非大夫願意跟我去一趟京城。」
「不可能。」
「那麽我只好繼續在此駐守了。」
知道打發不了人,江婉霏決定來個視而不見,她病照看,飯照吃,日出做,日落就拎包走人。
就這樣,幾日的日日夜夜,許家外頭都有人看守着,江婉霏老神在在,但是許家老奶奶卻十分憂心,她從破舊的窗子往外瞧着,邊瞧邊問:「恩人可曾得罪過什麽官人?」
「我初來乍到,沒什麽機會得罪誰,有的話也只是因收費太昂貴,得罪了那些捨不得花銀兩看病的人。」
「那怎麽那些官爺成天守在咱們家不走呢?小默說……官府的告示板上貼着緝拿您的畫像……」
「只要他們不打擾我們過日子,他們愛在外頭待多久我們也管不了,您就當他們不存在即可,我沒犯法,他們奈何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