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一次月考來了
“十一”之前鳳城一中要舉行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這是學校的傳統規定動作,也是張緘來鳳城要參加的第一次月考。
月考在鳳城一中是非常重要的考試,通過月考可以直觀的體現學生各科的成績,通過班級排名可以預估將來能錄取的大學層次。當然,排名也班級排座位的重要參考。
在剛進班級的沒有幾天,張緘就聽到一個關於鳳城一中月考排名的典故,班級前三十名都很有希望考上本科,班級前十名,那就是本科沒問題重點有希望了。
張緘所在的班級有八十多人,張緘入學成績排名七十多名。
張緘作為高家村初中的雞頭,他中考成績是高家村初中的第三名,到了鳳城一中高中立刻成為離鳳尾屁股最近的鳳毛,這種失落讓張緘感到無能為力。
其實井底之蛙並不可悲,可悲的是爬到井面上后,面對一望無際的天空茫然不知所措,卻再也回不到他熟悉的井裏了。
有一種無奈就是回不去了,關於友誼和愛情。
渾渾噩噩的過了將近一個月,張緘對這次月考成績根本不報任何希望,但他又不想自己考的太過難堪,在整個班級里至少他還有一個叫娜娜的老熟人,想到這張緘對月考還帶有一絲絲畏懼。
在月考前夜,張緘看着窗外深邃的星空以及安靜的院落,他枕着自己的雙臂,發現未來也像星空一樣,自己完全不能掌握其中的規律,這讓他感到茫然,茫然就像院子裏灑下的茫茫夜色。
在高家村求學的一年,比張緘之前所有求學路上吃的苦都多,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那一年孤寂的日子,讓他成長了很多,他學會了隱忍。
有追求的日子是值得尊重和期望的。為了燕子,為了父母也為了自己,張緘將考取鳳城一中作為自己的目標,並為之奮鬥了一年。
如今,張緘躺在距離鳳城一中南門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再次迷失了自己。他以借讀生的身份上了鳳城一中,三年後的高考距離自己太遠了,而讓他魂牽夢繞的燕子也來到了鳳城,為什麼他們距離近了,張緘卻感覺他與燕子的心遠不是鳳城一中和鳳城二中一路之間的距離,而是隔着萬水千山。
在鳳城他們至今沒有見過一次面,也沒有通過一封信,其實張緘已經寫好了一封信,夾在有燕子照片的書里,他知道在距離學校不遠的鳳城大道的那個十字路口就有一個郵局,綠色的郵筒就在一個中年男子書攤的後面。
他只要花一毛錢買一個信封,在貼上一張兩毛的郵票,就可以將對燕子的思念放在那個綠色的郵箱裏,再過上幾天就可以輾轉到燕子的手裏。
或許在大雨後放晴的傍晚,也可能是陰沉沉的午後,燕子會收到張緘的信件,心惠如蓮的她一定會發現隱藏在拐彎抹角文字裏的思念。
寫好的信依舊安靜的夾在張緘的語文書中,就像張緘安靜的躺在床上一樣。
想到燕子,張緘感到遺憾和難過,他已經勇敢的走上前了一步。
如果他們都在鳳城一中,他就決定在一個落霞漫天的傍晚,告訴燕子他喜歡她,燕子裝作吃驚的樣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安靜的跟在他的身後,向著霞光一直走下去……
這段時間張緘也沒有去找曹小山和小品,想念他們的時候,他就會安慰自己,隨時都可以想見,何必着急呢。
可能他們三個都想到一塊了,在剛到鳳城一中見了一面后便了無音訊了。
聽說高小丫到蚌城上了一所中專,劉一鳳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學習美容。
不知道高小丫是不是留着她那個經典的劉海,劉一鳳會不會在課堂上一本正經的擺弄手指。
來到鳳城一中,讓張緘驚喜的是他見到了他兒時的玩伴娜娜,可惜由於農村人對城裏人的天生敏銳,讓他瞬間明白了娜娜只是他記憶中的膚白唇紅的姑娘,如今的她是一隻敖嬌的天鵝。
他和蘇東一起逛了一次街,去了曹小山說的那個商場,見到了那個標價一千多的皮鞋,其實那雙鞋真的不好看,還沒有張家村一個河南夫婦開的皮鞋店做的賣五十快錢一雙的皮鞋好看。
中山路的那家狗不理包子店也去光顧了,完全沒有兒時的味道。過去是皮薄餡子多,咬開滿嘴的肉汁,現在價格漲到了三元錢一籠,餡子還沒有指甲大,老闆還是那個老闆,老闆娘都卻是雙下巴了。
張緘發現自己每逢重大考試睡的都不是很好,這個晚上他又想了很多,整個身體都很輕,只有腦子像安裝了鐵塊一樣重的要命。
蘇東這時已經睡著了,睡前看的數學書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也沒有將他吵醒,明天上午考語文,他看什麼數學書。
這個平時笑眯眯的蘇東在張緘眼裏絕對是一個人才,他還將張緘在初中寫的那首內容為:“父母為兒願斷腸,好兒豈能夢迷茫。寒暑苦讀夜挑燈,白馬為騎狀元郎。”的《好兒歌》寫在了數學書上,署名為董書緘作。
虧得張緘聰明不然肯定找他麻煩,一眼看出是蘇東書寫,張緘創作的意思。
有一次周末張緘和蘇東喝酒回來,藉著酒勁把自己在初中寫的十幾首還算滿意的寫在筆記本上的小詩拿給了蘇東看,蘇東說他最喜歡的就是這首《好兒歌》。
好吧,算他獨具慧眼吧,其實張緘還是喜歡他第一次發表的那篇詩歌,它給他帶來的是一種帶有突破性質的驚喜,能把自己的文字變成鉛字是多麼令人驕傲的事情。
……
考試對於成績差的學生來說,就像怕打屁股針的孩子一樣,來臨之前緊張的要死,真的來了就自己都恥笑自己的懦弱。
三天的月考不緊不慢的考完了,張緘發現鳳城一中很多的學生有個毛病,考完試就喜歡對答案,見面就問別人選擇題選的什麼,上廁所你都會聽見撒尿的問拉屎的:
“數學第三題你選的是A還是B?”
“我選的是C”
“你好好上廁所吧。”
……
張緘對這種考完試對答案特別反感,並不是因為張緘除了語文考試是題目做完提前半個小時出來了,其他科都是因為不會做才提前出來的。
在他求學的歲月里,不管是張家村小學、張家村初中,高家村初中,大家考試完了都是開開心心的,該做遊戲的做遊戲,該回家收麥割稻的一路小跑就回家了。
只要考及格了就可以了,那時流行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張緘的外甥女小學數學考試有一次考了八十多分,直接被他大姐罵了半個小時,張緘沒有記錯的話,他大姐整個學習生涯數學就沒有上過八十分。
到了鳳城一中月考就像比武一樣,一招一式都要拿出來對比一下,勝負未料的時候就硝煙四起了。
考完試的第二天就是十一了,學校放三天假。
張緘完全沒有放假前的欣喜和輕鬆,這次月考像極了他在張家村時的期末考試,那時候他只有物理因為遊戲機室老闆的照顧還能及格,這次一中月考他感覺只有語文能考及格。
還好,每次回去的時候,蘇東從來沒有要和張緘對答案的話題,甚至連考試的事都一字不提,這一點讓張緘感到很舒服。
他繼續保持他的腳臭,張緘偶爾也會寫上兩首詩,特別是思念燕子的時候。
燕子
我從來沒有走出
你飄渺無垠的眼波里
我能眺望到一億公裡外的星辰
卻無法看透你的心
燕子
我從來沒有想過
沒有你的世界我會在哪裏
我能看到那麼遙遠的距離
怎麼會看不到你的身影
燕子
我已經和星星說好了
它看懂你的心意
就會和我眨一下眼睛