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朋友

為了搞清楚寒如雪的想法，我決定直接問她。

【寒如雪，老實說，我不覺得我的身份跟你是朋友關係。你有錢又漂亮，我只是一個窮酸的打工妹。為什麼你需要這麼在乎我呢？這樣發短訊來騷擾我，如果你只是想玩弄我的話，現在就住手吧。】

在按發送鍵時，我有點猶豫，畢竟這樣的口吻比較冰冷，幾乎不近人情。可是秋海棠只是一個虛假的存在，所以讓她死心也是好事。想到這裏我就按下了發送鍵。這次倒是輪到我有點心不在焉了，寒如雪剛剛的短訊回復都是秒回的。這一下子好像突然斷了信號一樣，完全沒音訊了。

打了一會兒遊戲，我開始做虎卧撐。眼睛一直盯着手機，唉，我這又是何苦。萬一她已經一氣之下刪除了呢？我這豈不是有點自作多情？我回頭打開我發的短訊，又讀了幾遍。也許當初應該想清楚再發送的。

指針指向了凌晨零點。沒有其他選擇，我將手機插在充電插口準備睡覺了。想着寒如雪不回復了也是好事，畢竟代表這件事徹底告一段落了。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卻叮的響了一下。我拿了過來，還真是寒如雪的：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抱歉海棠，我不會煩你了。

唉。

你們聽說過人妖么？在網絡遊戲裏面倒是很多。畢竟大家見不到面，在男玩家面前裝個軟妹子，總或多或少有點好處。但我卻從來沒試過，我對於遊戲裏面的好處不感興趣。更別說要我裝的是最討厭的女人。

而今天，我卻要在寒如雪的面前裝秋海棠，這種感覺真是相當不好受。有種自己將要撒一個根本無法挽回的謊言的感覺。可是看到寒如雪的回復，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手指。我回復了一句話：等等，我沒說我討厭你吧？

在我面前的寒如雪，我不會想對她有一絲的心軟。可是這手機背後的寒如雪，我能就這麼放任不管么？總之不想和寒如雪聊太多，我再次關機了。

女人的友情？這種東西真的存在么。我有點心不在焉的想着，慢慢聽着深夜電台，我睡著了。

我就知道，我就是一個蠢貨。

第二天醒來，我又變成了秋海棠。上帝！！！！！上帝！！！上帝！！！！因為很重要所以我說了三次！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說三百次，沒錯，三百次，再說一次三百次！為啥我又變成了女孩子啊！！！！！

醒來的時候我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是這種體香，長長的頭髮，隆起的胸部，不自然的身體感覺都在告訴我又變成了秋海棠。

除了照鏡子，我就一直坐在床上了。冷靜，上次變化是星期五晚上，而這次，是星期三！相隔了四天，是四天一個輪迴么？

誰會告訴我啊？我看着鏡子裏面的女孩，除了表情還能認出是自己，其他都認不出了。而唯一讓我覺得幸運的是，外公這個時間已經出去晨運了。掙扎着起來，寒風刺骨。我卻幾乎裸着身子在找衣服穿，上次寒如雪給的衣服都讓我扔了。我只能再一次如法炮製。

第一件事就是先離開房子。我簡單洗漱后，帶好錢包，還有一套方便還原時可以穿的衣服就離開了。

一出門，寒風凜凜，我的心也跟着拔涼拔涼的。我應該去哪裏？首先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麥當勞。這是最便宜能讓我坐一整天的地方了。好吧，進了麥當勞，我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點了一份早餐然後無奈的看着窗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他學生都已經上學了。上班的人也開始出發了。只有我，遊離於現實世界之外，隔着一層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世界。什麼時候，身體會還原？一個人的時候，又是這種一個人的時候，明明最討厭這種不合群的感覺，卻偏偏被這個怪病纏住了。

越想越煩躁，我抓住手中的咖啡紙杯，直接捏成了一團。直到流出來的咖啡燙的我的手通紅才注意到。

【好燙！】

【啊，你沒事吧！】

其中一個店員似乎看到我的手被咖啡燙的冒煙，急急忙忙的跑過來，用毛巾擦掉台上的咖啡。

很痛。但是，也不是那麼痛。所以我只是嘆了口氣說。

【沒事，只是一點燙傷罷了。】

【那怎麼行，女孩子的手很重要的！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你等我一下！很快！】

他說著就急急忙忙的跑開了。我也不知道他想去幹嘛，只好先按照他說的用冷毛巾捂住手。其實我已經想離開，畢竟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人注目，然而那個店員跑的很快，嗖的一下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他手上多了一瓶綠色的曼秀倫敦薄荷膏，看來是去麥當勞旁邊的藥店買的。

【來，趕緊擦一下。】

我無言的接了過來，將藥膏塗滿了自己的手背。這樣冷的天氣，也算是一個不幸中的幸運吧？

把藥膏給了我后，他就順便從旁邊坐了下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現在人不多，再說我這裏還是一個屬於他職業範圍內需要處理的麻煩呢？

【小妹妹，你怎麼不上學呢？】

到這個時候我才慢慢看清楚他的臉，看上去20來歲的樣子，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吧？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輪廓分明，濃眉大眼，在女人的眼中應該算是個帥哥。不想被他問太多，所以我先發制人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

他笑了笑，看上去是個挺愛笑的人，跟我這種陰冷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叫張聞天。】

【我叫歐···我叫秋海棠。】

【哦，挺不錯的名字啊。】

不錯個鬼。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繼續忙了。】

他笑了笑。

【好啊，另外小妹妹。如果你想做兼職的話也可以來我們這家店啊，我們挺缺人的。】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想要做兼職。不過像這樣毫無目的的遊盪下去也不是辦法吧，再說我確實也沒什麼錢。

他從被咖啡打濕的檯面抽出了那張墊漢堡的紙，指了指上面寫的：歡迎加入麥X勞。

【要應聘的時候不妨來找我，我給你開個綠色通道！】

他調皮的笑了笑，我回應了一個苦笑。這年頭在麥X勞打雜還需要你開綠色通道，我也太悲慘了。

做兼職我也只是想想罷了，畢竟我這個身體太奇怪了，要是突然工作的時候變回來我找誰解釋去？

【今天如果你沒事，不如來試試？我跟店長說一下。】

【呃，等等！】

然而他已經離開了座位5米遠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怪人啊？我坐在那裏，真想馬上就跑開的，可是我沒做什麼壞事啊？那個傢伙回來了，手裏面還拿着一些表格，主要就是一些個人資料，不用說了，我可沒有身份證，我更加不會拿自己的身份證掛在秋海棠身上。我只是填了姓名和電話，其他都不填了。把表格還給他，他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那，來換衣服吧？】

還真的能通過啊？總之幾乎是被半強迫的方式，我穿上了麥X勞店員的衣服，紅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還有一頂黑色的貝雷帽。整套衣服唯一覺得好看的就是帽子。其他的都難看得要死。

張聞天倒是無所謂，他笑着點頭說：【哎喲不錯嘛，有工作的感覺了。咱們開始吧！】

由於我只是臨時工，所以廚房是不能進去的了，收銀台也不行。就只能幫忙搞搞餐廳的衛生，收拾桌面，還有幫客人送餐。說起來也奇怪，當我專心的工作的時候，倒是腦子沒那麼多東西要想了，我甚至連自己現在還是秋海棠的事情都忘記了，忙碌起來后，根本沒這樣的心思去想。

勞動的感覺真是好，我第一次這麼想。午餐的時候最忙碌，都是附近上班的人來吃的多。然後晚餐沒午餐那麼忙，不過也是很多人，其中不乏我們學校的學生。當然，誰都不會認出我，連阿峰和石頭在我面前都不會認出來，我可以很肯定。

除了當中有幾次差點走進了男廁，其他都沒什麼問題。不，這麼說似乎也有問題？算了，再糾結秋海棠下去我真怕會死了。

【辛苦啦！】

在晚上8點的時候，張聞天笑吟吟的過來跟我打招呼。雖然看上去比較散漫，但是是那種一工作就會好好工作的人。

【感覺怎樣，累壞了吧？】

【還行。】

這是實話，看來我天生就是給別人打雜的料。

【來，這是今天你的工資。】

他掏出了一個小紅包遞給我。我打開后看到一百元，嘛，也差不多了。領到這些錢，我只感覺沉甸甸的，掙錢真不容易啊。

【小妹妹，明白工作是很辛苦的事情了吧？現在還能讀書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我笑了笑，原來他一直以為我逃課出來玩啊？也不奇怪，秋海棠的樣子看上去比寒如雪還要年幼一點點的樣子。如果站在一起，光看樣子也許會認為寒如雪是姐姐吧。

啊，寒如雪。想到這個名字我突然想到手機一直放在儲物櫃裏面。換衣服的時候拿出來看，乖乖，我的手機都塞了幾百條短訊了。

是的，都是寒如雪，還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內容跟昨天差不多，我就懶得再一一讀了。只是我覺得很不正常啊，這真的很不正常。無論怎樣，我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直接被秒接了。

【海棠？！】

開始說話之前，我先慎重的看了一下鏡子，是的，依然是秋海棠。

【寒如雪，你搞什麼啊，我今天在工作。手機一直放在儲物櫃裏面。】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又····啊哈哈哈，沒什麼了。工作？你在做什麼工作。】

【在麥X勞找到的兼職。】

【做兼職？你不上課么？】

【都說我是躲債的，還有什麼課上，我連戶口都沒有。】

【啊！這樣豈不是你的手機卡也會被停機？】

【這個倒不怕吧，我找小黑店買的。老闆說這卡的身份證是別人的。】

【那個，海棠。如果你沒其他工作和住的地方，你可以在我這裏住啊，你當我保姆吧？】

死都不要！當然這句話可不能跟寒如雪說啊。

【不行。】

【為啥？】

【我跟你是朋友，你要是請了我，那麼咱們就不算是朋友了。是老闆跟員工了，你看過什麼員工跟老闆交朋友的？】

【好吧。】

似乎寒如雪還有很多話要說一樣，而我卻一直留在女廁所裏面，這樣實在不好。

【呃，我先回家了。晚點再聊。】

【嗯。】

天啊，我還有家可以回么？我愣了一會，看着鏡子裏面的秋海棠。我只想說大姐你到底是哪位？是不是什麼冤魂有什麼說不出的冤情找我幫忙啊？找我有什麼用啊！我頂多只能給你燒紙罷了！

我嘆了口氣，捏了捏自己的臉。要不是我真的記得我是個男孩，我真要以為自己是精神錯亂了。總之，去找一個可以度過漫漫長夜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