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渭南集市與李適的惆悵

?走過渭河邊，已經是中午了。

雖然走得很慢，但李適頭上還是生出了不少汗珠來。

料想他們早上去的那麼早，應該已經餓了，於是韋仁實將他們帶到了集市上面。

“這條街上有吃有玩，最是有趣。”韋仁實說道。

似乎是在配合著韋仁實的話一般，話音剛落，旁邊就驀地飄過來一陣陣誘人的濃香，和一個吆喝聲：“羊肉串！孜然羊肉卷餅！快來嘗嘗啊！”

那香味着實誘人，讓人一聞到它，就走不動路了。

“好香啊！”李淳叫了一聲。

眾人走到那個攤位之前，韋仁實對裏面說道：“四串肉串，一個卷餅，中間切開分三份。”

然後又轉頭對李適解釋道：“後面好吃的東西多着呢，可不敢在這裏就吃飽了。一樣嘗一口，等這條街過去，恐怕也要撐着了。”

李適點點頭，這邊肉串已經遞過來了，韋仁實接過羊肉串，一人分了一串，韋仁實接過肉串，示範着一口捋下一塊羊肉來，大嚼幾下：“好吃！”

李淳跟着韋仁實出去野外燒烤不知道多少回了，都會吃，可李適沒這麼吃過，見韋仁實的吃法了，就學着吃了一口，立刻眼睛一亮：“果然不錯！”

“呵呵，這味道全賴幾樣香辛料。吳茱萸、孜然，就是安息茴香、特別是這孜然，最是合配肉類。”韋仁實說道：“只是咱們大唐並沒有孜然，都要靠商隊從西域帶回來。”

眾人沿路走下去，頗有一種眼花繚亂之感。

那些小吃各色各樣，就連李適也對那些小吃表現出來了極大的興趣。

只要遇見小吃的攤位就要走上前去看看，嘗嘗一口。李誦也是吃的不亦樂乎，一碟炒麵李適嘗了兩口，剩下的就被李誦給幾口消滅乾淨了。

分佈於小吃攤位中間的遊戲攤位圍聚的人同樣很多，李適這刻絲毫看不來皇帝的樣子，一手裏面抓着個小籠包，一手裏面捏着個干炸小魚兒，一邊啃着，一邊站在人群裏面看人套圈，見差一點兒就要套住東西了，還很是可惜的跟着周圍的人一同發出喊聲來，似乎連他自己也忘記自己是一國之君了。

韋仁實一直跟在他身邊，心說這暗中保護他們的人得多揪心吶。

眾人一直在渭南集市裏面耍了快一個下午，李適玩了個痛快，幾乎把每種遊戲都給嘗試了一遍，也收穫了不少戰利品。

其實都是一些並不貴重的小東西，但是收穫的快樂可絕不比那些貴重的寶物少。

李淳這會兒是苦不堪言。本來，是那幾個護衛要過去幫李適拿着他玩那些遊戲贏得來的戰利品的，但是李淳為了在自己阿翁面前表現一把自己，都來搶着不讓，而要自己拿。

可他也沒有想到，李適竟然玩了那麼多遊戲，那些戰利品早就佔滿了他的懷抱。

一直到夕陽西下，李適這才逛完了整條長街，坐到了河邊堤岸的石椅上面，吹着暖熏的和風，休憩了起來。

韋仁實見他滿身大汗，氣喘吁吁揉着肚子的樣子，於是過去旁邊的一位老嫗處留下幾文錢，端過來了幾個碗來。

“紅果水，加了冰糖。”韋仁實過去，將碗雙手呈到李適面前：“您小心些，略有些熱。”

李適吃吃耍耍了一路，這會兒正是肚撐又口乾，於是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吞咽了幾口，放了糖的紅果水酸甜可口，又去膩消食，一碗幾口下去，頓時感到一陣暖愜。

“這些東西，你若說不是你弄的，那朕第一個不信。”李適一碗紅果水下去，似乎又恢復了一些體力，一邊起身準備返回，一邊說道：“朕之前聽淳兒說過，也從你給太子的那些報紙上看過，渭南集上極為有趣，你的莊戶都很富足。想來，就是這般了吧？”

“回陛下，渭南集上這些人，的確都是微臣的莊戶們。他們家裏出人來這裏做，也能賺上不少的錢財。”韋仁實說道：“這其實是好事兒。莊戶們來做生意，手裏面有了錢財。有了錢財，就會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就會花出去。買東西花了出去，其他的人又得了錢財，他們得到了錢財才，也會再花出去。這樣一來，一定時期內財富的總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因為流通，所有人的日子都過的好了起來。微臣留意到，朝廷對農民的稅收不少，但是對商人的稅收卻並不多。這可是一塊兒大財富啊，微臣今日斗膽做個預測，只要沒人故意阻撓商業的發展，別看這個群體整天將利字掛在嘴上，有朝一日，倘若朝廷開始通過各種項目對這一群體徵收稅收，那這一群體反而會成為國家財富的主要來源，甚至於可以抵消農民所要繳納的稅賦，使農民不用再交稅。”

“你這也不對，倘若是全天下的人都跟你的莊戶一樣，都去做生意了，那天下誰去耕作？無人耕作，糧食何處？糧食乃國之根本，無糧則亂。”李適搖了搖頭，說道。

韋仁實笑了笑：“若真有那個時候，微臣就該去種糧食了。若是多數的人都放棄了田地而去經商，糧食會短缺，而短缺意味着價錢變高了。價錢高，收穫的財富就高，賣糧食更加賺錢，所以就又會有人瞅准這個機會，去種了糧食來賣。這裏面天然有一套供求規律。當然，這也離不開朝廷的干涉。朝廷的政策可以向耕種有所傾斜，鼓勵人們種田。朝廷根據不同的情況，調整政策，支持不同的人群，從中調度，維持平衡。”

“不行，糧食是必須要保障的。種糧的人不大到一定的數量，糧食就不夠。誠如韋卿所言，會有人覺得種糧食更能換來錢財，所以去種糧來賣。但事實上，根本等不到有人覺得種糧食更賺錢的時候再去種，飢荒便已然發生了，流民也已經出現，就晚了。”李適再次搖頭說道。

“陛下英明。”韋仁實點了點頭：“所以微臣之前才想到了占城稻。讓在種田的人口減少之後，仍舊能夠使糧食的產出滿足需要的數量，至少是不倒退的辦法，唯有一個，那就是提高產量了。比如說一百個人種地，能種出供兩百個人吃的糧食，現在這一百個人中有五十個人不種地了。若是能夠提高糧食的產量，剩下那五十個人種出來的數量，比之前一百個人種出來的糧食數量不少，仍舊能夠供應兩百個人吃的時候，那陛下所擔心的問題便不會發生了。”

李適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片惆悵來，嘆了口氣：“這占城稻的確是一個增收的好法子，可惜，在大唐能三熟的地方太少了……環王國……唉！”./15_15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