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伊甸園
?“滴！”
隨着一聲響，所有的安全網都被打開了，並且調整到最高備戰狀態，所有人終端上的簽到按鈕都變成了灰色。
威爾斯上下滑動着虛擬投屏，仔細查看起簽到表來。密密麻麻的名單映在了他的鏡片上。
簽到時間截止，除了某挂名副長，其他人的後面都打了勾。
反正威爾斯已經習慣了，再說當初同意那傢伙當副長也並不是奢望他能幫自己處理工作。
“萬花筒”項目檢修完畢，無異常。
傀儡確認，無異常。
外部信號屏蔽設備確認，無異常。
各部門連接。
……
這是一處巨大卻隱蔽的空間裂隙，裏面是一個龐大的獨立辦公系統，非特殊許可是找不到出口和入口的。
他們管這裏叫做“伊甸園”。
外人說他們是不服從控制的Genex-Ⅱ病毒重度感染者，是極度危險的存在。
Genex-Ⅱ是八年前才發現的一種新型病毒，只有十八周歲以下的孩子才會感染這種病毒，一旦感染，會大幅度減短壽命，幾乎沒有感染者能夠活過十八周歲。感染者在感染初期大幅度提高身體性能，並且會獲得不可控制的危險的能力，能做到許多人類根本做不到的事，比如憑空製造火焰，甚至於憑空製造蟲洞。至今沒有人能研究出這些能力從何而來，也沒有一個科學家能找到這種病情的治療方法。根據當今社會最高層領導組織“天秤評議會”的報告，這種病毒還會大大激起感染者的逆社會人格和嗜血性，此前經常出現，父母偷偷藏下感染者，最後感染者暴走傷害無辜的情況。
歷史上，因為感染者造成的重大血腥事件，層出不窮。其中最著名的就要數迫使第五次世界大戰提前結束的“阿黛爾事件”。
因此，感染者還有一個運用廣泛的別稱——“血染的孩子”。
所以，現在全球對於這種病毒都處於一級戒備狀態，所有青少年定期要進行體檢，一旦發現感染者，會根據感染程度分級，輕度感染者會一直被天秤評議會的“反射網”系統從早到晚地監控。部分重度感染者會被剝奪所有的公民權，隔離開來，然後被集中送往“天秤評議會”的隔離中心，永生不得與其他公民接觸。經過了那麼多的教訓，所有人都談Genex-Ⅱ色變，幾乎沒有一個人敢包庇一個感染者，包括親生父母。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那些拒絕被“天秤評議會”監控或者拚死拚命從隔離中心逃出來的感染者們最終聚集到了一起，建立了這個空間裂隙，作為他們的容身之處。他們自稱是“新紀元之子”。
目前，天秤評議會還不知道這些所謂“失蹤”了的感染者們，竟然建成了這麼一個如此縝密的組織。
威爾斯是“新紀元之子”這一任的首領，所有的孩子們都管他叫“總長”。
此時，呈現在威爾斯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投影屏幕，各部門的工作情況正在不斷地實時更新。
“砰”地一聲巨響，辦公室的門被人粗暴地撞開了。不過，威爾斯絲毫並不擔心是消息泄露了，致使“天秤評議會”的人那麼快就入侵到伊甸園的最核心地段。
“喲，咻——，真勤快啊，咻——，總長，咻——”某個獅子毛的傢伙端着碗泡麵靠在門框上一邊吸麵條，一邊含糊不清地打招呼。一股油膩膩的泡麵味一下子在這個一絲不苟的辦公室里瀰漫開來。
“05部門，按照C計劃處理。”威爾斯發完指示后才回過頭來去看那個傢伙，“雷，你今天還想到要來總部啊？”
“今天沒約到球打，太無聊啦，我就過來玩會兒。”雷大嚼着麵條，“再怎麼說我今天也就遲到了兩分鐘。”
“是兩分四十六秒，”威爾斯推了推眼鏡，淡淡地說，“我這兒可不是玩的地方。”
“無所謂無所謂啦！”雷大搖大擺地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威爾斯嘆了口氣，實在拿雷是沒有辦法：“不要妨礙我的工作”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要把麵湯撒到地上。”
————
卡爾按下卡片的中心，卡片瞬間被激活，錯綜複雜的紋路在卡片上亮了起來。
“也不要麻煩登錄了，隨便打打，就選自由模式吧。”索菲說道。
卡爾點了點頭，手指擦了一下卡片的側邊，一個虛擬屏幕立刻投射在了卡片上方。他飛快地做好設置，隨着“嘟”的一聲，卡片升到了空中，在卡爾腳下投射下了一顆球。
球上映着一個大大的“X”，卡爾用腳顛了顛，確認沒啥問題。
Ex-ball就是靠着全息投影和催動粒子擾動在周圍一定區域內產生獨特的力場來模擬現實觸感和力道，來憑空生成球場和球。現在技術已經非常先進了，感覺和真實毫無兩樣。
自由模式可以登錄也可以不用登錄。如果不登錄，就不能使用自己數據庫內自己為自己編寫的獨特的必殺技，但是系統仍然預留了幾個最基礎的通用必殺技可以使用。這個模式只生成球，並不生成球場，周圍原本的環境就是球場。它一般用於熱身和身體技巧練習。此外，這個模式也沒有裁判和記分牌，只有一盞變化顏色的燈，來記錄球的實時歸屬情況。所以遊戲規則和記分並不用那麼嚴格，可以隨時變化。
卡爾道：“雖然我這設備是廉價貨，但是起碼這片草坪的範圍，力場都能涵蓋。”
“行。那你來進攻我來防守。”索菲勾了勾手，“就把那邊那個椅背當做球門吧。”
正規的Ex-ball比賽，雙方各有一個球門，雙方各有一個守門員，只有球進球門才算得分。大禁區外是雙方所有球員都能活動的場所，小禁區內只有防守方守門員和進攻方帶球的那一個球員兩人才能進入。
Ex-ball的規則，當球與一人肢體接觸時，表示球此時歸屬於此人。只有當球在空中不與任何一人接觸時，此時球喪失歸屬，雙方可以進行搶奪，搶奪可以用頭和四肢。若有人同一位置接觸球保持連續三秒以上，視為犯規。
卡爾直接腿部盤球向索菲沖了過來。
他是慣用腳嗎……索菲推測着。
固然有部分人是手腳十分協調，同樣厲害。但是因為習慣方便問題，大部分的人是分為慣用手和慣用腳兩類。兩類人的打球風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攔在了卡爾的面前，試探性地用腳去攔截。
卡爾有點小得意，以為自己得手了。他挑其球，企圖用手接住這一球，然後順勢轉身繞過索菲。
以腳換手，這是最基本的一個動作。
真的是蠢……直接被我看出來了。索菲早就準備着了，直接揚手將半空中的球給擊了出去。快，准，狠。
她是慣用手。
兩人同時向著擊飛出去的球沖了過去。在體格上，索菲還是略遜了一籌，讓卡爾率先觸碰到了球。
卡爾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他就看到索菲直接向從自己腳背上彈跳起的球鏟了過去。
情急之下，卡爾直接把球給射出去了。“嘿呀呀呀呀呀呀呀！”腳下的球像子彈一樣飛了起來。
力量很可以！索菲暗暗驚訝，但是隨即又分析出，擊球點差的有點多，很容易射偏……
電腦實時運算當然被她人腦算地快，球已經向旁邊飛去了，直直地飛向一個路過的少年的頭部。
“糟了！”卡爾一拍腦袋。
三，二，一，爆頭！
信號燈此時亮起了第三種顏色，意味着第三個人被捲入了這場遊戲。
卡爾這一球着實夠猛，球打到那少年的頭上，直接反彈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出界了。
球出界后，系統直接在出界前球碰到的最後一個人腳下重新生成了一個新的球。
那少年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穩了，緩緩轉過頭來，印堂之間彷彿籠罩這一團黑氣。
他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是誰？”
————
威爾斯筆直地坐在大屏幕前整理數據，而雷又不知道從那兒掏出一袋牛肉乾，開始嚼了起來。雷這個人真的是十足的吃貨，隨時隨地都能掏出東西來吃。
“你下午還有事嗎？”威爾斯有一茬沒一茬地問，雖然他的眼睛始終專註地盯着大屏幕。
“我再去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打球啊。”雷翹起二郎腿，吃得非常愜意。
“要我是天秤評議會的人知道了估計得氣死。頭號通緝感染者天天大搖大擺地出去打球，他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是頭號通緝犯？夠牌面！”他聳了聳肩，“那群廢物太辣雞了，抓不到我，我又有什麼辦法？”
威爾斯正想再說他幾句，突然辦公室里響起一陣警報。
“報告，‘萬花筒’第零號S+級監控目標與兩名普通人類接觸，併發生微型鬥毆，並無人員受傷。”揚聲器傳過來了一段音頻。
威爾斯稍微抬頭看了一下屏幕上的一個角落上的一處監控，又把頭低下去。
雖說要一直盯第零號，有異常就要報告，但是第零號發生鬥毆現象太平常了，平常到一向嚴謹的威爾斯都在考慮以後要不要屏蔽這種消息。
“那小子是真的有活力。”雷哈哈笑了起來。
威爾斯低頭看數據：“我覺得這和活力沒什麼關係。”
“報告，‘萬花筒’二層萊茵區線路新發現一名未登記的新紀元之子，年齡八歲左右，等級初步判定為A+。天秤評議會已經有人出動，正在沿古爾登路向目標靠近。請下達指示。”揚聲器里又傳過一段音頻。
威爾斯和雷都愣住了，不再拌嘴。
“A+級別？”威爾斯抬起頭，點開剛剛情報部隨音頻一起傳過來的一小段視頻。視頻里模模糊糊的，只見一個小小的金髮男孩，他的周圍一片混亂，視頻也有很多的噪點，但是仍能看見他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這個裂口極度不協調地橫跨在屏幕一側，周圍的房屋都被因這個裂口被破壞成了碎片。四周的人尖叫着四處逃散，彷彿這個男孩是自地獄而來。
“喲。還不賴。多少年沒見過第二個A+級了。”雷此時正對付着一根很難嚼的牛筋，說的糊裏糊塗。
“能獨立撕裂空間，確實是可以初步判定為A+，情報部沒有騙我們。絕對要比天秤評議會先找到他。”威爾斯點開一個視頻通話窗口，“呼叫09部門雪莉。”
通話窗口中出現了一個頭髮被染成誇張的橙色，戴着藍色的蝴蝶結髮卡，眼瞳是海藍的女孩。此時她好像還沒注意到通話窗口已經打開，側對着窗口，手中拿着個小圓鏡，喃喃自語：“哇咧~又長漂漂了。”頭上的呆毛還激動地抖了抖。
旁邊傳來別人的提醒聲：“咳咳，雪莉，快收收，總長找你。”
女孩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收起鏡子，故意把臉綳得緊緊的。她緊張兮兮地轉過來身來：“總長好啊……有什麼事啊？”
威爾斯這麼嚴謹的人一向是效率至上，哪有功夫等她表演，就在雪莉剛剛照鏡子的時候，威爾斯就把要說的話錄了下來，並把把手頭關於那個男孩的資料傳了過去，然後就毫無情面地關閉了通話窗口，接着忙別的去了。
“可以想像出雪莉又在那頭大喊大叫‘我才不要去找比我可愛的正太呢’之類的。”實在對付不了那根牛筋，雷只好把它整個兒咽下去了，咽得直翻白眼，“嗝。你就不怕她真不去？可能那傢伙還沒收到你的留言呢！”
“不會的，如果讓A+級別的同胞被落入天秤評議會的話，我會讓每個人去她臉上畫一個花的。”雖然這是開玩笑，但從威爾斯嘴裏說出來卻一點也沒有笑話的感覺，甚至還讓人有點背後發毛。
雷也知道，玩笑歸玩笑。這是威爾斯一向的行為習慣。並不是他不在意這件事，不然他就不會去調用09部門的雪莉了，雖然這傢伙足夠脫線。他非常信任自己的同僚。這裏幾乎每個人都是從生死邊緣來的，辦任何事都不會有任何差錯，也經不起任何差錯。
雷正感慨着人生呢，威爾斯突然轉過頭來，下達命令：“雷，罰你打掃伊甸園一星期。完畢。”
“哈？為什麼？”雷十分懵逼，嘴巴張得老大，下巴幾乎掉到地上。
“你把髒東西的弄在我地板上了。”威爾斯面無表情。
雷抓狂了半天，十分憋屈地蹲下來尋找：我到底掉了什麼在地板上……十分鐘后，他找到了一根嵌在縫隙里的橫截面寬度不足一毫米，長度不足三厘米的牛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